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战火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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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诸葛亮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的小小胜利，就被自家好大儿诸葛瞻亲手补上了最后一刀：“爹！姜叔好帅——阿瞻要学骑马！也想成为姜叔那样的大英雄！娶像娘一样好看的媳妇！”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诸葛瞻才三岁自然搞不清什么男娶女嫁，只不过是从旁人那里零星听说的闲言碎语中学来的，但宁星舟这下再也忍不住，一口杨梅汁喷出来笑的极其猖狂。
“好！有志气！”她一把抱起小朋友放在膝头逗弄着：“我们的瞻儿以后一定会娶天下最好最好的媳妇。”
另外一边苏瑶光顾不上心疼自己阵亡的手机憋笑憋成了河豚，诸葛亮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瞻儿啊，夫君子之行，先修身后齐家，明日不如开始随为父学习《孝经》？”
“不要，阿瞻要当骑士。”诸葛瞻却丝毫不给老爹面子，推出他的儿童车又拿出玩具小木剑，有模有样的开始学起一边姜维训练的姿势，嘴里喊着：“冲鸭——”
宁星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此时再也感觉不到高温，赶紧掏手机录像，历史书上可没说诸葛瞻小的时候这么可爱啊简直犯规了好不好？
录了一会她突然心生一计，冲鸭这个口号太萌系，却不符合骑士帅气的基调，不行不行，必须换一个霸气的口号。
“来，瞻儿，娘教你一个，要成为一个帅气的骑士，首先要学会自带背景音效，就是出场特效，像你看的小马宝莉一样，要有变身动作。”她蹲下身帮诸葛瞻摆了一个《战马》电影中抖森扮演的英军骑兵上尉（一战时期）冲锋的动作：“跟娘喊——”
“以上帝之名，东征！”
这是历史上十字军的口号，毫无疑问宁星舟又玩了一个时空大乱炖的梗（米兰板甲出现的时间十字军东征已经结束快两百年了）。诸葛瞻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上帝，但有样学样用奶音大喊：“以上帝之名，东征！冲鸭！”接着小短腿蹬着车就冲了出去，惊起一片麻雀，成功砍倒了校场角落里的狗尾巴草。
所以十一世纪的口号，十五世纪的板甲，二十世纪初的冲锋姿势——打包在这三世纪的三国土地、武侯之子的身上出现，苏瑶光笑的东倒西歪：“我说宁星舟你够了，这里是三国演义不是天国王朝！”
诸葛亮终于是以羽扇挡住脸，长叹一口气，没眼看啊没眼看，他想培养继承孔孟之道的标准中原士大夫，奈何面对穿越者妻子他属实是“家庭弟位”有心无力，只怕这样养下去包是养出个时间乱炖地理杂烩的超时空集合体。
“至少喊一句以汉室之名北伐吧......”武侯发出最后的呐喊，奈何宁星舟忙着给诸葛瞻录像，一个字也没听到。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一个半月。虽然顶着炎炎夏日姜维和魏延却也从来不曾放松训练，不过为了防止中暑宁星舟让他们先无甲训练，反正一时半会也不需要他们真的上战场。结果本来就因为姜维和魏延率先拿到板甲而嫉妒到模糊的马岱陈式吴懿马忠也纷纷要求加入训练，美其名曰学习最新战术实际上是为了暗戳戳预备只要拿到板甲就能用，甚至在训练中暗暗掰头下一套板甲的归属权活像小学生斗气，弄得她无数次怀疑这些人是怎么把蜀汉撑到263年的。
每天的汉中校场的画风就变成了一群三国将军在磕磕绊绊的学欧洲骑兵的冲锋，宁星舟生无可恋地在大太阳底下当教官——一开始她还晒日光浴美黑，现在已经不得不打着伞防止晒伤不时吨吨吨她的杨梅汁，看一眼动作完成的最好又颜值杀人的姜维舒缓一下心情。阴凉处的丞相则是一反常态穿的格外考究、头戴玉冠身着明显经过精心搭配的月白深衣，一边摇着羽扇批公文一边暗自观察场上的训练，心中对北伐事业一片蒸蒸日上感到满意却也偷偷数夫人今天又看了姜维几次记小本本。苏瑶光坐在旁边帮他处理公文疯狂憋笑，她分明看得见他身后那个疯狂开屏的孔雀尾巴——仿佛在说：“夫人别看姜维了！看我！看我！”
其实苏瑶光挺想解释一下这在后世只是单纯的舔颜，就像女生追男明星不是真的想嫁给他，然而面对某丞相的滔天醋味她还是选择保全狗命——毕竟她可不想去南中喂蚊子。
与诸葛亮的醋意成正比的，是汉中附近的树最近遭了殃，训练场上的骑枪炸了一根又一根终于被这群人型拆迁办们气到忍无可忍的宁星舟罚他们去亲自砍树弥补损失，所以建兴九年的汉中山林不时能看到将军模样打扮的人却在亲自当樵夫挥动斧头砍树边砍边骂骂咧咧却始终不曾停下。
