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天》好吃脆薯饼

2、哦，这就是有同桌的感觉吗？

　　可能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见不会说话的人吧，江羡看起来很是吃惊。
　　一直到老师进教室了，他的脸都还保持着震惊的模样，嘴巴也没有合上。
　　“那位新来的同学，醒醒，该上课了。看到了什么啊，都震惊得合不拢嘴了。”
　　前来上课的生物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觉得江羡这副模样怪好笑的，提醒之余还开了下玩笑。
　　“你再不闭上，苍蝇就要飞进去了哦。虽然苍蝇肉也是肉，但你应该不缺这点蛋白质吧？”
　　这会儿才早上八点多，班里大多同学都是昏昏欲睡的。
　　听到生物老师这一冷笑话，哄地一下都笑出了声。
　　看到学生们恢复了点精神，生物老师也趁热打铁起来：“说到蛋白质，翻开必修3第二节...”
　　江羡也回过了神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听见了老师喊自己的名字，还是因为听到身边同学们的笑声。
　　江羡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后知后觉地拿出课本，开始装模作样地上课了。
　　为什么说是装模作样呢？
　　因为，仅三分钟后，俞清音就看到了一只修长的手将一本有点花里胡哨的笔记本推了过来。
　　俞清抬眼瞥了一下旁边的人，只见江羡对着本子努了努嘴，示意她看。
　　俞清音把笔记本拉近，看到上面清隽的字迹写了一行字。
　　【你...真的，说不了话吗？】
　　使了些劲，俞清音才压下想翻白眼的那股冲动。
　　「我倒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如果是个梦就好了...」
　　俞清音想了想，还是拿起笔在本子上作了回应。
　　【你说呢，有头发谁想当生物老师的地中海？】
　　江羡抬头看了眼讲台上正唾沫横飞的生物老师，正巧看到，老师头上因为太过光秃，而对教室的灯光形成了反射现象。江羡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还好，声音比较小，不然又要引起老师的注意了。
　　被俞清音幽默到的江羡，手指拖过本子，正想夸俞清音的笑话比生物老师刚刚讲的好笑，却看到上面已然三个大字：【别吵我。】
　　“切～”
　　江羡“好不在意”，随后又破防地补充：“谁稀罕跟你说话似的～”
　　声音不大不小，俞清音恰恰能听到，无声地叹了口无语的气。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放在上午最后的两节连堂数学课总算熬过去，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大课间。
　　放眼望去，班上的同学已经倒了一大片，都是趁着这十五分钟补觉的。当然也有一些大馋鬼，会在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往来小卖部，给自己早就空空如也的肚子补充点吃的喝的。
　　可能是这两天在家休息得已经比较充足了，俞清音没有很困，打算趁着这点时间收拾一下自己桌子的东西。
　　两天没回学校，桌上各科的试卷都堆成了个小山，刚刚上课也只是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都还没有看过有多少张呢。
　　【我还以为这种设定，只会存在于晚八档的肥皂剧里呢...那你耳朵能听得见吗？】
　　一旁的江羡可能是精力比较充沛，居然也没有利用大课间补觉。
　　俞清音看着纸条上的字，愣了一下。
　　「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我要是听不见，怎么上课？」
　　同桌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像在看傻子？
　　江羡恼了一下，但又怕自己乱说话会惹同桌生气。
　　只见江羡脸上的表情变化挺快，俞清音一时起了逗他的心思。
　　【你说呢...】
　　看着俞清音传回来的纸条，配合着她脸上本就因为生病不太好的脸色，江羡心里有了自己的评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为她惋惜。
　　“怪可怜的，说不了话，还听不见。”
　　江羡小声嘀咕着。
　　「确认了，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俞清音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从刚刚整理好的卷子堆里拿出一张，准备把这几天落下的作业都补补。
　　【那你平时上学应该很不方便吧？为什么不去特殊学校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江羡是个大话痨。
　　不然，哪有人上来就能跟刚认识的人猛聊的。更让人费解的是，他还是冲着一个说不了话的哑巴话痨...
