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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麻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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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打死!还应该游街,被扔臭鸡蛋!”贺桐龄愤恨的想到盲眼男子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一个劲儿的骂着。
忽然,她脊背一凉,只觉肩头一沉,一个沉重又火热的大掌落在了她的肩头。
“你说要打死谁?”
付淮飘然而至,一手挟制住贺桐龄,拧眉抬眼望着这被踩到尾巴的人,笑的温和又不失风度。
*
醉翁山中,沈深沈大公子痴迷音律,可山中却以藏尽天下美酒而闻名。
每每举办酒宴,却非要说是什么听音会。
江湖里,各地想要来巴结醉翁山的酒楼老板,只好带着名琴搏沈大公子一笑。
夜深了,醴音楼与酣仙楼间的醴泉中央缓缓升起了莲台。
明月下,坠香簌簌
沈深轻盈地落于莲台中央,激的周遭响起了阵阵雀跃欢呼:“大公子要抚琴了!大公子要唱曲儿了!”
“天呐!据说这回大公子新得的名谱可了不得呢!”
醉翁山的沈老爷,因溺爱独子,靡费巨万,为沈深打造了莲台和酣仙楼。
因这莲台暗藏机巧,底部连通酣仙楼,只要沈深在莲台抚琴奏乐,曲声便能通过酣仙楼的铜管,抵达山中八方。
由此,坊间皆传,沈大公子真真是落凡仙。
“铮!”一声琴音迸发出来,只见沈深莞尔一笑,伸出食指朝众人微微颔首。
待到周遭安静下来,莲台上,男子玉冠锦袍,束带飘扬,纤纤玉指抚弄琴弦。
不消片刻,他便沉浸于忘我之中。
几缕琴音回荡于山中,世间万物都耽溺于这美妙的弦歌。
可陡然间,凭空响起一声女子暴喝:“臭骗子!”
霎时,迷醉在乐曲里的人们接连被惊醒。
而这蓦地一声将莲台上的人吓得一激灵,一失手:“吱嘎!”
随后,又是一阵清润男音:“你再骂一个试试!”
这一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莲台下渐渐热闹起来。
“呀!这大公子失手了啊!”
“刚刚那声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啊,我还以为是我祖母弹棉花呢!”
“可不是嘛!”
沈深望着笑话自己的人群,脸色逐渐难看,他沉下气来,想要靠自己美妙的琴音再度搏回美名。
可他刚续上断掉的曲子时。
山中又传来两声对骂。
女子粗犷豪迈:“你这小人还敢追杀我,姑奶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男子温和挑衅:“好啊,某也正想同你这穷骗子好好算算这笔账!”
莲台中,沈深脸色愈加阴沉,他暗暗咬牙疯狂拨弄琴弦,可他心乱了,琴声好似疾风呼啸,令人生畏。
偏偏此时这两人还打了起来,好些杯盏茶壶摔在地上的声音传了出来:“丁零当啷!噼里啪啦!”
如此,醴音楼这边彻底热闹了起来!
“瓜子花生大侠醉咯!”
前排的美徐娘抓了把瓜子儿讥笑阵阵:“哟!这不是那俩要饭的吗!”
众人皆道:“哎嘿!有戏看了!终于有戏看了!”
纷纷议论传入沈深耳中,他揉了揉酸胀的眉眼,忍着怒火按停琴弦,一个甩袖朝酣仙楼飞去。
是他忘了,这酣仙楼也音通八方,铜管打开时,应当锁紧大门的。
想到这里,他气得大喝:“我抚琴你们就吵,我停你们就停,你俩当我的酣仙楼是酒楼,想来就来,想打就打?”
沈深一入酣仙楼,便见楼内两人隔着张桌子正剑拔弩张。
素服薄纱覆眼的男子侧身而立,手执木杖直指对面女子。
而女子背着个两个硕大的物件,双手叉腰,一脚踹在桌子上,气焰嚣张的瞪着对面男子。
二人皆未理会已走至两人之间的沈深。
良久,沈深自解尴尬:“咳咳!劳驾二位听沈某一劝,这地儿可不是斗殴的好地方,山中有武场,二位……”
未等沈深说完,贺桐龄大力掷出一文钱,继而一吼:“好不要脸的人,骗人钱不说,还要追杀他人,这才是你应得的!。”
付淮二指夹住这迎面袭来的一文钱,轻笑:“可你也拿了某的金笺,数目不对,烦请结清欠款!”
说完,付淮将铜钱弹了回去。
看到疾速追着自己心门而来的铜钱,贺桐龄无奈拔出背上的东西去抵挡这力道。
而就在铜钱敲在这东西上的瞬间,麻布碎成片片破布。
只见一柄很有味道的大弯刀露了出来。
躲到一旁的沈深嗅了几下,却并未留意,转首他便盯着右边的盲眼男子,心中百般琢磨,“这手劲,这模样,这人品,这不要脸的程度……好熟悉的感觉啊!”
顷刻间,沈深豁然开朗,喜出望外大叫:“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你终于愿意来听我一年一度的乐友会了!?”
