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与眸》笔落流光

181、第 181 章

　　桌上摊开着几份机密文件，窗外夜色沉沉，衬得室内气氛愈发凝重，贺涛坐在主位，眉头紧锁。

　　“军工厂这次纳米技术的突破，直接让霍恒在议会上多了三成支持率，我们安插在技术部的人，连风声都没听到。”

　　贺弘冷笑一声：“霍恒那个老狐狸，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早就和军部勾连，这次技术突破，八成是楚家那丫头的手笔。”

　　贺禀脸色不善的说道：“楚沨渃前段时间频繁出入军工厂实验室，我们的人盯了两个月，愣是没看出她在搞什么名堂。”

　　“她跟周家的侄女走得近，”贺宇插话，语气阴郁，“上次慈善晚宴，两人还单独聊了二十分钟。”

　　徐鸣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问题是，楚沨渃背后是楚家和霍家，顾衍是审判庭的……这一连串的关系，摆明了是要架空我们在技术领域的话语权。”

　　贺涛深吸一口气：“霍恒这一手玩得漂亮，用技术突破拉拢中立派，还让楚家丫头当幌子。”他眯起眼，“现在议会里那些墙头草，已经开始动摇。”

　　贺弘猛地拍桌：“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技术领域被他们抢先，我们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比如？”贺禀转身，眼神有些狠厉。

　　“楚沨渃不是和周家侄女暧昧吗？这种关系，稍微操作一下，就是丑闻。”

　　徐鸣皱眉：“不妥，楚家不是吃素的，不能贸然动楚沨渃，周家更不能动，只会激化矛盾。”

　　贺宇忽然笑了，语气阴恻恻的：“那就从军工厂内部入手，他们技术突破再厉害，总得有人生产吧？生产线上的意外，可是防不胜防……”

　　书房内一时沉默。

　　贺涛眼神晦暗不明：“先别轻举妄动，徐鸣，去查清楚沨渃最近的所有动向，尤其是她和军工厂的接触细节。”

　　“霍恒想靠技术翻身？没那么容易。”

　　窗外，乌云遮月，风声渐起。

　　周临开口说道：“顾衍最近的动向很微妙，他私下接触霍家那位楚小姐，但行事低调，不像是代表顾家的立场。”

　　沈墨冷笑一声，指节敲了敲黄花梨木桌：“个人行为？顾衍是顾轻舟的独子，他的一举一动能和个人撇清关系？真要跟霍家那丫头走到一起，顾轻舟难道不会偏向霍家？”

　　程弈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青瓷茶盏，嗓音低沉：“未必，顾轻舟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未必会为了儿子的儿女情长打破平衡，倒是顾衍，”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最近在军部的动作，更像是借楚沨渃的技术资源，给自己铺路。”

　　贺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顾衍这小子，比他爹还难缠。”

　　贺弘冷哼一声：“不管他什么心思，都不能让他和霍家走得太近，楚沨渃手里握着纳米技术，再搭上顾家的人脉，我们就被动了。”

　　周临沉吟：“或许可以从顾轻舟那边施压？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把顾家拖进浑水。”

　　沈墨摇头：“顾轻舟老谋深算，不会轻易表态，倒是顾衍，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有软肋。”

　　程弈忽然轻笑：“听说楚沨渃前阵子在实验室连续熬了三天，顾衍亲自去接的人。”他指尖点了点桌面，“你们说……他到底是看重技术，还是看重人？”

　　“不管他看重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如愿，周临，去查顾衍和楚沨渃的所有交集，沈墨，盯紧顾轻舟的动向，程弈，安排人接触军工厂的技术团队，该挖的墙角，一个都别放过。”

　　“贺宇，运往R国的东西，安排得怎么样了？”

　　贺宇阴鸷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笑：“大伯放心，知许已经办妥了，陆璟珩答应了走环亚的海运航线。”

　　“陆璟珩……能信得过吗？”

　　“这次只是试探，送的东西无关紧要，我们真正要运的，还在后面。”

　　贺涛沉吟片刻，又问道：“陆璟珩对知许，是什么态度？”

　　一旁的贺弘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语气轻佻：“知许虽比不得楚沨渃漂亮，但也是十足的美人，美人天天在侧，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贺涛皱眉，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倒是说得轻松。”

　　贺弘不以为意，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陆璟珩再清高，终究是个男人，知许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枉费我们这些年对她的栽培。”

　　贺宇阴测测地补充：“不过，陆璟珩这人城府极深，未必会轻易上钩。”

