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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我有点讨厌你 ...

  •   徐梓华被召见进屋了。

      他本以为今晚不用在秦沅蹊面前露面,见不到他才是正常情况,现在见到了,反倒十分的不正常。

      不仅不正常,甚至还让他有些胆寒。

      因为他能进来,说明他坏了秦沅蹊的“好事”。

      自打跨进门槛的那一刻起,徐梓华的心底就止不住漫着寒意,连头也不敢抬,全程垂着脑袋行至秦沅蹊书桌旁,“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桌前只有秦沅蹊一人,秦遇已经不见踪影。

      烛火静静摇曳着,从头到尾,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好似这室内的空气,静谧又窒息。

      秦沅蹊轻阖着眼,额前青筋微微凸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耐烦的味道。

      过了许久,秦沅蹊才开口道:“查明了吗?”

      徐梓华浑身一耸,紧绷着身体答道:“凶手查到了,还有同党,尚未揪出来。那凶手正是……”

      “咚。”

      凶手究竟是谁已经到了舌尖上,红漆屏风后的秦遇也忍不住离二人更近了些。

      现在正查的案子,必然是前些天的恶犬案,秦遇倒是想知道徐梓华查出来的凶手究竟是谁,可偏偏在这时,秦沅蹊叩手截住了徐梓华的话。

      烛火扑闪一瞬。

      温度好像又低了分。

      徐梓华将身子压低,脑袋深深垂下,卑微道:“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秦沅蹊哼笑了一声,也不多言,摆了摆手,道:“既然知道,领罚去吧。”

      徐梓华不多言一句,起身拜别后,利落地退了出去。

      拜别时有意轻抬眼皮,一眼就瞅见了秦沅蹊左脸红肿一片,徐梓华状若无事,深吸了口气,退了出去。

      秦遇躲在屏风后面,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凶手还没说,就让人走了,她倒是想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再说了,徐梓华好歹也是查案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还要去领罚,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许春弦,她估计会很开心。

      正努力思索间,屏风侧边突然抓上了一只手,秦遇吓得一抖,好在秦沅蹊的脸很快就从旁边露了出来,打消了秦遇心中的惊吓。

      秦沅蹊单膝跪着,静静打量着盘腿斜靠在屏风上的秦遇,伸手撩开刚刚因为跑得匆忙而凌乱的头发,问道:“还要等什么吗?”

      秦遇被撩拨得发毛,半蹲起来,腿上蓄力,双腿一蹬,直接将秦沅蹊扑到了地板上,双手却及时的护在了秦沅蹊脑袋后面,防着他受伤。

      如墨般的乌黑长发铺在秦沅蹊身下,丝丝缕缕缠在雪白颈间,仿佛是囚禁他的锁链,秦遇随手绕起一段头发,折过去,抖到秦沅蹊脸侧,去挠他的痒。

      秦沅蹊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缩紧秦遇使坏的手,贴到自己脸侧,另一只手将跨坐在身上的人压到自己怀间,暗暗收紧了力道。

      “我好想你。”

      直到真真正正地将人搂到怀间,秦沅蹊终于感觉心里踏实了,沉甸甸的,原先踩在云朵上的浮空感终于没有了,这次,他感觉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踩在了大地上,感受着大地的脉搏和呼吸。

      他带着身上的秦遇一同起身,将她放到床铺上,主动凑了上去,几乎鼻尖已经贴着鼻尖了,秦遇却伸手格挡住了秦沅蹊。

      “等等,我有事。”

      秦沅蹊挑起眉毛,示意秦遇继续。

      秦遇便道:“今日我遇到了虫潮,很多虫子,往我身上爬。”

      秦沅蹊登时愣住,双眼蓦然睁大,瞳孔战栗着,浑身微微发抖,好似听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

      秦遇只当他是没见过世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倒是无妨,不过是数量多了些,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坏了件衣服罢了。不过这事很蹊跷,所以一定要同你知会一声。

      我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出来的,但是今日是我哥帮我驱散的虫潮,我猜他一定知道,所以今天离开许府的时候,托许春弦和他说了一声,明天我要去见见他,问问他虫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秦遇顿了顿,故意放大声音:“今晚我要好好休息。”

      秦遇见秦沅蹊还在懵,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小时榴娘经常安慰她的那样,道:“我知道我哥的蛊很厉害,说不定是他练蛊出了意外?反正你别担心,有他在呢。当然啦,肯定还是你最厉害,是不是?你就别担心了,听到没?”

      秦沅蹊没将秦遇的安慰听进去,只是感觉浑身发冷。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他今日光看到了秦遇的不好,却没有注意到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曲一尽是北山人,招虫子,那秦遇呢?