至于诸葛瞻......虽然跟着大人们每天练兵处理公务，可他的童年却也快乐的很。宁星舟让木匠给他做了个现代游乐场常见的滑滑梯和秋千，正在坐在秋千上让水月给他推荡的不亦乐乎嘴里唱着：“ABCDEFG~”——毕竟他的老妈是美籍华裔，自然忍不住要开始给儿子双语教学。什么？公元三世纪其实还不存在英语？那不要紧，学了英语以后可以加密蛐蛐诸葛亮啊！
PS.本时空设定古今语言无演变（现代汉语＝古汉语，现代英语＝古英语，以此类推，但古英语的最早形成在公元五世纪，所以即使是无演变设定但英语本身还没出现）
然而这样平静的团圆岁月却没有再持续，随着陇右旱情的继续，建兴九年历史上诸葛亮趁着这场旱情发动第四次北伐，这一次则完全反过来了。曹魏收到消息知道为了躲避大旱蜀汉这边早已把百姓迁往汉中，只是一直碍于宁星舟依然留在天水不敢轻举妄动。而随着四月底宁星舟离开意味着陇右六郡的守将只剩王平，又因为大旱连续大半年，整个陇右地区人力资源、粮食资源统统不足一片空虚。司马懿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可以趁机收复失地的机会，上书曹叡出兵十五万几乎是举国之力跨越陇山向街亭扑来。然而街亭处于山谷之中易守难攻，王平又因为曾经亲眼目睹过马谡的教训这两年把整个街亭修成了关城所以短时间内司马懿还无法突破——但他到底寡不敌众，整个陇右的兵算上宁星舟之前带来的屯田兵也不足三万如何与十五万曹魏精锐相抗衡。
六月十三随着王平的八百里加急信（其实三国没有文书传递的等级，正式形成是在唐朝《大唐六典》，这里当做一个形容词来用）到达汉中，诸葛亮不得不挥师北上增援王平。汉中丞相府随着战火的再度燃起而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魏延，陈式，吴懿。你们三人留守汉中防务，加紧巡逻务必防止魏军偷袭后方。”诸葛亮站在堂中神色凝重地给在场众人分配任务：“瑶光，你也带着瞻儿留在汉中，我命你为汉中太守。三位将军负责军事，你与费祎负责民政管理，军队的督粮任务也交给你了。”
“丞相......我......”苏瑶光瞪大眼睛，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线就是一个军队的生死线，也就是说诸葛亮这一次也算是把半条命交给她了。一下子接到如此重大的任务纵然苏瑶光跟在诸葛亮身边的时间不短也一下子无法相信。
诸葛亮看着如同小鹿般受到惊吓的女子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别怕，我信你。还记得我在出师表里写的吗——不宜妄自菲薄，你能做到的，瑶光。”
命令苏瑶光为汉中留守组的最高长官看似轻率，却是诸葛亮认真思考之后的决定。这些人中资格最老的毫无疑问是吴懿，然而魏延生性高傲除了他和宁星舟之外谁也不服并不会因为吴懿是太后哥哥就高看一眼，苏瑶光虽然不是宁星舟，但她手里掌握着在这个时代能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头孢，此外两人的关系完全让所有人都明白——得罪苏瑶光就是得罪宁星舟。魏延刚从宁星舟手里拿了板甲拿人手短，而吴懿和陈式可是还没得到板甲，得罪苏瑶光就等于大概整个蜀汉轮完了板甲名额才会轮到他们。
“是，定不负丞相所托。”苏瑶光咬咬牙最终露出了坚定之色。这个曾经看着秋风五丈原结局的小女孩这一次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她敬爱的丞相身边为他独当一面了。
“杨仪。此番战事危急，我担心后方不稳有宵小之徒会趁机作乱。现在命你以中军师之职返回成都协助陛下与蒋琬处理日常事务。”随即诸葛亮的目光转向杨仪，既然魏延留在了汉中那么杨仪就必须走，自从杨仪暗中弹劾宁星舟又从苏瑶光那里知道了历史上杨仪在他死后的行为，他虽然不至于会痛下杀手，却也已经打定好主意让杨仪渐渐淡出权力中枢去打打杂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务。
“是，丞相。”杨仪对诸葛亮的用心并无甚察觉。虽然他从天水回来的时候满腔怨气，然而去年的汉中守卫战后，这里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也真的参与到战后的安置工作中，阴差阳错的反倒圆上了谎言。
而最后诸葛亮的羽扇挥向了剩下四人：“星舟，姜维，马岱，马忠。你们率领两万大军随我增援王平将军。”
没错，两万——这就是最后的数字，不能再多了，不是因为蜀汉没有军队，而是正是在原历史中困扰了诸葛亮一生的粮草问题。
因为陇右经年累月的大旱整个地区几乎都没有任何粮食资源，那么就意味着大军的粮草还是只能从益州方向运过去——可一旦军队人数过多以要跨越整个秦岭的漫长补给线那么粮草根本就跟不上。不仅诸葛亮知道这一点，司马懿也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去年曹真大败曹魏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今年曹叡司马懿也要举国之力发动这一次战争，不是穷兵黩武，是精准的趁他病要他命。
