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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师"的预言与自我攻略 ...

  •   深夜的公寓里,李瑜澄按下发送键,将刚完成的分镜稿传给老陈。他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照着他疲惫却满足的脸——今天的创作状态出奇地好,不仅补全了丢失的分镜,还超额完成了下一话的草图。

      手机震动起来,是老陈的回复:"这期分镜不错!总算找回点你当年画《幻兽师》时的灵气了。继续保持,连载危机暂时解除。"

      李瑜澄咧嘴笑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数位板边缘。今天在猫咖的小工作室里,灵感如泉水般涌出的感觉实在奇妙。还有那杯周绫琬亲手送来的瑰夏咖啡,香气至今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周绫琬。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回荡,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美好。他想起她低头烘干画稿时垂落的发丝,想起她抱起缘分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更想起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幻兽师》的结局,我很喜欢。"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出道作《幻兽师》在两年前昙花一现,很快就被腰斩,那个被编辑部改得面目全非的结局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而她居然记得,还说"喜欢"?

      李瑜澄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光着脚跑到书架前,在积灰的底层翻找着什么。几本旧杂志和素描本被胡乱丢在地上,最终他抽出一个暗红色的绒面小盒子。

      "在哪里...一定还在..."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黄色符纸。李瑜澄小心翼翼地展开它,纸面上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批命文字,最上方印着"玄机子"三个烫金小字——这位港台知名的命理大师,三年前曾因准确预言多位明星的婚恋动向而红极一时。

      当时刚获得漫画新人奖的李瑜澄,在朋友的怂恿下也花了大价钱求了一卦。他记得自己拿到批言时还大失所望——上面尽是些"大器晚成"、"情路坎坷"之类模棱两可的话,便随手将它塞进了这个很少打开的纪念品盒。

      但现在,当他重新阅读那些褪色了些许的文字时,心跳突然加速了。

      "...而立之年逢大运,正缘显现,此女性情清冷但心地柔软,职业与'口'相关(餐饮、教育、艺术等),左眼有泪痣,与'水'或'毛类动物'有特殊缘分..."

      李瑜澄的手指停在"毛类动物"四个字上,喉咙发紧。这不就是周绫琬吗?猫咖店主,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表面冷若冰霜却在看到他钱包里仅剩的钞票时,不动声色地将赔偿方案从1000元现金改成了200元会员卡...

      "还有那只布偶猫..."他自言自语,想起缘分对他异常的亲近。据周绫琬说,那只猫平时根本不让陌生人碰,却对他一见如故,甚至不惜打翻咖啡来引起注意。

      李瑜澄冲到电脑前,疯狂搜索"玄机子预言准确性"。页面上立刻弹出无数testimonial——某女星确实在预言时间点结婚,某富豪的生意转折与批言丝毫不差...最惊人的是一个普通网友的分享:"大师说我会在宠物店遇到真命天子,结果我真的在买猫粮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李瑜澄盯着屏幕,感到一阵眩晕。他翻出今天在猫咖偷拍的周绫琬侧影——她正在吧台制作咖啡,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形成一道柔和的轮廓。照片很模糊,但左眼角那颗泪痣依然清晰可见。

      他颤抖着将照片与符纸并排放置,一种奇妙的确定感从心底升起。三十三次失败的相亲,无数次被嘲笑"不切实际"的漫画梦想,所有那些霉运和挫折...也许都是为了将他引向今天,引向那家名为"喵语"的猫咖,引向那个眼角有泪痣的女人。

      "命中注定..."李瑜澄轻声念出这四个字,突然抓起钥匙冲出门去。

      ---

      凌晨一点的便利店,值班店员打着哈欠,看着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抱着一堆东西结账——一本精装素描本、一套昂贵的彩色铅笔、一包高级猫零食,还有...

      "要彩票吗?今天头奖三亿。"店员例行公事地问道。

      李瑜澄笑着摇头:"不用,我今天已经中大奖了。"

      回到公寓,他将新买的素描本郑重地放在工作台上,在第一页写下"周绫琬观察日记"几个大字,然后开始疯狂地记录今天的所有细节——她说话时微微扬起的眉梢,她制服上绣着的小猫图案,她手腕上那根简单的红绳...

      画到第三页时,他突然停下笔,想起符纸上的另一段话:"...正缘需主动争取,初期多有波折,然若能坚持,必得善果..."

      李瑜澄咬了咬笔头,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制定"攻略计划":

      1.每天去猫咖"报到",至少点一杯咖啡(预算允许的话)

      2.争取多和缘分互动(带猫零食贿赂)

      3.找机会展示漫画才华(准备短篇猫主题作品)

      4.了解她的喜好(观察+间接打听)

      ...

      写满一整页后,他满意地合上本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周绫琬的身影——她低头时脖颈的弧度,她不经意间流露的一丝笑意,甚至她冷淡的语调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李瑜澄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创作一个全新的短篇漫画:《猫之恋》。主角是一位被诅咒变成猫的王子,只有真心爱他的女孩才能解除魔法。而那个女孩,毫无疑问有着与周绫琬一模一样的凤眼和泪痣。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李瑜澄才惊觉自己通宵未眠。但他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冲了个冷水澡,换上最干净的一件衬衫,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早上好,周小姐。今天的咖啡有什么推荐吗?"

