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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瘴气重重 ...

  •   我在土匪寨里待了多日,心里愈发着急,我若再不回袁家,赵林容和袁清山岂不是担心死了?到时候公爹肯定又嫌弃上我了。
      我思来想去决定逃跑,感觉在此待得越久越走不了,就怕像韩明儒那样渐渐被留了下来。如果霍有秦彻底动了非分之想,强行占有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目前虽未露出多么凶神恶煞的样子,保不准是刚干了一票大事收到了真金白银,才如此和颜悦色,没露出吃人的真面目。
      灵佩明明说过霍有秦会放我走的,那臭土匪收了袁家的赎金,却多日没有动静,不管我怎么提放我回去的事,他都说不急,他玩着是不急,我忧心到吃不下、睡不着。

      我原先听说,黑匪无恶不作并吃人肉,他们还会轮流糟蹋抢来的女人,这些狗东西下山劫富且杀人全家,不管穷的富的他们都要抢。有道义的土匪或许只劫富,不乱杀人。我猜测他们是后者,可是又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我担心无法再回京师报仇,并且开始恐惧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出事。

      于是,我与寨子里的人们虚与委蛇,让他们逐渐对我放低戒心,在我得到灵佩的信任以后,某天晚上我找借口说肚子疼,便在如厕之时,趁机偷偷地跑掉了。

      我在身上藏了很多必需品,先逃向了山林里想躲起来,起初我拼命地逃跑时,望着深黑的天空和皎洁的月亮,以及上方那些茂盛的树叶,不禁想起了当年清军抄家后,我随李义他们逃跑的那些天,护卫们或背或牵着我逃亡,当时我也是如此望天跑过,我跑着跑着委屈得满脸泪水,但我很快擦干了眼泪,继续朝前独自寻找逃生之路。

      过了很久,我在充满瘴气的树林迷了路,自己已经体力不支,还头晕眼花,竟见到清兵追杀我的幻觉,我踉跄地倒退多步,随后晕倒在了一棵大树旁边,待我小睡一觉缓了片刻,便竭尽全力地重新爬起来。我呢喃,我不能这么死了,我要回京师先报恩再报仇,我的大恩和大仇都没报怎么能死在荒郊野外呢。
      我找了一根粗树枝当拐杖,避免再碰到扎人的东西,我身上的衣服之前都被有刺的枝条刮破了,幸好没刮伤皮肤,自己有些怕被毒物割破身上,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继续狼狈地赶路,一时迷茫了,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我回想过去与各位阅历丰富的客人打交道,他们之中有人说过在山林里迷了路,可以通过树桩年轮辨别南北的方向。
      所以我先到处去寻找树桩子,树桩子还没找到,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骑马声,马蹄子嘚嘚地由远到近响个不停,我慌不择路险些掉进一个坑里,最后我徒劳地躲藏在了灌木丛中。
      我明明浑身都藏好了,骑马路过的霍有秦像有火眼金睛一样直接抓住了我,由于我挣扎着要跑,他才拿绳子一圈又一圈地捆住了我,并且他像第一次掳我走那样,将我按在了马背上趴着。我气得对他破口大骂一会儿,又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他高抬贵手,把我的尸体送回袁家安葬。

      他冷哼道:“你说话何必这么难听呢?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不好吗?你怎么死都想回袁家?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啊真是识人不清,放着好好的武功高强的俊哥哥不要,非要去找那个不能打的弱鸡,我以前派随凤把他揍过一顿呢,他当时毫无反抗之力,我就应该派寨里的丫头去揍他就足够了。”

      我鼻子一酸,半真半假而动之以情地说:“你不要再与我家月白针锋相对了,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我既然嫁给了他,就会对他好,我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土匪,怎么会懂呢?”

      “他以前派人查我,我当然要揍他。况且他把你抢走了,我更要找他算账,要不是他插手,你我之间怎会如此……”霍有秦一脸不悦,他的声音很沉,沉得粗犷而有穿透力,他冷硬说道,“别以为我这人待你有多差劲,是随凤先知道你跑了,他们都想追过来,我见了就拦住了手底下那群人,亲自出来寻你,担心他们不懂怜香惜玉到时候欺负你。你看我对你多好,怎么可能没心没肺,我分明有情有义,你却不想跟着我这个疼女人的文武双全的英雄。却非喜欢袁府里头的狗熊,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起袁府的狗东西……”
      不提他一副我本就该和他相好的口吻,他难道与袁清山早就有仇,才抢走了我?每次提到袁家他都没好气,并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莫名样子盯着我。

