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北山》在水与声

121、失控

　　虽然秦沅蹊面对秦遇时的行事风格扭捏的像个小孩，但是较起真来却活像一个老油条。

　　秦遇心里正暗暗想着能不能就这样将秦沅蹊哄过去，但是失败了，不抓住点机会添油加醋得寸进尺，就不是他秦沅蹊。

　　秦沅蹊用指尖压着秦遇的后腰画着圈，语气带着深深的委屈：“这话我听你说过很多次了，总是口头说着错了错了，但是一点也不会放到心上去。你路上见了条狗指不定都会好心给它丢块粮食，对待我确实还不如对那路边的狗一样上心。”

　　说到情深处，秦沅蹊叹了口气：“这回说完了，下回还会犯，和你置气你也只会怪我，还把我高高地捧成什么‘陛下’，你这不是铁了心要分隔我吗？我不知道今天又发生什么了，我只知道每次你有危险他都能在你身边，和你举止亲密，宛若一对，倒像是我拆散了你们……”

　　秦沅蹊说着说着，牙齿就咬紧了，秦遇的眉头拧的都要开花儿，仔细听着秦沅蹊发着牢骚，秦遇本以为自己能接受秦沅蹊朝自己吐露心声的，但是听了几句话之后，心底愈加的发毛，她在做的时候觉得完全没有问题的事情，到了秦沅蹊那里就成了“诶呀我好无助”、“诶呀我好生气”、“呜呜呜我什么都做不了”……

　　秦遇就一直默默地听着，听秦沅蹊从今天许家院中发生的事情开始说起，说到了前些日子秦遇泄愤踩他的一脚，说到她和南宫敬灵一起逛灯会，说到她和曲一尽一起放风筝，甚至还说到了年初冬狩的时候，她当着许春弦的面将他赶了出去，凡此种种，就像是用笔在脑子里写了字一样清楚，一条一条，将秦遇的罪状列举的分明。

　　秦遇心里虽然想着：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得有自己的朋友吗？看你不爽不赶你走还要温声软语地请你出去吗？未免有些倒反天罡了。

　　虽然秦遇心中这么想，到了表面上，拍搡着秦沅蹊的手却是一点也不敢停下来，嘴上也是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嗯嗯，真的真的，再有下次我跟你姓，昂。”

　　秦沅蹊抬头来看了秦遇一眼，秦遇抽出一只手去揉了揉秦沅蹊清瘦的脸，抢了话题道：“这么瘦，看着不健康，你倒是养的胖一点呀。”

　　“你记住我刚刚说的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秦遇点了点头，她就不信秦沅蹊会让她倒着说一遍。

　　“真的记住了吗？”秦沅蹊没有心情让秦遇倒着说一遍，而是搂着秦遇的腰，托着秦遇一同坐到了椅子上，他将椅子占了个严实，秦遇便只好跨坐在他的腿上，同他面对面。

　　秦沅蹊的目光直率，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遇左右闪躲的目光，发现秦遇始终心虚的避着之后，干脆用大拇指和食指别住了秦遇的脸，强迫着她看向自己，将刚才的问题又固执地问了一遍：“你真的记住了吗？”

　　直到这时，秦遇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秦沅蹊身上本就应该有的、属于上位者的逼压。

　　秦沅蹊压着一副眉眼，看上去冷冽百倍，秦遇甚至能感受到隐隐的寒气从周身窜出来，将她刺激了个激灵。只是刚刚秦沅蹊抱怨的东西，她都觉得不过是寻常事情，本就不赞同，更别说记住了，因而在秦沅蹊深渊一般清幽的注视下，秦遇还是摇了摇头。

　　秦沅蹊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心情了，无奈得笑了一下，像是学着秦遇一样，也摇了摇脑袋，松开了固在秦遇脸侧的手指。

　　秦遇揉了揉发酸的双颊，搓着手指，不知道下一步该怎办了，反倒是秦沅蹊先问道：“你既然来寻我，我说的话你却又不听到心里去，你是来挑衅我的吗？”

　　秦遇眨巴了两下眼睛，飞速转动着脑袋，想着秦沅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想到秦沅蹊可能误会了自己之后，赶紧摇了摇头，道：“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省得秦沅蹊听到后又蹭鼻子上脸，秦遇略微思索了番，开口道：“榴娘说道歉有时候看的是态度，我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让你看看我的一片诚心，日月可鉴！”

　　说着，秦遇还竖起了手指，像是在发誓一样。

　　秦沅蹊挑起眉毛看了一会，没忍住，偏头笑了。

　　秦遇眼睛亮了起来。

　　“你好点啦？我好久没看过你笑出声的样子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秦遇伸手想去将秦沅蹊的脸别过来，秦沅蹊一味的躲着，不让秦遇去碰他的脸，唯有二人的笑声，一个含蓄，一个洒脱，似乎天造般融合在一起，传出门外。

　　门口的赵桉听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脖子都伸长了，嘴巴张得又圆又大，一会回头看看屋里，一会抬头看看在门口静候着的徐梓华。

　　“欸有！真是奇了，奇了呀。”赵桉将手一拍，探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地朝窗户上张望，继续道：“陛下今日回来时脸色差得不成样子，怎么现在……诶呀，奇！真奇!”

