《罪域》鄯月光

4、 消失的护士长

　　清晨七点，护士站。

　　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护士站的台面上，然而这里却一片混乱，与平日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陆菱曦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正准备去医院的花园写生，路过护士站时，她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护士姜婉婷焦虑地咬着指甲，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紧张的神经上。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电话还是打不通？”

　　另一位护士郭秀娟则一边快速翻看着值班表，一边回答道：“关机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关机。”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安，“她从来没这样过，就算请假也会提前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院长怎么说？”姜婉婷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

　　“说甘护士长家里有急事，临时回去了。”郭秀娟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信服。

　　陆菱曦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问道：“甘护士长怎么了？”

　　一瞬间，几个护士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她，整个护士站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姜婉婷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说道：“没事，就是交接出了点问题。”然而，她们彼此交换的眼神却分明在传递着一个信息——出大事了。陆菱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不安感。

　　上午十点，院长办公室外。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块块明亮的光斑。陆菱曦假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专注地整理着自己的速写本，而实际上，她正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从院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缝中传出的每一丝声音。

　　刘道坚那低沉而带着威严的声音，透过门缝，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我说了，她请假回老家了，你们照常工作就行。”

　　“可是院长，”一个男医生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担忧，“甘护士长的丈夫刚才打电话来医院，说联系不上她。”

　　“家属情绪不稳定很正常。”刘道坚的语气强硬且不容置疑，仿佛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压制住众人的疑虑，“我会亲自联系他解释。”

　　“但她的私人物品都还在办公室，连外套都没拿——”男医生似乎并没有被院长的话完全说服，仍在试图提出自己的疑问。

　　“够了！”刘道坚猛地提高音量，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妥，迅速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做好你分内的事，别多管闲事。”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脚步声朝着门口逼近。陆菱曦心中一惊，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画画。

　　男医生推门而出，脸色十分难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透过即将关闭的门缝，陆菱曦看到刘道坚站在窗前，手里紧紧攥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未接来电的提示——23个未接。全部来自“申楠村”。陆菱曦心中暗自揣测，这个申楠村与甘海燕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院长如此极力隐瞒甘海燕的行踪？这一系列的疑问在她心中盘旋，让她愈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下午三点，甘海燕的办公室。

　　陆菱曦站在甘海燕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韩松陌今早悄悄塞给她的备用钥匙。她左右看了看，确保走廊上没有人，然后轻轻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那把备用钥匙在手心里硌得生疼，仿佛在提醒着她此刻行为的冒险性。

　　办公室里整洁得有些超乎寻常，甚至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病历柜上了锁，严严实实地锁住了里面可能隐藏的秘密。桌面十分干净，除了一台电脑之外，几乎空无一物。陆菱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走到办公桌前，试着拉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面摆放着一些办公用品，回形针、便签纸，还有一支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钢笔。这些普通的物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无法为解开谜团提供任何线索。

　　第二个抽屉：放置着护士值班表，以及几本病历记录。陆菱曦快速翻看着，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值班表和病历记录上的内容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第三个抽屉：当陆菱曦试图拉开这个抽屉时，却发现它被锁住了。她盯着那个小小的金属锁孔，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韩松陌钥匙串上那枚细长的□□。

　　五分钟后。

　　在紧张与期待中，陆菱曦终于用□□打开了抽屉。抽屉滑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飘了出来，那是甘海燕常用的护手霜味道，这熟悉的味道让陆菱曦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抽屉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本黑色皮面日记本，和一个泛黄的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仿佛在无声地诱惑着陆菱曦。她颤抖着手指，缓缓抽出里面的信纸。当她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的字迹时，血液瞬间仿佛凝固在了血管里。

　　【刘道坚，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你再不离婚，我会把一切都告诉董凤怡。】

　　【包括地下室的事。】

　　【别逼我。】

　　落款是三天前的日期，然而却没有署名。陆菱曦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地下室？离婚？这几个关键词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越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复杂关系。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陆菱曦吓得脸色苍白，她猛地合上抽屉，却因为太过慌乱，来不及锁上。紧接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她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将信塞进口袋，然后抓起桌上的病历本，假装在认真翻阅。

　　门缓缓打开，刘道坚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陆菱曦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到敞开的抽屉，最后又回到她手中的病历本上。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陆小姐，”他缓缓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在找什么？”

　　傍晚六点，宿舍。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宿舍的地面上，将整个房间染成了橙红色。韩松陌一听到陆菱曦的讲述，顿时大惊失色，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责备：“你疯了？！擅闯护士长办公室？如果院长发现信不见了——”

　　“他已经发现了。”陆菱曦的声音有些发哑，带着一丝绝望和恐惧，“他盯着我的口袋看了足足三秒。”

　　韩松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陆菱曦缓缓掏出那封信，递给韩松陌，声音颤抖地问道：“甘海燕和院长……是那种关系？”

　　韩松陌快速扫过信纸，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我不知道，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你说信里提到地下室？”

　　陆菱曦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院长看到信时，表情很奇怪……像是害怕，又像是愤怒。”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那只黑狗不知何时蹲在了窗台上，它的前爪扒着玻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韩松陌见状，大步走过去拉开窗户，黑狗却极为敏捷地跳下窗台，朝着医院后方跑去。

　　“它要去哪儿？”陆菱曦急忙跟到窗边，焦急地问道。

　　韩松陌盯着黑狗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凝重地说道：

　　“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