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夏日狂想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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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九年五月初一的日头爬上三竿的时候，宁星舟还躲在被窝里瘫成猫饼。谁来解释一下这个看似文弱也早过了盛年的文臣好到过分的体力是怎么回事？昨日的一发而不可收拾让她最后累的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也成功错过了晚饭，今天醒来的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然而酸痛的腰让她成功丧失了爬起来吃饭的动力准备闭眼继续睡。
开门的声音传来，接着传来食物的香气，某人的身影站在床前挡住了洒落的阳光，接着温和的语调响起：“夫人，该吃饭了，吃完再休息吧。”
不用说都是那个害得她从以一敌十的骑士大人变成猫饼的始作俑者。她继续躺尸假装没听见不理他，可要和堂堂卧龙斗她还未免太过年轻，诸葛亮把散发着热气的早餐（？）放在一边，然后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幽幽说道：“莫非，夫人想当那白雪公主，得要‘王子’的亲吻方可苏醒？”
“亮非王子，但倒也不介意一试。”
那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若是放在乙女游戏的男主配音台词里大概会被玩家吹爆——但如果对象是活生生的诸葛亮呢？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宁星舟瞬间清醒，鸡皮疙瘩掉一地，从被窝里以弹射起步的速度爬起来面露惊恐：“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瑶光给瞻儿讲故事的时候听到的。”恶作剧成功，他眯起眼睛欣赏自家夫人一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表情，接着伸手在她乱糟糟的头上摸了一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夫人可莫要‘版本落后’。”
汉中之战结束后，临近年底苏瑶光眼看着他们大概回不去成都就让诸葛亮委托蒋琬把小诸葛瞻送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能让孩子大过年的还独自一个，于是三岁的诸葛瞻第一次出了远门来汉中找爹。而到了汉中丞相府里苏瑶光继续拿走诸葛瞻的所有权，每天陪他玩带他看动画片电视剧给他讲故事，别人家小孩三岁看《论语》、《诗经》，这武侯之子倒是对什么睡美人白雪公主灰姑娘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耳熟能详，骑着他的儿童车唱着两只老虎在穿越者二代的路上一去不返。
诸葛亮试图挣扎一下对儿子的教育教他习儒家典籍，结果被穿越二人组集体怼回去，羽扇的毛都掉了两根。
“他才三岁，刚上幼儿园的年纪！！！”宁星舟的信从天水寄来，三个感叹号强烈的表达了她的反对。苏瑶光更是一把抱走小团子发挥出川渝女人的彪悍：“对头对头，上小学都要六岁，三岁不就是玩的年纪，懂个铲铲四书五经。”
于是丞相只能举手投降，而就在苏瑶光把诸葛瞻一路带的跑偏的过程中他虽然没有刻意学习却连带着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什么是《格林童话》《伊索寓言》《一千零一夜》……甚至为了哄儿子还亲手画了一个小马宝莉里的云宝给他。
“快些吃吧，按照瑶光的说法，这已经算是‘brunch’了，”谁知下一句丞相大人直接蹦出了英语，虽然只是一个单词，却也足够震撼。
趁着宁星舟还在努力适应这次元崩坏的时候，诸葛亮又从一边端过来水盆和牙刷牙杯：“这次我可不会忘记，要先刷牙。”
阳光明媚的落下，就像建兴八年二月新婚的早晨，但终究有什么永远的改变了。她坐在案前终于吃到了回汉中后的第一餐，而他站在她身后亲手帮她打理着云消雨散后乱蓬蓬的头发，一梳到底又帮她扎成一个半马尾。