忽闻这一声‘师父’,付淮想到沈深平日里的作派,更为气愤:“闭嘴!丢人!”
贺桐龄大刀一甩地砸在桌面上,中指有力的弹打在刀背上,发出铿锵一声。
她望着眼前被她整迷糊的二人仰天大笑:“哟呵!二位是同伙儿啊,那就好办了,是你们非要逼你姑奶奶我祭出大宝贝的,你们有难了!”
闻着这更加浓烈的异味,付淮沈深二人皆是疑惑:“什么大宝贝!”
“且看!”贺桐龄说着大力一挥,将大弯刀插在了桌子中间。
“你麻……”沈深凑上前,细究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刻痕喃喃自语。
想着楼中的铜管,付淮轻拍了下沈深的肩头,制止住他余下的话。
装模作样道:“诶!小徒弟,咱打归打,拿回钱财则可,怎好爆粗口呢?”
沈深看了眼付淮,眼角抽抽:“不是,师父你自己摸着看吧。”
付淮眉峰一扬,伸出纤长二指,细细地感受起刀面上的玄机,缓缓念出:“你!麻!”
“俩什么人啊?再往下摸摸看!”
贺桐龄望了眼,这插在桌面上比她还高的大弯刀,费劲的往上拉了下破布,指了指位置。
沈深帮忙拨开靠近刀尖处的布条,引着付淮继续往下摸去。
待二人思量许久,反应过来时,双手皆是一颤,异口同声道:“你麻不!?”
见到付淮难看的神色,贺桐龄下巴一抬,得意挑眉:“对!就是你麻不!所以你麻不!?”
“麻!好麻!”
付淮后悔不已,只怪自己太过大意,感受着逐渐遍布全身的麻痹感,他手中长棍缓缓落地,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贺桐龄脚踝用力,跳至桌面,来到付淮身前,拽着他的领口威胁道:“哼!现在你还敢找我要钱吗?快把我的东西还我!”
付淮更为疑惑了,这人忒不要脸了,欠着自己钱,还敢找自己要东西,没好气道:“你要什么东西?”
“给你的珠子啊!”
贺桐龄摸了下空荡荡的脖子,想到那是她出生就戴在身上的珠子,师父说这个可能与她的身世有关。
付淮回想到那颗一摸就知道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冷脸道:“扔了!”
贺桐龄当即瞪眼拔刀架在付淮脖颈上,怒哮:“快说!扔哪儿了?不说我杀了你!”
彼时,一位倒在地上直翻白眼的人,微弱呻吟:“二位,谁能管管我啊?我谁都没招惹啊!”
贺桐龄一个松手,惊疑地望向沈深,心想自己的毒药也不至于丧命啊!
浑身无力的付淮失了依仗,滑落椅子间,敛眸低喝:“他身子弱,快解了他的毒!”
正当贺桐龄手忙脚乱的拿出解药时,酣仙楼忽地整栋楼响起令她熟悉的泠泠琴声。
“师父!”贺桐龄大喜。
她此番下山就是为找寻失踪已久的恩师。
无暇顾及其它,贺桐龄将手中的解药扔向沈深道:“反正药不死,沈大公子自行解毒吧。”
说完,她便脚尖点地,快速向声音的方向追去。
沈深意识模糊之际,歪头看着滚到他与付淮之间的小瓷瓶。
“徒儿对不住了。”付淮循声,张嘴拼命咬住靠近自己的小瓷瓶,舌尖一挑,就吞下了解药。
好在付淮眼盲,否则他就会看见沈深那双幽怨的眼睛,和只来得及比出两个字的口型:“你大……”
贺桐龄来到楼顶时,并未寻见师父的身影。
但她也未有犹疑,听着琴音的方向,她大刀一劈,就砍破了金顶。
当即,金顶内就掉落出一柄琴。
“师父的希无!”贺桐龄抱紧了琴就准备离开酣仙楼。
索性找到了师父的琴,那么找到师父应当也快了。
可她刚离开一条腿,整个人就被大力扯落,跌入一人怀中。
她头顶便传来一声冷峻的威吓:“你人走不了!琴也得留下!”
贺桐龄借力挣脱桎梏,握紧大刀防备着眼前的人。
她凝视着同先前截然不同的付淮,轻蔑一笑:“让我给你徒弟留解药,结果自己用了,能做沈大公子的师父,让我猜猜,你到底是什么人?”
付淮手中长棍一出,便从楼内墙上挑来一床琴,勾唇一笑:“很明了,酣仙楼,破顶人,须得赢过某,才能离楼,某不过是惜琴之人,要的就是琴和钱!”
贺桐龄并不认识此人,却见对方气焰嚣张,她背上希无,便一阵狂笑:“你发大梦!”
此时,楼外人群愈来愈多,所有人都屏气注视着这嚣张对峙的二人。
嘴都嗑秃噜皮的老板娘,眼神一刻也移不开道:“演的,指定是演的!明年就得涨票价,你信不信?”
卖酒郎接过话茬:“我寻思,这也不像啊!”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呵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