如同一边进水一边出水的小学奥数题——最多只能带两万军队，否则粮草的运送速度根本赶不上消耗，而即使是两万这个极限数字说实话也完全不能持久，如果战事拖过了月余依旧会入不敷出。
“诺！”三人领命，却露出了苦笑，所以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要如何用不到五万的兵力在短时间内大破司马懿率领倾巢而出的十五万魏军？
马蹄一路向北，然而即使是诸葛亮的表情也没有半分轻松。宁星舟虽然造出了板甲，然而现在板甲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只有四套，重骑兵的优势在于成建制的集群冲锋，单单四骑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星舟，你有什么办法吗？”从汉中到上邽他一路苦思冥想却没有任何收获，只得将目光转向了身侧麻木行军的宁星舟。六月二十八他们到达上邽，即使兵力不够的情况之下西凉铁骑出身的马岱依然分走了五千士卒镇守西方与西凉接壤的陇西郡。虽然西凉自从在切断与曹魏本土之间的联系之后一直都挺安分，但谁知道这一次他们会不会和司马懿串通东西两线夹击呢。
“目前来看，没有。兵力比一比三，粮草还只够一个月，这叫我怎么打？”宁星舟耸肩，她是穿越者又不是神仙，她也没有什么系统帮忙不可能凭空掏出一个马克沁来教教司马懿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人数就是个添头，让他尝尝一战凡尔登战役一天就能死六万人的恐怖战绩。
诸葛亮一声长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上天是公平的，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他靠着穿越者的优势与历史上不同夺下了陇右，却也必将遭受历史注定的反噬，因为即使是穿越者也没办法改变历史上建兴九年的雍凉大旱——这是一次大考，如果他们失败了没守住街亭那么后续的魏军就会源源不断的从街亭这个缺口处进入，而两年前那赌上国运的阴平飞度惊天一战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蜀汉也将重新回到宁星舟没穿越过来之前的剧本。
七月初五两万军队到达街亭前线与王平汇合，此时王平已经据守街亭和司马懿的军队相抗半月有余，整个山谷中到处都是来不及收敛的残破的尸体，断臂、残肢、被贯穿的身躯、人头等等随处可见，土地被染成了深红色，完完整整的展示了古代冷兵器战场的残酷。而夏天又正是炎热的季节，大量的尸体堆积腐烂蛆虫滋生的味道熏得宁星舟一到了关城就哇的yue出来几乎把去年年夜饭都吐了个干净，提醒着她这副身体依然属于那个出身现代的伊莎贝拉，纵然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前线，但建兴七年的她忙着闪电战可没遇见这样的情况。
关城下王平率众迎接诸葛亮等人，算上姜维和她初代阴平三人组算是集齐了。迎接的时候王平身上还穿着几个月前她送给他的银色板甲——如今上面已经是血迹斑斑，虽然没有大的伤痕却看的出各种边边角角的磨损侧面印证了战争的残酷。
“我要空气净化器......啊不，防毒面罩......”宁星舟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城外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司马懿又来进攻了，他收到了斥候的消息知道诸葛亮的两万军队是跨越秦岭长途奔援必然人困马乏，立即就派兵出来袭扰。
“出城迎击！”可就算知道对方的用心，诸葛亮也毫无办法。就像和原本历史的五丈原之战一样，这次比起司马懿来说，拖不起的是蜀汉自己。
“伯约，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是真的考试了。”
宁星舟看了看身侧的姜维，虽然几套板甲没办法改变整个战局，但到底还是能作为跨时代的装备打击给对面带来不小的麻烦。
“维愿追随将军，死生不论。”天水幼麟拱手，眼神依然那么明亮，在污浊的战场上像是能点燃天空的北极星。从建兴七年到建兴九年，他们再一次并肩。而他跟着宁星舟学习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站在他的“老师”身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板甲三人组披挂，而在宁星舟就要上马前的最后时刻，诸葛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隔着铁手套宁星舟感受不到他灼热的体温，却能从眼前人的目光里看到带着些许悲伤的关切：“星舟，要小心。”
建兴七年的阴平之战虽然宁星舟也上了前线，但那是她的定位更偏向于文职的军师被唐桦带着层层的护卫保护在中间，冲锋陷阵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她，即使杀人也是因为当时正好有一队魏军突入阵中执行斩首战术被迫自保。而这一次，她真的作为征西将军披挂上马作为武将去做那刀头舔血的活计。