后世常见的马尾在这个贵族女性要完全挽成发髻的年代毫无疑问的属于失礼，但她们二人组作为习惯了干活麻利的现代人，穿越前玩玩汉服cosplay也就罢了，日常生活自然接受不了如今极其复杂又碍事的很的发髻。
这时候又轮到打“西域汉女”万能身份牌的时候了，而诸葛亮这样权威的默许让再迂腐的老学究也就背后蛐蛐几句，更何况相比于她们俩这一年搞出的各种跨时代surprise区区一个发型已经什么都算不上。
等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撞上在庭院大树的树荫下端着小板凳陪诸葛瞻画画的苏瑶光。
“娘！”诸葛瞻放下画笔朝宁星舟小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宁星舟一把抱起他放在怀里亲，她也一年多没见诸葛瞻：“瞻儿，我可是想死你了！”
“娘看，苏姨教我画的！”怀里的团子掏出一张画，挥舞着小手骄傲的怼到宁星舟眼前，她定睛一看，圆头圆脑的蓝色猫咪——正是哆啦A梦，画的相当不错，至少宁星舟自认比自己三岁时候的水平好多了。
“好看好看，瞻儿真棒。”她又狠狠亲一口自己的便宜儿子兼历史手办，然后把他放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两个骑着马的金属兵人递给他，这是她在天水继续她的中世纪mod乱入三国事业的时候顺手做的就当送给诸葛瞻的礼物。
“来，送给你的。这是你老妈我家乡的……羽林军，瞻儿以后肯定会和他们一样——不，比他们还帅。”
那是一个典型的十九世纪欧洲兵人，与汉末三国的士兵显然完全不同，但小孩子又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闪着银光的人偶很帅，开开心心地接过在手里摆弄着眼睛亮的好像看见了整个世界：“谢谢娘！”
所以在两个穿越者的怪力乱神下这个三世纪的孩子玩着十九世纪的玩具，画着二十世纪的动画人物，看着二十一世纪的动画片，大概成了最抽象的时空悖论集合体。
诸葛亮看着拿着兵人爱不释手的诸葛瞻无奈摇头又是见证礼崩乐坏的一天，但好像这样也不错？
也许是知晓了曾经历史那个悲伤结局，也许是被两个现代穿越者的现代教育影响的太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罢了，他摇了摇羽扇，事已至此，先吃炸鸡。
“昨天晚上……”苏瑶光看着宁星舟坏笑着眨了眨眼。
昨天估摸着宁星舟大概洗完了澡她本打算叫宁星舟和诸葛亮一起来吃饭，结果在院子外撞见了守门的水月，水月红着脸挤眉弄眼指指里面：“丞相、夫人……”
“哦——”苏瑶光愣了一秒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愧是小别胜新婚，让新婚夜打游戏组终于开了荤。
“来，瞻儿，跟苏姨走，你爹妈今天不吃饭了。”她嘴角勾勒起意味深长的笑，用炸鸡诱惑走了诸葛瞻：“他们要……”
“爹，娘，苏姨说你们昨天晚上用魔法增进友谊去了。”还没等宁星舟已读乱回，诸葛瞻率先举手抢答：“我也想学神奇魔法！”
“……”
“……”
“……”
乌鸦从天空飞过，徒留沉默了一地的三人还有不明所以的诸葛瞻。
“瑶光啊……子望镇守南中已久，亮观你一表人才，正缺历练，不如你去替了他吧。”诸葛亮微笑中透露着杀气，此刻就连一向和苏瑶光站在一边的宁星舟都支持自家老公正义执行。
“那个丞相……我还想起来桌上有公文没处理完，先撤了哈。”苏瑶光暗道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苏姨怎么走了？”幼崽诸葛瞻哪懂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
诸葛亮摇着羽扇笑的如沐春风：“乖，你苏姨陪你玩累了，来，给爹抱。”
“对了，”宁星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跑回房间里去拿出来一个红棕色木头雕成的东西递到诸葛亮面前：“给你看看，小提琴。”
去年看着诸葛亮弹古琴苏瑶光弹琵琶，高中作为校乐队小提琴手的她去年在江州就按捺不住自己也想搞音乐的手，然而三国年代根本没有小提琴可言，求人不如求己，也就是在江州的时候她就开始挑选木材画图纸想手搓个小提琴出来，从江州到成都到天水，用马尾做琴弓用丝弦代替金属丝一路修修改改亲自测试音准折腾了一年多可算是在赶回来之前将一把小提琴彻底完工。