　　徐梓华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显得有些随意，和白天的端重肃穆判若两人。他挑了挑眉毛，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光发蓝，时辰已经不早了，徐梓华略微想了想，站直了身子，朝着赵桉道：“赵公公。”

　　赵桉扶了扶帽子，马上转身，以礼相回：“徐大人有何吩咐？”

　　“我看天色已晚，陛下今日应该也无心再论政事，不如有劳赵公公知会陛下一声，就说我已经来过了，等到了半夜都未见召见，便寻个住所先休整去了，不知赵公公觉得如何？”

　　徐梓华嘴角挂着浅淡却又谨慎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桉，只见赵桉眉毛紧皱，擦了擦脸上的汗，眼神飘忽，有些为难：“这……徐大人，圣意难测，万一陛下马上就要召见您呢？而且……”

　　赵桉稍稍凑近了徐梓华，道：“徐大人，以后还是少说些猜测陛下行踪的话来，万一落入陛下耳中，惹得陛下不悦，老奴也难插上嘴啊……”

　　徐梓华嘴角的笑意逐渐僵住，可笑眯眯的眼神未变，点了点头，语气中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拱手平静道：“赵公公说得在理，多谢赵公公教诲，以后的种种事情，可能还要赵公公再点些门路了。”

　　赵桉知道秦沅蹊对徐梓华的期望很重，自然觉得徐梓华是个可塑之才，见他有意结交自己，自然也忙慌慌地礼待了回去，二人便又静悄悄地继续在门口等着。

　　秦遇在屋里揪了秦沅蹊半天，秦沅蹊都不肯将自己的脸显露出来，等到秦遇累得不想动了，秦沅蹊反倒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回头看着秦遇。

　　“小气鬼。”秦遇嘟囔了一声，“呼”地一口吹了吹蹭在鼻尖的头发，一撮碎发飘荡起来，又慢悠悠的飘到了鼻尖。

　　秦沅蹊探出食指撩拨开，秦遇红扑扑的脸蛋便完完整整地显露在秦沅蹊面前。

　　秦沅蹊心跳快得要炸开了，秦遇像一个小火炉一样叉着腰看她，因而扭身而跃起的碎发被烛火镀上一层暖黄色的边，她的脸蛋红红的，很健康，半眯起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儿，含着一眸清澈的水光望向她。

　　如果她不骂自己是小气鬼就更好了。

　　一股轻柔的力道固在秦遇颈后，推着她朝前，秦遇顺从的俯下身去，呼吸和心跳错频震荡，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交融又散去。

　　徐梓华又抬头看了看天，低声叹了口气，他觉得今天不仅要无功而返，而且是浪费了半夜的时间然后无功而返。

　　屋内，秦遇噙着混乱的呼吸，胸口起伏，红彤彤的脸颊滚烫，用袖子蹭了蹭唇上的余温。

　　秦沅蹊目不转睛地将秦遇上上下下每一处细节都刻进心底，一股抑制不住的气息要将他冲的头昏脑胀。

　　秦沅蹊突然站了起来，秦遇一下子失去了支点，下意识搂紧了秦沅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到了秦沅蹊身上。

　　下一秒，秦遇就被放到了书桌上，桌上的书文都没有来记得收起，秦遇也不知道屁股下面压了哪本书，只觉得硌得慌，刚想跳下桌子，秦沅蹊便倾身压了下来，两只结实的臂膀将秦遇死死地围在桌上，无处逃离，狂风暴雨般的吻落到了秦遇面上。

　　“等等！等等！”秦遇紧绷着小腹，身子后仰。

　　秦沅蹊眉间鲜少的挂上一丝不耐，语气埋怨：“等什么？”

　　“今日是徐梓华带我进宫的，他应当同你还有要事商量，你不和他谈些什么？”

　　“让他等。”秦沅蹊吐息沉重。

　　盯着秦遇的唇，眼神情动。

　　“等到何时？现在天色将晚……”

　　秦沅蹊伸手抵住秦遇滔滔不绝的红唇，嘴角含笑，邪邪地抬头看着秦遇，薄唇一张一合：“至于等多久？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