“无碍。”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宁星舟却知道，就像她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敌的存在，即使身着板甲也并不意味着没有死亡的可能性。
但比起□□死亡来说，她更害怕的却是另外一个“死亡”：“孔明，你说，我会不会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这场战斗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新的开始。
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学习这骑士冲锋只不过是因为加了学校里中世纪重演的社团，社团的本质是为了找乐子培养兴趣，所以他们会一边训练一边谈笑今天的靶子怎么那么难打，阵亡的“敌军”会在活动结束后笑嘻嘻的站起来问她今晚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弗朗索瓦会在冲锋前高喊“为了骑士的荣耀”然后被社长一枪戳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喊。
之前给姜维魏延训练的时候她尚且还能说服自己之前是别人教她现在是她教别人，不过是换了对象的社团活动，可这一次她面对的不是训练靶，不是稻草人——是真真正正的活生生的人。当年的伊莎贝拉不会想过自己真的要用打发课后时间的社团知识去夺人性命。
铠甲能防住刀剑，却防不住时间。她正在变成史书里那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字——而当汉末三国的乱世风沙逐渐让她学会了杀人如麻，那么这个站在这片天地下的人，还是最初的现代人宁星舟吗？
诸葛亮身为天下第一智者，但面对宁星舟的问题，第一次他无法给出答案。
或者说，这本身也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确认。
有些东西不可逆转的在超脱她的控制。
宁星舟感到害怕。
城门轰隆隆的打开，面甲落下前的最后一瞬，她望向关城外翻滚的烟尘。那里有正在向他们奔来的敌人，有即将被自己撞碎的年轻生命——或许某个魏卒也如她般，有个在汉中等爹娘回家的孩童。手指扣上骑枪，这双手写过Python代码，捧过哈佛图书馆的大部头，现在却要执行最原始的杀戮。
所有穿越小说都教人改变历史，却没人告诉她——历史终将以更残忍的方式改变她。
“冲锋——”下一刻她听见命令从她的口中喊出，身边的姜维和王平端稳了骑枪，胯下战马旋而开始加速，带着尸臭味和黄沙味的风透过那一线视窗吹进来，像是要撕碎谁的灵魂。
两边短兵相接，巨大的动能之下宁星舟的骑枪就像串糖葫芦一般一连捅过两个魏军骑兵，然后她冷静的弃枪换剑，像《勇敢的心》里面的华莱士、像她在训练场上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打开缺口！”她喊着破音的命令，继而挥动双手剑斩落身侧的敌人，姜维和王平守护在她身边组成一个三角形，三人如同热刀划开黄油一般撞碎了魏军阵型，寻常的攻击在板甲的技术代差之下都几乎不起作用，而从他们身后窜出马忠带领的一队拿着她改良过的武器脚蹬双马镫的西凉轻骑兵，趁着三个重甲骑士撞开的缺口冲进步兵的序列。
后方观战的司马懿拳头都攥白了，之前半月的攻城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证这板甲的恐怖防御力，魏军中甚至开始流传蜀军有银甲修罗的传言。但到底王平只有一人，就像宁星舟教学中提到的那样，离开了队友的保护就是等着被开罐的午餐肉没办法发挥出欧洲骑士的全部威力。
今日他们虽然也只有三人远远达不到“钢铁洪流”的水平，但配合上身后诸葛亮带来的西凉轻骑兵至少已经能组织起一场小型的冲锋冲破对方阵型。而当骑兵撞进步兵队伍，那毫无疑问的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脆弱的人体在马的冲撞下要么被撞飞要么被马上之人的弯刀轻易收割。很快士卒溃败纷纷逃跑，可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离开了阵型掩护的步兵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宁星舟抬起一只手示意别追了，追击逃兵不是重甲骑士的任务，他们停下脚步立在原地，身后涌出无数跟上追击的无当飞军——正是王平的嫡系部队。烈日下照耀在他们的甲胄上反射出灿烂的光芒，“宁”、“王”、“姜”三面汉旗烈烈招展，像是不可阻挡的天兵下凡。
“给我查，这银甲究竟是哪来的。”