      为什么那些虫子会看上秦遇?

      为什么?为什么呢……

      可怕,太可怕了……

      会不会有一天,那些虫子也会像吃掉曲一尽一样将秦遇全部吃掉……他不敢想,但是他根本逃不了,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今日的虫潮的事情,要不是秦遇提了一嘴,或许他就将这件事情遗漏过去了。

      可怕,太可怕了,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太愚蠢,太自以为是。

      “秦沅蹊?秦沅蹊你怎么了?”秦遇见秦沅蹊浑身抖得厉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爬起来就要去找御医,还没站起来,就被秦沅蹊拉了回去,秦沅蹊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抓着秦遇的手,道:“我也去,你带着我,我和你一起去见他,问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些虫子会看上你……”

      秦遇以为秦沅蹊是不放心自己,一听到要找南宫敬灵就应激,但是也无所谓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多带一个人去,顶多到中午多了双筷子,而且秦沅蹊比过去一段时间乖多了,她倒是不担心秦沅蹊会再说错话,做错事。

      “行行行,带你去,那今晚早些歇息,不准批折子了,现在去沐浴去,然后好好上床休息,听到没?”

      秦遇低头去看秦沅蹊,却发现秦沅蹊的眼神无神,和他的身子一样,轻轻地颤着。

      “秦沅蹊?”秦遇整颗心都揪紧了,她拍了拍秦沅蹊的脸,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又找来一个空杯,来回凉了几遍后,将水灌进了秦沅蹊喉中。

      秦沅蹊喝了水,魂才逐渐回来。

      秦遇用双手托住秦沅蹊的脸,强迫他望向自己,语气也严肃起来:“秦沅蹊,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沅蹊目光躲闪,秦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秦沅蹊这番做贼心虚的样子,果然是背地里又偷偷的藏掖了什么事情,秦遇逼了几次,秦沅蹊死活不松口,惹得秦遇心头火起,气得想走。

      秦沅蹊不告诉她,她就去问南宫敬灵。

      这人是听了虫潮的事情才有些恍惚的,而南宫敬灵必然知道虫潮背后有什么故事。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秦遇回眸,秦沅蹊的音量又转小。

      “快说!”秦遇故作凶相。

      秦沅蹊扯着秦遇的衣角,垂着脑袋,一点一点说完了曲一尽尸体被吃尽,南宫敬灵要回北山安抚虫灾的事情。

      他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秦遇脸色,只见秦遇半张脸都藏在床幔遮挡的阴影下,半点眸子里泛着思绪万千的光,晃荡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映到床边挂着的薄纱上,轻飘飘的晃,那一片模糊的影子就仿佛承载了秦遇的七魂六魄,跪在床上发愣的人好似失了魂一般,脆弱的像初来到世上的孩童,又像是一张随风凋落的白色花瓣。

      这件事情关乎重大,可致举国侵灭,也可致秦遇珍重之人失去性命,但是秦沅蹊硬生生将所有的事情都拦住了,没有让秦遇知道分毫。

      秦遇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这件事情,他在这件事情面前是何等的渺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那秦沅蹊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点风声没有透露呢。

      她抬眸,撞上了秦沅蹊错悔的目光,对面的人跪在床铺上,正面面对着她,两只手已经虚揽到了她的臂膀外侧,却不敢再触碰她。

      一直都是这样,秦沅蹊不论多么小心,却还是能不偏不倚地踩碎她最在意的东西。

      想到这里,秦遇双手掩面,竟认命般干笑了几声。

      秦沅蹊以为她气疯了,虚揽着的双手还是收紧了,将脑袋搁置在秦遇的肩头,身下人的身体轻颤,已然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他能感受到秦遇身体的紧绷,能听到秦遇愈发急促的呼吸,甚至他能感受到秦遇身上正散发出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如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因为他的懦弱,因为他的担忧,因为他的犹豫,又一次让秦遇不开心,让秦遇生气,让秦遇悲伤。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做错了,可事实证明,他自以为的小心翼翼,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他终究是不懂,搞不明白。

      将头抵在秦遇肩头的那几秒,他感觉到了人生几十年都没有感受过的乏力和疲惫。

      “秦沅蹊啊,我发现我有点讨厌你了。”

      秦遇忽然开口。

      秦沅蹊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从身体里抽离,然后又被强硬的扯着头发塞了回去,然后再次抽离,每一次灵魂离体都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混沌和恶心,可他的灵魂就像是在和他荡秋千一样,从皮囊中荡进去,荡出来,乐此不疲的要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

      她说,我有点讨厌你了。

      我有点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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