　　“无妨，只要他肯松口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知许那边，让她继续接近陆璟珩，必要时……可以再推一把。”

　　贺宇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大伯放心，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R国那边又来催了，问第二批货什么时候到。”

　　“急什么？一次送太多，海关那边容易出纰漏，分批走，就算被查，也只是一小部分，损失得起。”

　　周临谨慎道：“问题是，R国皇室真的可靠吗？这批生化武器的核心部件是我们实验室的绝密技术，万一他们拿到手后翻脸不认人……”

　　“他们不敢，R国现在内忧外患，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的政权撑不过两年。”

　　贺宇阴测测地笑了：“等武器做出来，别说南联盟，就是北联盟那些老家伙，也得看我们脸色行事。”

　　“陆璟珩那边……会不会察觉？”

　　贺弘冷哼一声：“他就算再精明，也想不到我们借他的航运线运的是什么，何况，知许那边已经牵制住他了。”

　　周临仍有些顾虑：“可万一……”

　　“没有万一。”贺弘打断他，“实验室的数据已经做了加密处理，就算有人截获，也破解不了核心参数。”

　　窗外，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夜空，照亮了书房内众人阴沉的面容，雷声轰鸣而至，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等武器成型，南联盟的格局……就该重新洗牌了。”

　　贺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幽深：“在那之前，谁都不能出错。”

　　书房内，众人无声对视，野心与算计在沉默中交织。

　　三月

　　清晨的丽镇笼罩在薄雾中，青石板路泛着潮湿的光，远处山峦如黛，偶有飞鸟掠过灰蒙蒙的天际。

　　楚沨渃撑着一把素黑的伞，站在墓园的石阶上，静静等着许诺。

　　许诺穿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束白菊，他望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肯落泪。

　　“爸，妈……”他低声开口，嗓音有些哑，“我来看你们了。”

　　楚沨渃站在她身后半步，没有打扰，只是目光落在远处山间的薄雾上，思绪微沉。

　　雨丝细密，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许诺蹲下身，轻轻将白菊放在墓碑前，指尖抚过父母的名字，忽然笑了一下。

　　“爸，妈，这是楚沨渃。”她侧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沨渃，语气轻快了些，“是我老板，对我特别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你们的仇……”许诺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很快又扬起，“也是她替你们报的。”

　　楚沨渃抿唇不语。

　　许诺瞥见她略显僵硬的神色，忽然笑出声，转头对着墓碑说：“看吧，漂亮的姑娘都害羞，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做了好事。”

　　楚沨渃：“……”杀人全家叫做好事......

　　她无奈地看了许诺一眼，终于开口：“……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小姐本来就很漂亮嘛。”

　　雨丝渐密，打湿了青石板路，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许诺蹲在墓碑前，指尖轻轻擦拭着父母的照片，忽然弯起眼睛笑了。

　　“对了，爸，妈，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他侧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沨渃，“我恋爱了。”

　　楚沨渃原本正望着远处的山雾出神，闻言微微挑眉，低头看向他。

　　许诺继续道：“她叫南宫瑶，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他顿了顿，又小声嘀咕，“就是她哥哥……嗯，南宫宴，好像不太喜欢我。”

　　楚沨渃听到南宫宴三个字，眉梢微动，但没说话。

　　许诺却已经自顾自地对着墓碑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的，我现在跟着小姐做事，赚的钱足够养她了，而且，”

　　他偷偷瞥了眼楚沨渃，声音压低，像是分享什么小秘密：“瑶瑶说，等她毕业了，就告诉她哥哥，要和我结婚。”

　　楚沨渃：“……”楚沨渃已经能想到南宫宴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的样子了，当然许诺怎么可能打不过南宫宴，但他敢还手吗。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南宫宴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

　　楚沨渃揉了揉眉心，心想南宫宴那个护妹狂魔要是知道自家妹妹已经被许诺“拐跑”了，怕不是要直接杀上门来。

　　许诺却已经站起身，笑嘻嘻地说：“走吧小姐，我请你去吃桂花酿圆子！”

　　楚沨渃无奈，撑伞跟上。

　　雨幕中，许诺忽然回头，对着墓碑挥了挥手，大声道：“爸妈，你们要保佑我啊，我一定会让南宫宴认可我的！”

　　楚沨渃心道，许诺只有他父母的面前才会露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他已经跟瑶瑶确认恋爱关系了，这两人的胆子是真的大，罢了，以后阿宴那边得多做点思想工作了。

　　路还长，但少年人的喜欢，从来无畏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