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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回神 ...

  •   秦沅蹊的手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他还没有想好做出什么决定之前,就自顾自地搂住了秦遇,害怕秦遇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的离开。

      秦遇身体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嘴唇张合:“我真的,真的,真的讨厌你。”

      “秦沅蹊,我讨厌你,你听到没有……”

      未尽的话语化作断断续续地抽噎,秦遇抬手去擦拭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细流着的泪珠就像是春天绵延的牛毛细雨,不论怎么擦都擦不尽,像是关口的闸门坏了,再也关不上。

      她很想把话说完,但是说出刚刚那一句之后,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喉咙仿佛被醋浸泡了一样,紧塞难通,一言半语都无法溜出来。

      秦沅蹊更是没了动静,但是秦遇能感受到肩头那一片薄薄的布料微微濡湿。

      她忽然又有了想说的话,一边抽泣一边道:“我最讨厌哭的人,没出息,你再哭一个呢!”

      秦遇抬手捶了下秦沅蹊的侧腰,秦沅蹊蹭着秦遇的肩膀摇了摇头。

      秦遇心一横,将秦沅蹊推倒,红着眼睛,气势汹汹地欺身压在秦沅蹊上面,却发现秦沅蹊的眼睛也很红,像是杂院中养的兔子。

      “你还有脸哭?”秦遇吸了吸鼻子,一滴触感突兀的眼泪顺着她滚烫的脸颊往下流。

      秦沅蹊倒没有丢人的涕泪横流,只是攒着朦胧的泪光,细细的一颗泪珠像是剔透的琉璃,柔嫩地从蜿蜒秀美的眼尾滑落,贴着白皙的侧颊,渗进黑漆漆的发丝中。

      “你……你……”秦遇咬着唇,这回换作她埋到了秦沅蹊胸口,抖着肩膀,细细的抽泣,两只肩膀鼓动的像是振翅的花蝶,软绵的哭泣声从秦沅蹊胸口闷闷的传出。

      这声音很快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愈来愈大,像是决堤的洪水,也像是夏日滚滚闷雷后骤降的暴雨。

      细细的哭声变成了埋怨的嚎啕大哭,秦沅蹊拍着秦遇的后背,但是丝毫不起作用,他索性将秦遇搂到了怀中,秦遇憋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就缺氧了,从他的肩膀扒了出来,蹭着他的脸继续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秦遇忽然就感觉困了,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天亮了。

      秦遇反应了一两秒,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她不过是眨了下眼睛,天就亮了。

      秦沅蹊依旧保持着搂抱的姿势,秦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发现秦沅蹊的左手被她压了一夜,指尖青紫。

      她摸了摸脸,一片干涸,没有泪水,所以她刚刚那一眨眼,就是睡着了,只是她没有意识到罢了。

      她刚坐起来,秦沅蹊也跟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的头发形状随了生母,本就微卷,被胡乱的压了一夜,现在有些微微炸开。胸襟处有一片略深的湿痕,秦遇一看就知是自己的手笔。

      秦沅蹊坐起了身,身体醒了,双眼却无神,空洞的望向秦遇面前的虚空,他的唇角平日是嫩红的,现在却有些发白,像是久困在沙漠中的旅人,马上就要死于缺水。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秦沅蹊此时的状态,那就是活死人。

      秦遇晚上哭了一场,虽然心里还有些伤心,但是也痛快多了,倒是秦沅蹊,被她影响得很深。

      秦遇反思了一下昨夜同他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似乎没有什么重话,不过是一句“我有点讨厌你。”

      秦遇用词还是很小心的,只是说“有点”,但是对秦沅蹊造成的影响似乎不小,要是秦遇昨晚真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估计今早一起来就能看到秦沅蹊荡在房梁上了。

      这些日子下来,秦遇知道了秦沅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单独对她,心思不坏,只是天意弄人,他的作为常常会伤到她。

      秦遇不断说服自己,秦沅蹊心思不坏,只是方法欠妥,日后好生调教,必然能浪子回头。

      倒也是她的不是,太过相信秦沅蹊,秦沅蹊之前说妥当安置了曲一尽的尸身,她瞧了眼棺材无恙后便没有深究,打算处理完许春弦的事情再作打算,却不料曲一尽的尸身竟然暗中出了问题,还是这般大的问题。

      她一会不仅要找南宫敬灵问问发生在她身上的虫潮的事情,还要好好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北山来的虫灾,日后打算怎么办。

      秦遇偷偷瞧了眼罪魁祸首,那人的魂好似断了,在空中飘着,看得秦遇心中有些发毛,秦遇推搡了下秦沅蹊,秦沅蹊动了一下,木木问道:“走吗?”

