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相爱和相守 ...
-
从餐厅出来后，沈时漾就拉着陆绍在园子里闲逛。
这处园子其实不是沈家的老宅，沈时漾出生后才举家搬过来，在这里住了八年。
“当时他们都传，说我爸在外面金屋藏娇，还有更离谱的，说我妈妈在这里潜规则后辈。”
这处静园建在B市远郊，需要攀过一段矮山，在湖畔雅静之地，远离人世地坐落着。
确实符合大众对豪门秘辛的想象。
“但其实是因为我妈妈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葡萄，这后面就挨着一大片葡萄园，我爸就索性把这园子买了。”
他们牵着手，走过中式格局的庭院。
院子很大，石阶小路纵横在丛丛绿意里，已经入夜，石桥对面的凉亭上亮起灯来，灯光洒下，在莲池里漾成一条光带。
石桥就横贯莲池之上，桥两边是半人高的栏杆，也都是石柱搭成的。
沈时漾在桥中心驻足，池塘依旧没变，水波潺静，挨挤在一起的荷叶亭亭如盖。
“小时候觉得这个栏杆好高，特别影响我看荷花。”
可现在就算坐在上面，也只是微微踮一下脚的事儿。
“小心。”
沈时漾就这么冒失突然地跳坐到石墩栏杆上，陆绍顾不得礼仪规矩了，上前把他的腰揽着，贴在他双腿之间站着。
沈时漾舒了口气，环住陆绍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前。
吃饭的时候对着沈观宜，他横眉冷对的，现在却忍不住絮叨。
“你别看爸爸现在这样，其实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这个桥本来没有栏杆的，因为我总想趴在边上玩水，他怕我掉下去淹死，才砌上的。
“荷花他也会种，外面的莲花植物园都没他侍弄得好。”
沈时漾追忆小时候的事儿，语气也变得像孩子。
“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妈妈一起在凉亭里看荷花了，有一年花生病了，爸爸下去治，搞了一身花泥。”
记忆飘远，回到那个格外清朗的盛夏。
沈观宜打着赤膊站在池塘里，手里摇着一只荷花，朝自己和妈妈挥手朗笑。
“当时我觉得他可搞笑了，脸上身上都是泥，可妈妈却说多帅啊。”
沈时漾撇撇嘴，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那时候确实帅，还有肌肉呢，也会被晒黑。”
他又想起刚刚的沈观宜了，眼圈发酸，就把脸埋在陆绍怀里，声音闷着说：“哪像现在啊。”
陆绍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胸前衣服一阵微潮。
沈时漾闷闷地哭，悄悄地流眼泪，隔一会儿，就轻轻吸一下鼻子。
他不肯抬头，陆绍就把手探过去，轻轻托着他的脸，那手指去给他擦。
“我是不是很坏啊，特别不懂事。”
沈时漾紧紧抓着陆绍的衣服，仰起头，语气挫败地问。
陆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掏出真丝手帕，擦他盈着湿意的眼睫，整理好乱掉的鬓发，才捧起他的脸。
凉亭上的灯光和高悬的月亮，都在沈时漾眼底投下粼粼的光斑。
他的眼睛比莲池还要净澈，陆绍盯着那些光点，郑重地说：“你特别好，特别特别。
“爸爸妈妈生病、离婚，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理解他们的选择，对爸爸说一些违心的狠话，他也没有怪你。”
“真的吗。”
沈时漾皱起眉头，非常想穿越回一小时前，把那个满口刻薄冷言的自己给拍醒。
陆绍抬手抚平他的眉心，指腹刺刺温热，描摹着他的眉眼。
然后笑着点头，说：“没有人会生你的气，宝宝，因为你是最好的。”
沈时漾心里那些褶皱，也被抚平了。
夜风拂动莲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抬手搂住陆绍，把他压向自己。
“这里不行……”
陆绍随着力道俯下身来，却仍然顾念着这里是沈家，就算目之所及没人，难保不会有监控，被沈观宜看见。
沈时漾根本不管，黏糊着声线索吻，腿也勾上去，不让他跑。
“要亲要亲，快点儿！陆绍！”
没人可以拒绝沈时漾，现在陆绍也一样。
刚刚哭过的沈时漾，嘴唇和脸颊都凉丝丝的，陆绍满满当当地把他笼在怀里，勃/然热气侵略而下。
珍惜无比的吻细雨一样落在眉心眼睫，鼻尖唇畔。
“好软，宝宝。”
啄吻不停，吻得沈时漾闭着眼睛，睫毛还不住轻颤，痒痒的，实在是想笑。
他就搂着陆绍，挂在他身上，黏糊糊快乐的笑自喉间溢出来。
陆绍揽着他，托着腿根抱起来，往凉亭走。
凉亭上一面挂着竹帘，灯影照在上面，映出他们拥吻的剪影。
没一会儿，沈时漾又变得漉漉津津的。
喘息也带着潮气，混在风吹湖面的粼粼声中。
陆绍揉着他的耳垂，大快朵颐之后，轻声说：“像荷花一样，宝贝。”
花瓣肉软软的，衔着露珠，透着莹润的粉色。
沈时漾偏头去咬他的手，狠狠地咬出一个牙印，“肉麻死了。”
陆绍不躲也不应，只是低声笑着，顺势把手指塞到唇齿之间去，轻轻摸了摸。
沈时漾哆嗦了一下，从他腿上跳下来，瞪他一眼。
“不、不许搞了，回去睡觉。”
“好。”
陆绍视线仍旧落在他唇上，起身牵手。
手指交缠，还泛着湿意。
沈时漾在夜色里放心地脸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但手还是没放开，就这么牵着，一路回了房间。
.