      “你如若跟他们有仇,去找他们啊,找我做什么?”我身心疲惫地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泪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生怕自己是做了人家的替死鬼。

      他不语,仍是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我,还长叹了一口气。
      我逐渐安安静静,偶尔抽噎出声。
      霍有秦察觉到什么,他伸手捂到我的上半张脸,接着捂住了我的眼睛,他缓缓在我脸上抚摸了几下,就把手上的水渍放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他严肃沉闷的态度缓和了些,还有脸调笑道:“我心口的布把你的泪吸干了,以后就该我心里难过了,你说你何苦大晚上地逃跑,偏偏往山里钻,你这种闺阁里的小姐不知深浅,夜里的山上那么危险,有瘴气和很多毒虫蛇蚁,还有吃人的野兽,你出了事怎么办?我又不是不送你回去,就是想让你在我这多玩几天,谁叫我开始舍不得你呢。你今晚要是在山里出事了,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我怎么给寨里的兄弟姐妹们交差,他们都爱看你弹琵琶和跳舞,一个个都还没看够呢……”

      我趴在马背上继续啜泣,他单手骑马,将另只大手掌放在我的背上轻抚宽慰,欲言又止道:“我是想……罢了……反正你也不爱听我说话……知不知道有什么两样呢……你嫁进了袁家做妾,他得到了你的身子,你当然由身到心地喜欢上他,我阻止不了……终究是我迟了一步……”说到此处,他紧紧捏拳似乎想揍人,“我真想弄死他……”

      我顾着自己哭痛快了,几乎不理他,也绝不会说出我是和袁清山未洞房的事。直到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我出声阻止:“我不许你弄死他,算我求你了,放过他吧。”

      霍有秦怔了一下,握住缰绳的手都僵住了,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说的不是你的相好,不过你为他求我?是想气死我吗?”

      我松了一口气,他骑马将我带回到寨子里后,又把我扛到了他的肩上去,照样粗鲁地踹开门,没好气地把我丢到了床榻上。

      他没轻没重地一扔,害我撞到本就发昏的头,我来气嗔道:“臭土匪,你还说你怜香惜玉简直是放屁,我这么倒霉偏偏就遇到了你。窑子里多的是想傍你这种大爷的可怜女人,求你花点钱去赎她们呀,她们对你感激不尽说不定就以身相许了,就像我对月白哥哥一样,我都好不容易从良了,你把我平淡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你居心叵测地抢我一个从良妓,你是人吗?”

      霍有秦目光深沉,不苟言笑,他忽然极近地靠了过来将我逼在床角里,我被绳子捆着只能扭动避开,他再次压近我的身体,那修长带薄茧的手指抬起,忽轻忽重地抚摸在我的下巴那里,说道:“我们不就是喜欢逼娼为良,再逼良为娼吗?”

      ”是吗?“我说着微微地蹭上他的手指,他有些意外,低眼瞧着我,便逐渐将结实的手掌抚摸到我下巴上面一些的位置,靠近了我那张嘴,方才还温顺的我突然狠狠地报复性咬了他一口。

      霍有秦这次倒不觉得意外了,似乎预料到了,他轻微闷哼了一声。然后他被我咬的那只手,继续抚摸我的嘴巴,并以其余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嘴唇,他淡笑道:“你这一口出气了吗?没出气再咬啊,你咬我一口,我就多留你半月。你刚刚那一口很重,那就加一月好了……”

      我嘴巴被他摩挲得痒疼,引得我牙痒想咬下他一块肉来,当我听了他的话,本想再张口咬人的我识相地闭上嘴了。

      霍有秦突然又靠得我很近,近到我眼前都是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他乌黑整齐的眉头略朝向鼻根,一双丹凤眼凌厉有神,高挺精致的鼻子微嗅了嗅什么,他便紧闭上了薄嘴。这个男人抬脸挪了一下位置,他下颚轮廓明显,整张脸棱角分明,缺少柔美感。

      对方嘴里呼出来的气息烫到了我的耳垂,这种猝不及防的近距离,使得我下意识微颤了一下,我难受地直往后避,他在我耳边暧昧蛊惑地说话,呢喃道:“你真不愿意做我的压寨夫人?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好看,我这副皮囊你看不上吗?我原想用美色诱你,看来是痴心妄想了……你想怎么样……喜欢我怎么对你……告诉我……”

      我看出来了,他其实只是想逗我,就像灵佩所说,他从前逗韩明儒和别人那样,不知他用这招风流了多少次,他之前该不会都是调戏男人吧?
      所以我别过头,问他有意思吗?