“这是……什么乐器？”诸葛亮瞪大眼睛，在这个根本不存在西洋弦乐的年代给他看小提琴无疑是在给老道士看变形金刚，闻所未闻。
“听好了！”看他的表情宁星舟满意把琴架在下巴底下：“给你看看小提琴魔鬼的大作。”
琴弓在琴弦飞扬起来，一手《摩西变奏曲》从弓弦交错间迸发了出来回荡在231年的夏天，她闭起眼睛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还在高中的时代，当时为了演出排练这首曲子了好久硬是练出了肌肉记忆，竟然连穿越都无法抹平。
而当小提琴撞进三国，激起的惊讶可就不止音乐本身。明明已经跑走的苏瑶光最快杀回来，看见宁星舟手上的小提琴又是一连串卧槽，昨天是中世纪mod，这次又来帕格尼尼mod，宁星舟你这是要搞时空大乱炖？
宁星舟看了她一眼示威一样的挑了挑眉，谁说穿越就只能点科技树。她能造板甲能改冶铁，却也会做炸鸡做烤鸭拉小提琴。
毕竟无论到了哪里，好好爱自己，这才是最大的魔法。
诸葛亮抱着诸葛瞻专注的欣赏着这从未听过的连弓长乐，还没来得及评价什么苏瑶光突然搬出她的琵琶，大学搞文艺活动的社团社长上线："那不如你我来搞搞合奏？反正今天也是放假。"
汉代雅乐虽然好听，但二人到底习惯了现代流行音乐——就像外国人会觉得中餐好吃，可要天天吃中餐那也是受不了的，人总是习惯于陪伴自己成长的东西。自从去年的婚礼进行曲之后二人各自忙于政务再没时间搞什么文艺创作，这一次汉中重逢原本因为没有家伙在手没机会表现音乐才能的宁星舟此刻成功解除封印，不趁着此时搞现代音乐闯入汉末三国更待何时？
"Ok，你想弹啥？"
两人低头看手机，一个打开Spotify一个打开□□音乐开始对歌单，虽然一个是美籍华裔一个是四川辣妹，但毕竟都有着中国文化背景出身很快找到了华语乐坛的共同之曲。
"周杰伦！"苏瑶光兴奋的一拍手："就这首吧！青花瓷！我小时候学校搞文艺汇演表演过这首歌，到现在我还能完整唱出来呢！"
"好。"两人说动就动，她们虽然不是专业音乐家，但这种流行乐曲对正儿八经学过乐器的人来说当然是轻松上手，纵然没谱子也只需要多听几遍就大概知道是哪个调又该怎么弹。不出半小时一首青花瓷就在二人的默契配合下演奏了出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苏瑶光直把琵琶作吉他的弹唱起来，周董的歌声就这样回荡在三世纪的天空下。
网上一直有个段子说按照时间线来说2003年周杰伦出道同时2003年张学良去世，所以很可能张学良听过周杰伦的歌——一个出现在历史书上的人竟然听过千禧年流行天王这怎么都听起来很时空错乱。但现在因为时空的小小玩笑，张学良有没有听过周杰伦没人可以求证，诸葛亮倒是实打实的听到了周杰伦。
“这歌词，倒是比《诗经》直白得多。”他摇扇子微笑，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点评。
他之前不是没听过后世的曲子，就比如去年在他的婚礼上苏瑶光弄出来的婚礼进行曲。然而后世与后世却也有着许多不同。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是十九世纪浪漫主义巅峰，周杰伦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流行——二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关。而且瓦格纳婚礼进行曲是纯音乐，苏瑶光这一次却当着他的面的唱出了21世纪的歌词。
很快一曲终了，苏瑶光激动的看着自家偶像：“丞相丞相，怎么样？”
丞相大人立刻鼓掌轻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青花瓷身为中国风的歌曲，可到底时间轮转过一千八百年经历了那么多文化失传、创新又相互交融，与他习惯的汉代雅乐实际截然不同。但千年易过，人们对美的追求从不改变，就像婚礼上的蜀汉众人虽不懂什么叫十九世纪交响乐却情不自禁的在听到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时候想要原地起立。诸葛亮更从来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他既然接受了穿越二人组给他带来的科技和历史外挂，就也会接受她们身上的那些现代特性，一如他虽然嘴上说着礼崩乐坏然而从不阻拦二人组对他儿子的现代化爆改教育……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瞻开始发力了，拍着小手努力挣脱了老爹的怀抱：“娘——苏姨——要听《孤勇者》！”