当日大败的司马懿在中军帐内端坐，气压却低的像是台风即将登陆，帐下张郃为首的众多将领皆是沉默不语，他们都看到了仅仅只是三骑就如入无人之境般撞碎他们阵型的白银骑士们，而他们也都看到了刀砍枪挑都根本破不开这银白色的甲胄防御——这还只有三个，如果是三十个、三百个呢？他们不敢往深了想。
“此甲虽利，然今日只有三骑出战，可见绝难量产。诸位不必太过忧心。”像是猜到了自家下属的恐惧，司马懿淡淡补上一句：“传下去，若能生擒着甲者，赏万金；若能查明此甲制作方法者，封万户侯。”
“是，是。”众将领命，皆是在心中疯狂盘算起日后若是自己遇上了这银甲修罗该如何对付。
而另一边的街亭关城里，宁星舟刚下马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了头盔呼哧乱喘，她毕竟不是姜维王平那样的专业武将，又到底是个女人体力先天不足，四五十斤的板甲穿身上冲锋加砍人这运动量属实太过超标。和宁星舟情况相同的还有姜维和王平的马——与宁星舟的大宛马血统又是顶级名马的北斗不同，中原马平均肩高只有一米二，武将自身的体重加上板甲马铠的重量让它们累的几乎口吐白沫，这也是今天宁星舟没让两人追击的原因，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烧水，我要洗浴......”她不愿去回想自己今天做的事，面对浑身的汗臭味和血污味赶紧找个热水盆洗澡是她身为现代人出身最后的倔强，可又话说回来，她想洗去的真的只是身体上的肮脏吗？
诸葛亮亲自搀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往营帐内走去：“夫人辛苦。”
作为三世纪的人他终究无法体会二十一世纪的道德困境，他爱她的善良却也知道那样无法在这乱世里活下去，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倾其所能去成为她的支柱。两人的的身影消失在营帐，而王平目送他们片刻转身命令将今日捡到的还有从死去的魏军士卒身上扒下来的甲胄装备收进库房——这些都是可以再度利用的资源。
宁星舟坐在水盆里沉默无言，因为体力的完全透支任由诸葛亮帮她清洗身上的泥点和血污。她的侍女水月，宁星舟让她和苏瑶光一起留在了汉中照顾诸葛瞻，在这个满是刀光剑影的地方一个不会武功的侍女贸然踏入就是让她处于险境，于是很自然的诸葛亮就接过了这原本属于侍女的活。
她闭上眼睛试图放空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仿佛还在她耳边发生的厮杀与惨叫，却怎么也抹不去，双手剑的剑锋斩碎人体脆弱的结构时传来的噗嗤声像是带着超声波的回响。
"Isabella,you did the right thing."
"It's a war,and it can't be avoided."
"You are in the 3th century,not 21."
"You must do it,you......"
“星舟，你保护了我。”
在她一遍一遍像是想要催眠自己的默念中，诸葛亮突然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任由湿了一大片衣裳。
“你保护了瑶光，也保护了瞻儿。”他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把什么留住：“不要去试图说服自己，你需要的不是虚假的和平。”
“你是一千八百年后的星火，你会为手中的血感到愧疚与自责。”
“这才是你，这就是你。”
“你之前问我，你会不会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人因为环境而改变，正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但变了口味，它就不是它了吗？好不好吃这是人定的，对于橘子来说，它只要知道它的种群遍布到了大江南北。”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变，你只是在寻找一个更适合环境的生活方式。”
“改变不是背叛，是生命延续的代价——树落叶是为越冬，蝉蜕壳是为新生。而真正变成怪物的，才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
“我倒是不知，”不知道为什么宁星舟被他逗笑了，她抽出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诸葛孔明还有这般有道理的安慰人的本事。莫不是拿了当年和江东群儒对线的经验。”
“非也非也，”他重新拿起水瓢舀起清水从她的发顶浇下，接着用毛巾亲手擦着她的发尾，嘴角挂着计谋成功的微笑。
“夫人本为这渡过乱世的星舟——舟行必破浪，浪污舟不污。”
“而亮能做的，就是为夫人留一方安静的港口清洗甲板。”
PS.这一章作话看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战火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