      他竟然将热嘴贴在我耳垂上蹭了一下,轻声地说:“有,很有意思,我难得捉个女人回来玩,还是鸣绣坊的名妓,我没玩够你,总不甘心。”

      我耳朵被这登徒子呼得发烫,便扭头再避,尽量冷静地讥讽道:“我的脚可是天足,咱们汉男也瞧得上?”

      霍有秦听了顿时眼睛一亮,满意地摸上我那双脚握住,认真地说:“我正好中意天足,你这样能跑能跳多好,还老跟我玩捉迷藏,我就喜欢追着你跑,不喜欢那种缠足到路都走不快的小姐,她们哪有你好玩。你难道没看见我们寨子里的女人都不怎么缠足吗?”
      “她们要劳作自然不缠足,你怎么不找她们去,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想再说下去,给自己挖坑了,只想把双脚缩回来。

      他松手后,促狭地挑眉,继续逗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就在我眼前吗?我就想找你这样的姑娘,既像小姐会琴棋书画,又是天足能劳作,还没那么高的身份。”

      我贬他:“你还真是什么都要,本小姐可是自小被人伺候惯了,我在鸣绣坊和袁家都是有很多人服侍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反正我瞧不上你这寒酸的寨子,真不要脸,到处抢劫……”

      霍有秦惬意地躺下来,将双手放到脑后枕着脖颈,他侧头冲我眨了眨眼睛,讲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小事罢了,我就心痛地掏点银子,在寨子里多给你找几个丫头,专门服侍你。”
      我一边伸腿踢过去,欲把他蹬下床,一边嘲笑他当初在鸣绣坊不花钱赎我,现在抢人白嫖那么多天不嫌恶心吗?遇到他,真是我的耻辱,我这辈子是第一次倒贴钱给人表演。
      霍有秦骤然抱住我的双腿,并紧紧禁锢在他的怀里,便涎皮赖脸地说:“我是恶心又怎样?恶心的事我干多了,早就习惯了。抢人算什么,你还真别说,这寨里很多有才的人都是我抢来的。你更没有见识过我杀人,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不习惯,多杀几个不就变得铁石心肠了吗?我把兵器来回插入他们身体里的时候,多刺激啊……正好我许久没有动手了,你再逃跑的话,我打断你的腿,你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我闭嘴不跟霍有秦说话了,他虽然是笑着在说话,可我看得出他真的杀过人,而且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竟然觉得折磨他人刺激,以此取乐,真是恶毒。
      他逗了沉默的我一会儿,自觉无趣,也暂未说话,就将我身上的绳子用简单的手法捆得很紧,便随手拉过柔软的棉衾盖住了我。
      “这样绑住我,我睡不着,再说我如厕怎么办?”我打破沉默问道。

      他站直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漫不经心地说:“我的房间在你的隔壁,你大叫我一声,我来给你解开,亲自带你去如厕。你不是活该吗?原先你不跑倒还算自由,这几天,我就像捆着猎物一样绑住你,我叫你跑。”
      “你……”我干脆闭眼睡觉,夜里总忍内急。

      后来,霍有秦依旧逗了我好几日,他常气得我有怒不好发,他有次逗得过火轻薄我,我窝火地取下头上的簪子刺伤了他。

      他倒是没声张,还敢让我替他包扎,非要赖着我给他治病。我无动于衷地说,你不怕我再给你来一下?

      他笃定地说:“你来吧,这点伤算什么,我若出什么大事,你一定被他们大卸八块。你这毒妇真弄残了我,最好别声张,他们肯定要你好看……至于我么?我就罚你这几日好好伺候着我。”

      我就不给霍有秦包扎,冷眼看着他流血,我痛快得很,因而他又管我叫毒妇。
      毒妇,你好狠的心。他一边利索地包扎伤口,一边摇头叹气地骂我。
      我回敬说,你还是人人喊打、喊骂的黑土匪呢。
      霍有秦微微颔首,谢谢我的赞誉。并且他赖在我的床上不走了,说是伤势严重,需要静养,当然要由伤人凶手赎罪照顾他,所以他给我松绑了,叫我给他捶背捏腿。

      我誓死不从,回避地坐到了椅子上去撑头睡觉,我半夜困极了的时候,察觉到那人将我抱回了床上,他自己没有再赖在此处,叹息一声静悄悄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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