“孤勇者？是什么歌？”这下轮到宁星舟疑惑挑眉了，虽然这首陈奕迅的歌在国内火的大江南北老老少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对她这个美籍华裔显然属于知识盲区。
两双眼睛一起对上苏瑶光，无声的质问：你到底教了诸葛瞻什么？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所谓的寓教于乐（yue）。”苏瑶光抹了一把汗佯装淡定，接着拿起琵琶就开始激情弹唱：
“爱你孤身走朝堂”
“爱你北伐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爱你一生为汉相”
“向着中原的方向”
“爱你躬耕于南阳”
“却作出师表”
“去吗？配吗？这祁山的秋风”
“战吗？战啊！以最虔诚的梦”
“致那羽扇下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统一天下的才算英雄”
有一说一苏瑶光这临场改词的能力非常值得肯定，每个词结尾也都能押上韵，唱功作为前大学文艺社团社长更是没的说。以同人二创的角度来说，b站剪刀手剪一点电视剧的片段再加上这首魔改版孤勇者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作品。
——但前提是，不舞到正主面前。
宁星舟刚一开始还觉得这首歌旋律简单却激昂入耳倒是适合小朋友听，结果仔细一听歌词——北伐？南阳？出师表？这特么不是在写诸葛亮？
所以……所以……致那羽扇下的呜咽与怒吼……她再也压不住已经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蹲在地上狂笑，百分之百确定这中二至极的歌词绝对是苏瑶光现场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另一边的诸葛亮当然也发现了这跟词分明就是在写自己，他到底没有半岛金将军的本事，面对这过于直白的歌词堂堂卧龙此刻羽扇捏的咯咯响，竟然难得的在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三分感动三分尴尬四分想连夜逃离地球。
待苏瑶光一曲唱罢，人类的悲欢总不相同，宁星舟笑的在草地上翻滚，诸葛亮社死的原地裂开，刚进来找宁星舟讨教骑士冲锋战术的姜维看着一团混乱的场面表情变成了地铁老人手机，只有什么也不懂的诸葛瞻在兴奋鼓掌：“苏姨太棒啦——”
致那羽扇下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社死的不能是武侯？
这每天和穿越者共处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诸葛亮一声长叹，强行撑起丞相威仪面对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的姜维：“伯约来啦。”
“末末将……想起来今日军营还没巡视，先……先告退！”姜维甚至来不及行礼，直接落荒而逃。
他经常出入丞相府所以也就习惯了不通报，结果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瑶光的魔改孤勇者，听了歌词自然也能猜到正是在写诸葛亮。
作为不知道穿越真相的纯古人，他不懂什么是无关男女之情的粉丝对偶像的爱更不懂什么是应援曲。在这个连表白都要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年代，苏瑶光一连五个爱你就像昨日宁星舟的白银骑士冲入战阵般把他心中的礼教创了个稀碎——苏长史竟竟然……如此奔放大胆。
“回来伯约。”还是笑到打鸣的宁星舟艰难爬起来拦住了这个cpu烧的很彻底的小将：“有事就说。”
“末将……末将不敢打扰丞相家事。”此时姜维已经自动理解为苏瑶光在向诸葛亮表白结果意外被自己毁了，低着头只想消失立刻马上。