      声音飘忽空洞,像是寒冬不忍疾风的腊梅,哆哆嗦嗦,洒下一两点七零八落的花瓣。

      “你没事吧?”秦遇瘪了瘪嘴。

      “我有什么事?”秦沅蹊歪着脑袋问,淡漠的语气像是房梁上吊着的冰锥,这番模样,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秦遇深知,越是这样反应平淡,内心的隐藏的情绪就越大。

      “真没事?”秦遇一把扳过秦沅蹊的脑袋,一边问,一个响亮的吻就落在秦沅蹊脸上,秦沅蹊的眸子闪了一瞬,脊背直了起来。

      “真没事?真没事?真没事?”秦遇每问一下,就会紧跟着落一个吻在秦沅蹊的唇畔、耳朵、颈侧,一直亲到秦沅蹊主动扯住了秦遇的肩膀,欺身向前,宽阔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完全全地将秦遇笼罩住。

      秦沅蹊紧紧盯着秦遇的眼睛,鼻尖相触,终于说了句有生气的话:“你说你讨厌我!”

      秦遇本想发火,分明是你隐瞒在先,说你两句还反倒怪上我来了,但是一想到今早秦沅蹊那副丢了魂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怵,咬了咬唇,转口道:“你生气了不说几句气话?”

      “是气话还是心里话?”秦沅蹊追问。

      “你猜?”秦遇闭了闭眼睛,将脑袋偏向一侧。

      “你!”秦沅蹊不由得收紧了手上的力度,转而又用手夹住了秦遇的脸,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

      唇齿磕碰,带着几分泄愤的劲来,秦遇闷哼反抗了几声,皆被秦沅蹊吞吃入腹,不知道谁先下了重口,也不知道谁的唇先破了皮,更不知道这是二人第几次混杂在淡淡血腥味中的亲吻,但照旧是秦遇先败下阵来,伸手戳了戳秦沅蹊的腰侧,表示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待秦沅蹊被推开之后,秦遇发现对面人的脸也是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如同搁浅许久的小鱼,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秦遇失声笑了一下,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在亲吻中学会换气,那秦沅蹊估计是吻到窒息也不愿先松口的人。

      但是好在苍弱的白色终于从秦沅蹊身上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富有生命力的红色,秦遇抬起指腹抹过秦沅蹊的侧颊,又狠狠的戳进秦沅蹊光滑细腻的皮肤,恨恨地骂道:“终于有个人样了?”

      秦沅蹊一时没有接话,眸中微光流转一番,借势抓住了秦遇使坏的手,埋怨道:“你生气时就不能不说气话吗?”

      秦遇无语地笑了出来,双手抱胸,问道:“生气时不说气话?说什么?借着情绪上来了说些吉祥话?”

      秦沅蹊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反倒十分认真,道:“反正你生气的时候,不准说讨厌我,不准说不喜欢我,不准说喜欢别人,不准……”

      “诶呦,”秦遇忽然插入,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哪敢在您面前说喜欢别人啊,在您面前说喜欢别人,不得跟那阎王点卯似的。”

      ……秦沅蹊握拳紧抓衣角,不想跟秦遇开玩笑,秦遇见对面的人来真的,叹了口气,也不闹了,又竖起手指作立誓状,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生气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的耳朵捂上,不让你听见我骂你,行不行?”

      秦沅蹊沉眼思索了片刻,沉腰埋在秦遇的小腹处,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真的不会了,我不瞒你,也不烦你,我知道我以前错了很多,我真的再也再也不敢了。”

      秦遇看着毛绒绒的脑袋蹭在腹侧,手指顿了顿,还是贴了上去,上下揉动,一股热气凝在掌心,秦遇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一瞬间触到了地面,安宁了下来。

      她以前也想着秦沅蹊会不会有朝一日走到这个位置上,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得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才迟迟地反应过来。

      无论是走到这个最高点之前,还是走到这个最高点之后,秦沅蹊手上要沾的血、要做的孽,将是他十辈子都偿还不清的,哪怕打入地狱十八层,永不轮回也消不尽他的恶。

      不过她打算和他并肩站着,从他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看从上至下流淌的恶水,在他有朝一日疲倦时,拖着他的手继续改变这个国家,以恶制恶,直到所有的黑暗都夹着尾巴逃走。

      若有朝一日,二人真的因为一些事情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秦遇扬起头来,恰恰迎上一缕艳丽的光束蹭过她的鼻尖,她揉了揉鼻子,俯下身去亲吻秦沅蹊的乌黑的发丝。

      那她也未必是输的那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

      秦遇说得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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