　　俞清音瞥了一眼江羡，表情有些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江羡才收到答案。
　　【我太聪明了，他们都说我去特殊学校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回答有些自恋，有点出乎江羡的意料。
　　【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是个有趣的小哑巴。
　　他是这样评价俞清音的。
　　伴随着悠扬的上课铃声，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走进了课室。
　　“昨天随堂测验的卷子发下去，同桌之间互相批改，大家好好看看，那些题都做了多少遍了，换汤不换药，还做错的，自己好好反省。”
　　“老江，你不会是又忘了改试卷，才让我们同桌互批的吧？”
　　说话的是孟圆的同桌张极，也就是江羡的前桌。
　　班主任叫江峰，班上的同学都习惯叫他老江。
　　“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被我灭口哦～”
　　说着，老江还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引得大家发笑。
　　将手中的试卷交给第一排的课代表代为分发后，老江清了清嗓子，这是有事要宣布的前奏。
　　“在开始讲新课之前，有一个事情要宣布一下。”
　　老江在上面讲着，江羡在下面也比划着。
　　“大家都姓江，为什么他能当数学老师，我却根本看不懂数学？！老天不公啊！”
　　听到江羡的话，俞清音有些忍俊不禁。
　　讲台上，老江终于清完了嗓子。
　　“第6届奥数竞赛下个月就举办了，有要报名参加的同学可以找数学课代表报名。”
　　“老江，那都是数学大神参加的，我们这些数学渣渣就不用报名了吧，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张极无所谓地开着口，说的话像是在调侃自己。
　　班上数学就他最差，每次都是全班倒数。
　　也可以说是，高二级年级倒数。
　　他能留在理科重点班，纯属就是运气好，一到大考总能混个中上游的排名。
　　据说他本来想学文的，但是他家里人找人算过命，说他这一生就适合学理科，如果学文高考考不到好专业，大学毕业了也找不到好工作，会穷困潦倒一声。
　　也不知道这算命大师是不是提前看了近几年的文理科就业情况，算出来的东西感觉没什么玄学，全是事实。
　　张极这话一出，闹得全班哄堂大笑，张极本人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张极挠了挠头。
　　老江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张极，我知道你数学不好，你不愿意参加我也逼不着你不是。不过啊，我还是建议大家都报名试试，毕竟现在参加的大型考试多了，将来真正上到高考的考场就不会紧张了。”
　　讲台下嘘声一片。
　　“等你们初赛被踢出局，说不定就下定决心要学好数学了，我也不用天天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操心了，真的是一点都不上进，能不能学学隔壁班。”
　　说着，老江顿了顿，视线看向俞清音。
　　“不过啊，清音，你不能就随便考考啊，数学科主任可说了，就指着你今年再为我们学校赢回来个第一名的奖状了。”
　　突然被提名的俞清音，明显还走着神，但很快也点了点头。
　　一旁的江羡，诧异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惊恐。
　　【听老江那意思，你数学大神啊？！】
　　俞清音看着江羡递过来的纸条，点了点头。随后好像又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自大，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了两个字。
　　【一般，也就去年拿了个奥数第一。】
　　语气有点臭屁，但显然江羡已经习惯了。
　　“能拿第一还一般啊，换我们家得把我捧上天了。”
　　江羡小声嘟囔着。
　　陡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震惊地看向俞清音。
　　“你怎么知道老江讲了什么？”
　　看着江羡的反应，俞清音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江羡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捉弄成功”的挑衅意味。
　　「榆木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了。」
　　然而，江羡梅开二度。
　　“同桌，你会读唇语？”
　　江羡讲话速度刻意放慢，似乎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读唇语。
　　看到江羡这副模样，饶是俞清音这种平时情绪不外露的，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果然，我在期待些什么呢...」
　　对比只翻了个白眼的俞清音，前座听到江羡说话的孟圆更像个当事人。
　　孟圆回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江羡，眼神中除了震惊，还参杂着一些无语。
　　“江羡，我应该、好像没跟你说她耳朵听不见吧？”
　　说着，孟圆似是在回想自己在介绍俞清音时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大概是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确认了自己没有说错话，孟圆肯定地给自己点了点头。
　　这时，张极转身补了个回马枪。
　　“哥，你就没有想过，她要是听不见的话，怎么每天坐在这里跟我们一起上课啊？”
　　听到张极的话，江羡像是大梦初醒，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石化的具象化。
　　“我...”
　　【我可没说过我听不见。】
　　捉弄得逞的俞清音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从笔迹中不难看出，她心情似乎很不错。
　　“得，你们仨是一伙的，欺负我新人。”
　　说着，江羡还一边做出委屈的表情，逗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熬过了五节课的上午，下午的三节课就过得格外快。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泛起一片金黄色的光晕。
　　不知道是因为傍晚的天空太漂亮，还是因为在想今天的自己好像和以往不一样了，俞清音的步伐比往常都要慢，慢到俞清音差点以为是回家的路被怪物延长了。
　　自从九年前那场意外，俞清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桌了。
　　俞清音说不了话，也极少跟同学有其他的交流。
　　久而久之，就给大家留下了一个高冷的印象。
　　班里一共四十一个学生，总会有一个游离在四十以外。
　　身体原因，加上俞清音看似高冷的性子，班里的同学也就习惯了她独来独往。
　　慢慢地，大家也就默认了她是没有同桌的第四十一个学生。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羡来了。
　　现在班里有第四十二个学生，也就是俞清音的同桌。
　　也许，这才是俞清音新的春天的开始。
　　走过最后一个拐角，俞清音把手伸进书包里拿钥匙。
　　结果却在走近单元楼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今天刚认识的背影。
　　“我钥匙呢？不会没带吧...”
　　江羡一边翻看着书包，一边小声嘟囔着。
　　「江羡？他怎么在这儿？」
　　想到这，俞清音猛然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单元楼，「他不会也住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