主楼也是中式建筑，克制古朴，只有两层。
沈时漾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挨着房门，就是一段木质楼梯，顺着楼梯上去，是一间小小的阁楼。
那是他小时候最爱待的秘密空间。
他们先去了阁楼。
沈时漾先上去的，爬上楼梯，一开始是没法直起身的，往前爬两步，空间就开阔了。
说开阔，也统共没有十平米，木地板上铺着长毛的地毯，地毯上堆着一个大大的懒人沙发。
剩下的所有家具，就是靠墙放着的矮柜了，都是开放式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书和相册。
沈时漾很多年没来这里了，但仍旧凭着手感，熟稔地一摸，就把壁灯给打开了。
壁灯昏昏的，照亮这个小而温馨的空间。
“嘭——”
身后一声巨响，接着是陆绍的闷哼。
沈时漾循声回头，就见陆绍正略显局促地起身，反手揉了下肩膀。
“太窄了吧哈哈哈，好笨呀你！”
陆绍往里一站，平白有种把屋子塞满的错觉，他根本站不直，只能低着头弯着腰。
沈时漾跪坐在地毯上，拍了拍懒人沙发，就着昏黄光线，竟然没有一点儿扬尘。
他愣了楞，才反身坐下，朝陆绍伸手。
“过来过来。”
陆绍挪过去坐下，沈时漾锤锤打打，把懒人沙发打得松软扁平，然后把陆绍推上去躺着。
再锤锤打打，把陆绍调整得松软舒服，自己往上一躺。
“啊……舒服了。”
就着这个姿势，随意伸手，就抓到一个相册。
打开来，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合照。
是年轻时的叶澄，抱着沈时漾。
小小的沈时漾，看上去还不到五岁，不知拍照时发生了什么，他气哼哼的，抿着嘴瞪着镜头，像个快要涨/破皮的白玉团子。
相册被陆绍拿去了，端近了盯着，显见是有些发怔。
沈时漾凉飕飕地问：“好看吗？”
“好看。”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陆绍失笑，视线转回来，无奈地看着他。
沈时漾抢回相册，恶狠狠地凑过去啄了陆绍一口。
“我不管，小时候我们又不认识，你只能最最最最爱现在的我。”
“好，遵命。”
沈时漾重新看向照片，视线定在叶澄身上，又低落下来。
看两眼，猛地合上，又打开。
“这就是我妈妈，好看吧？”
“嗯。”
叶澄是明艳美人，沈时漾的眉眼完全遗传自她。
沈时漾有些怏怏，摸着照片上的叶澄，小声抱怨。
“沈观宜讨厌，妈妈也讨厌，离婚了也能在一起住啊，就算不住在一起，也不用出国吧，跑得那么那么远。”
陆绍不语，只是轻轻摸摸他的头发，听他念叨。
“其实我每年都出国去跟妈妈待几天，她过得蛮好的，但我觉得她不开心。”
叶澄息影后，在国外念了医科，转行转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一开始沈时漾还奇怪，因为妈妈从没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
“我猜她是想治好自己吧。”
沈时漾把相册放到一边，仰头问陆绍：“你说她是不是想治好病，再回来找爸爸。”
没等陆绍回答，他又自顾自拧眉，说：“我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标记就非要离婚呢？就算不标记，他们也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孩子！
“我都那么大了！说离就离了！”
陆绍想到沈观宜颈上的绷带，和短短的接触中，空气中暗流涌动的信息素，心下有了猜测。
但沉吟片刻，他只是吻了吻沈时漾的额头，说：“他们应该有自己的苦衷。”
沈时漾苦着脸，又生了一会儿闷气。
“算了！不想了！”
他瘫倒躺平，看向天窗。
阁楼的窗子是小小的正方形，窝在沙发里，仰头便是一窗夜色。
今天是个晴夜，只有湛蓝月影，没有星星。
盯得久了，就放空了，小小的阁楼里很容易就变得暖烘烘的，陆绍没有释放信息素，也暖得不行。
沈时漾眼皮开始打架，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陆绍长久地盯着他，放轻呼吸感受着怀中清浅的起伏。
暖色的光线落在沈时漾脸上，他柔软得不像话，脸颊莹莹，气息浅浅。
陆绍当然忍不住，自然而然被吸引着，想要在他脸上落下亲吻。
嘴唇将要碰到的刹那，一丝寒意自楼梯口有如实质地传来。
陆绍心跳乱了一拍，但仍淡定，慢慢后撤，转头。
沈观宜果然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他没上来，只是站在楼梯上，露出脸来。
沈时漾幼崽一样依赖在陆绍怀里，睡得沉沉的。
沈观宜脸色发冷，但还是放轻了声音，对陆绍说：“我有话跟你说。”
.
陆绍释放了少量的信息素，把自己的外套留在了沈时漾怀里，才轻手轻脚地下了阁楼。
沈观宜在一楼的会客厅里坐着，陆绍走过去。
“坐吧。”
沈观宜语气淡淡的，但并无愠色。
陆绍没有推脱，在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坐下，不怯不卑，平和恭敬。
视线相对，很多话不言自明。
沈观宜：“我说并不看好你们，不是因为你。”
陆绍：“我明白。”
沈观宜投来的眼神有几分讶异，转而笑了。
“你都猜到了。”
“是。”
沈时漾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标记，就不能在一起。
但陆绍看得明晰，沈观宜腺体超敏，身体每况愈下，正是因为和伴侣高匹配度，却无法标记。
他强忍了十余年，每每易感期只能自己硬扛，信息素终致暴乱。
“这个病在尝试标记之前，没办法确诊，小漾有患病的概率。”
沈观宜轻叹一口气，淡泊的神色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我并不看好你们，因为小漾和他妈妈一样，太善良，太美好了。
“如果他不幸确诊，那么你最终也会和我一样，被爱人遗弃。”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相爱和相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