宁星舟乐了，这个天水幼麟大部分时候都很聪明，怎么一涉及这方面就笨的跟钢筋一样：“什么家事。爱你在……西域的意思也可以是单纯的表达对某人的欣赏和敬仰，就像你对孔明一样。难道你想嫁给孔明吗？”
“末……不是……宁将军……丞相……”听到宁星舟如此震撼的发言姜维的舌头都打了结，越是急于分辩结果越是说不出话，短短几秒直接红温，最后还是诸葛瞻哒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姜叔，你脸色好红呀，是不是生病了？”
“小公子……”姜维愣愣的抱起诸葛瞻只想抱着小团子怀疑人生。
诸葛亮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和蔼的惨笑，今日方知比秋风五丈原更可怕的是被人当众唱歌“表白”：“后宅戏谑之语，不必放在心上。”
“今日额……全军休沐……伯约也回去休息吧。有上进心是个好事，但也得劳逸结合。”他看着眼前的天水小将几乎快要碎了，赶紧寻了个由头让他消失在现场。
“瑶光啊......取纸笔来。”看着如蒙大赦连告退行礼都来不及直接同手同脚跑出了丞相府的姜维，诸葛亮的目光又回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上。
苏瑶光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丞相，我唱的不错吧？其实这歌原来歌词不是这样的，是我临时改的，但这尾韵可是全压上了呢。”
诸葛亮的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是一片恶狠狠：“不错不错，容亮修书子望，南中少民能歌善舞，瑶光你就去教他们唱这爱你一生为汉相吧，或许还能少两次叛乱。”
“不要啊！”
四川妹子的惨叫回荡在汉中的五月，在作了大死之后亲自体会到了被自家偶像发配宁古塔的滋味。为了最后垂死挣扎一波以免真的去南中当哪个洞主的压寨夫人她用可怜兮兮的双眼看着诸葛亮：“丞相，我不要去南中呜呜呜......我再为您唱一首吧，我保证这首歌是正常的。而且这首歌真是写您的不是我乱改歌词——”
诸葛亮正想严词拒绝，结果诸葛瞻这时候兴奋地又跳起来：“要听要听，苏姨唱！”
苍天呐。
丞相绝望的闭上眼睛，想连夜辞官投奔曹魏东吴的愿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在社死面前，这身后之名不要也罢：“你唱吧。”
丞相心累，丞相自闭，丞相摆烂。
苏瑶光一看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立刻兴奋来了劲：“宁星舟，别笑了，快来帮忙！”
“怎么了？”嘲笑管嘲笑，但宁星舟在这种“生死关头”还是足够义气的，拎起小提琴就走了过来。
"听这个听这个，然后来合奏。"她用□□音乐放出一首歌，宁星舟一看名字：《卧龙吟》。她听爸爸讲过三国，但没看过电视剧，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首歌。
"这可是老三国电视剧里丞相的主题曲。"苏瑶光搓搓手，似乎是又想起了二十年前——或者说一千八百年后，她六七岁跟家里爷爷奶奶守在电视机前看三国演义看着隆中的白衣书生意气风发的出山，看过赤壁的烈火看过上方谷的大雨、最后定格在五丈原的夕阳落日里那句"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两年前的建兴七年冬天，她第一次遇见他激动的大喊丞相我是你粉丝像是一场追星女终极的圆满。而这一次二十年前守电视机的小女孩会亲手把这旋律送给她从小崇拜到大的人面前，作为一份时空回响的礼物。
"凤兮凤兮似高举，世乱危时久沉吟。龙兮龙兮风云会，长啸一声抒怀襟。"
宁星舟听着周深唱的歌词——温柔的声音就像蓝色的大海，看似平静底下却涌动着遗憾与释怀，半晌她突然笑起来，目光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怅然，然后她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社死的诸葛亮："这倒是，写得不错。"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与苏瑶光不同她没看过94版的三国演义也不知道剧中那些经典的镜头，可她却因为在小时候父亲的睡前故事里知道这所有的历史，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最后的结局。接着穿越的这三年里她又真的见过他每一次沉吟每一次嗟叹又或者每一个微笑，看见歌词的瞬间就像被宿命的子弹击中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原来短短的几行词里却又是真的写尽了一个人的一生。