      "又见面了,不知道缘分有没有想我?"

      "这是我画的小漫画,希望你喜欢..."

      每一种开场白都被他演练了无数遍,直到舌头打结。最终,他决定保持自然——毕竟,命运已经给出了如此明确的指引,他只需要跟随它的安排。

      ---

      "喵语"猫咖刚开门不久,清晨的客人还很少。周绫琬正在整理货架,听到风铃声头也不抬地说道:"欢迎光临,请先消毒双手。"

      "早上好,周小姐。"

      这个声音让周绫琬的手指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到李瑜澄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给他乱糟糟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他今天换了件浅蓝色衬衫,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但眼下的黑眼圈显示他可能熬夜了。

      "您来得真早。"她平淡地说,继续整理货架。

      李瑜澄丝毫不受冷淡态度影响,大步走到吧台前:"我想尝尝你们的招牌咖啡,就是昨天那种...瑰夏是吗?"

      周绫琬挑眉:"那是限量供应,一般不单点。"

      "哦..."李瑜澄的肩膀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就您推荐的其他饮品吧,我都想尝试一下。"

      周绫琬看着他期待的表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铁可以吗?本店的特调,加了少量肉桂。"

      "完美!"李瑜澄灿烂地笑了,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他左右张望,"缘分呢?我给它带了礼物。"

      周绫琬正要回答,一团白色身影已经从里间冲了出来,直奔李瑜澄脚边。缘分亲热地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高冷的猫咖头牌。

      "它昨晚一直守在门口,好像知道你会来。"周绫琬不情愿地承认,看着李瑜澄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高级猫零食。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小家伙。"李瑜澄撕开包装,缘分立刻兴奋地扑上来,前爪搭在他膝盖上,完全不顾形象。

      周绫琬皱起眉头:"我说过不要随便喂它。"

      "这是进口的,配料表我查过了,绝对安全。"李瑜澄赶紧解释,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周绫琬想说什么,却被缘分的行为打断了——布偶猫吃完零食,竟然直接跳进李瑜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一副准备长睡的架势。这种程度的亲近,通常只对周绫琬本人展现。

      "难以置信..."周绫琬喃喃自语,转身去准备咖啡。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她最亲密的伙伴,那只挑剔的布偶猫,居然对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如此依恋。

      当她把拿铁放在李瑜澄桌上时,发现他已经掏出数位板开始画画,而缘分舒服地趴在他腿上,时不时伸爪子碰碰屏幕,像是在提意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一人一猫身上,构成一幅奇妙的和谐画面。

      "您的咖啡。"周绫琬放下杯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屏幕吸引——那是一个短篇漫画的草图,主角赫然是一只形似缘分的布偶猫。

      李瑜澄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谢谢!这是我正在创作的新故事,关于一只魔法猫咪..."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话太多,"呃,希望你不介意我用缘分当原型。"

      周绫琬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杯子:"趁热喝。"然后快步走开了。

      但她没有回到吧台,而是躲进了员工休息室,靠在门上深呼吸。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出现会让她如此不安?为什么缘分对他如此特别?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会记得一个两年前偶然看过的漫画作品,甚至清楚记得作者的名字?

      周绫琬走到储物柜前,犹豫了一下,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旧杂志。那是两年前的《漫画月刊》春季特刊,封面已经有些泛黄。她翻到中间某页,上面是《幻兽师》的最终话,旁边配着小编按:"因人气不足,本期为本作最终回,感谢李瑜澄老师带来的精彩故事..."

      她轻轻抚过那页纸,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读到这个漫画时的震撼。那个关于孤独少年与幻兽相伴旅行的故事,曾在她最低谷的时期给了她莫大的安慰。而当她听说漫画被腰斩时,甚至破天荒地给编辑部写了抗议信——这对一向冷淡自持的周绫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行为。

      "原来是他..."周绫琬低声自语,将杂志放回原处。命运有时真是讽刺,那个她曾经欣赏的漫画家,如今以一个窘迫的失意者形象重新出现在她生活中,还带着一张可笑的命理批言...

      等等,她怎么知道批言的事?

      周绫琬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她整理了一下制服,重新挂上冷淡的表情走出休息室。猫咖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而李瑜澄依然坐在角落,专心致志地画画,时不时低头对腿上的缘分说些什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周绫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她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将目光投向那个角落。

      当天晚上关店后,周绫琬抱着缘分坐在空荡荡的猫咖里,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猫咪柔软的毛发。

      "为什么是他,嗯?"她轻声问道,"你从来不喜欢陌生人的。"

      缘分抬头用湛蓝的眼睛看着她,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回答。周绫琬叹了口气,将脸埋进猫咪温暖的皮毛中,呼吸着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窗外,一轮新月悄悄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而在几条街外的廉价公寓里,李瑜澄正对着那张黄色符纸和今天的速写傻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个冷艳猫咖店主心中挥之不去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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