她闭上眼睛，然后把琴架上了下巴。
琵琶的声音清丽分明似隆中山野躬耕的书生，小提琴的声音沉郁悠远如五丈原再未升起的将星，就像同时在写着故事的开头和结尾。
明明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过这首歌，这一次的合奏却比起刚才的《青花瓷》顺利的多。脑海里飘过的与其说是音符不如说是那些她见过的或者未见过的他的身影，一块块的拼接起来，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幻影。那个幻影是金色的，就像加州海岸的阳光，从小提琴的琴弓与琴弦的摩擦里、从琵琶弦被拨动的颤动里走了出来，沉默着微笑着，用音符组成了它未尽的叹息："孔明，你的一辈子啊。"
苏瑶光的嗓音没有戴建明的铿锵正气，也达不到周深那般空灵神性，却带着独属于穿越者的、跨越千年的共鸣——因为她读过历史、看过电视剧、又真正的进入了这个故事。
诸葛亮的羽扇不摇了，就连一向闹腾的很的诸葛瞻都安静坐在小板凳上听，手里紧紧攥着宁星舟送他的金属兵人。
丞相大人其实一向不喜欢后人对他的种种称颂——他知道后辈们是真的一片赤诚之心，但舞到正主面前多少有点社死。刚才苏瑶光的激情弹唱让面对千军万马都不动如山的他都忍不住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了一个成都皇宫。
但这首《卧龙吟》......他当然也从未听过这首歌，和孤勇者相同他听得懂这是在写他，可是，这首曲子又让他听的太懂了些，是字字如凿像一块冰忽然卡在喉头。
谁知热血在山林是他二十岁的梦想。
天道常变易是他四十岁面对夷陵大败的无奈。
运数杳难寻是他五十岁在一片形势大好时得知马谡上山的绝望。
而最后余年还做垅亩民——是他未见却在自他之后每个人都知道的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最后的长叹。
在宁星舟与苏瑶光的琴声里，时间的长河忽然搭建成为桥连通一千八百年岁月，向这位六出祁山的丞相投来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中轰然回响的敬意。
乐曲太短，一生太长。
一曲终了他好像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地放下羽扇拿起诸葛瞻画的哆啦a梦——他记得苏瑶光说过在它白色的口袋里能拿出一切神奇的东西帮助野比大雄去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的梦想。
宁星舟收起小提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停顿了一下忽的笑起来：“可惜我穿越没带烟，不然多少给你一根。”
苏瑶光巴巴地抱着琵琶流泪tomato：“丞相，求不发配南中～”
“……罢了。”诸葛亮在画的角落里提笔刷刷写下几个字，其实他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一边写一边说：“这机器猫画的不错。”
然后他站起身来，施施然往后院厨房方向走去：“夫人远道归来，昨日又意外耽搁，今日就由亮亲自下厨做那‘BBQ’为夫人补上这接风宴吧。”
“你亲自下厨？！”宁星舟露出猫meme中“啊”的表情包，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年代诸葛亮啥时候学会了做饭？谁来告诉她这一年苏瑶光究竟都教了她这个偶像什么？
而诸葛瞻看着自己的哆啦a梦画的角落里被父亲题上那行字：
闻后世之曲，瞻儿在侧。
得遇星舟、瑶光，如得百宝袋。
亮，此生无憾矣。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夏日狂想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