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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石像 ...

  •   商悯容与郑松枝对视一眼,一起上前逼近褚越溪。

      气势分外重要,褚越溪现在的修为打他们两人不在话下,奈何这二人神色阴沉,步步威逼,褚越溪不断后退,脚后跟踩中石子一崴,两道影子从头顶罩下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可怜兮兮望着他们,五光十色的宝剑抵到身前大叫,“输了就玩不起!小心我告诉我娘!”

      “闭嘴!”郑松枝夺过他的剑。

      褚越溪被拽得趴在地上,像条□□。

      褚越溪脸上脏了,远比其他弟子昂贵的宗服也沾满灰尘,心爱的宝剑被夺,自己还趴得奇形怪状。

      若是败了也就算了,毕竟输给商悯容被他压着打也早习惯了,可是这次分明是自己赢了!

      现在这么狼狈的不该是商悯容吗!

      他越发委屈,呜呜咽咽哭起来,商悯容冷冷道:“说了让你闭嘴。”

      他打了个哭嗝,安静下来。

      “站起来。”

      他听话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郑松枝语气严肃:“你为什么会突然功力大增?”

      褚越溪不服气:“我就不能是自己勤学苦练吗?”

      商悯容冷笑:“你要是有这么厉害,也不至于被我揍五年。”

      褚越溪愤愤瞪他。

      “我、我就是自己练的!”

      “邪修也是自己练的。”

      褚越溪快被气笑了,心想你一个大魔头的儿子哪来的脸怀疑我是邪修。

      “你要是真用了歪门邪道,肯定会被反噬!”郑松枝把剑还给他,”你是不是被人骗了?魔修最会骗人。”

      褚越溪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着想,心里更是委屈,撇嘴:“可我真没有。”

      依照商悯容对褚越溪的了解,此人若是真做了亏心事,定然会梗着脖子大吼大叫,然后拂袖而去,断然不会如此刻一般像被土匪欺负的良家少男似的哭哭啼啼。

      “那你自己解释。”商悯容道。

      “我……我一个月前偷偷跑出去玩,路过一座山不知道被谁暗算掉了下去,发现了一个山洞……”

      “结果在山洞里看见绝世秘籍,然后修得神功。”郑松枝替他补充。

      褚越溪愣愣问:“你怎么知道?”

      商悯容和郑松枝同时嗤地一笑:“你是不是又去看了什么话本?”

      “我才没有!真的!”褚越溪脸红了,“不信你们和我一起去!”

      “那你带路。”商悯容挑起下巴。

      离皓曦山派最近的山叫常平山,只是人世众多山峰之一,不够险峻也不够秀丽,平庸乏味,也就是沾了点皓曦山的灵气,终年连着不绝的绿,却又算不得鲜嫩,像裹了满山的虫蛇蚊鼠,叫人看一眼就忘记的绿。

      万幸他们不必沿着山路走,而是御剑去往山腰密林深处,商悯容挥开拦路的野草,身后瀑布流水潺潺。

      “你偷跑出去就是为了来常平山玩?”郑松枝瞠目结舌,“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皓曦。”

      “我没那么无聊!”褚越溪红着脸嘟囔,“我碰到了一个大娘,她家的老母鸡被狼叼来深山老林,我是要去救鸡的。”

      商悯容懂了:“哦,那你救了吗?”

      褚越溪拂开藤蔓,露出山洞,闻言怒目而视,答案不言而喻。

      洞径幽深,窄长晦暗,只能容纳一人通行,三人前后而走,前方隐有亮光,褚越溪道:“是我留下的夜灵石。”

      三人循着亮光进入石室,不觉怔愣。

      室内开阔空荡,只在正中摆了座男人石像,面容俊秀非凡,双眸半垂,虽为死物,满面慈悲。

      商悯容暗中比了比,算上底下石座,它大约只比池珩高上一指节。

      三人连什么秘籍也忘记了,满眼都在石像上,越凑越近。

      一般的石像多厚重蠢笨,这个男人却如披仙纱,发丝轻盈,虽无玉光,内有清辉。

      雕琢的匠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年,又倾注多少心血才能用顽石凿出这等风姿。

      石像已有不少年头,发冠模糊,五官些微磨损,衣服皱褶不少被磨平,后面的石壁刻有一头硕大的神鸟。

      褚越溪指了指石座下,提醒道:“有字。”

      郑松枝念出来:“有凤归于北,彼神鸟兮,化羽成马,彼玄驹兮,不与我侣。”

      像是一首情诗,哀怨伤怀,分明是在控诉负心人,又无生恨,字字倾慕,更像是在缅怀故人。

      褚越溪道:“我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这诗奇怪,‘化羽成马’,好好的鸟怎么就成马了?”

      皓曦弟子崇尚马,宗服上用金丝缝着神驹,他们笃信马是皓曦在仙门地位、实力与职责的象征,世间安宁时自由奔腾,妖魔为祸人间便挺身而出。

      如马之忠勇,凡有皓曦弟子,尽皆诚良,所到处无恶无孽。

      商悯容的手抚上石像衣饰,沿着袖间已经被岁月侵蚀的纹路凝眸细细端详,另一只手按住褚越溪肩膀不准他动,凑近过去比对。

      “雕的是皓曦弟子。”

      郑松枝闻言又看向那两行诗,喃喃:“归于北……北……莫非就是回来皓曦?”

      褚越溪挠头:“那也没在皓曦见过这号人。”

      商悯容走到石壁前,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应当是被雕刻石像的人剑气所划。

      郑松枝忽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一拍褚越溪的肩膀,道:“你的秘籍呢?”

      “秘籍?”他指向石壁,“不就在那里?”

      不止郑松枝,连商悯容也回过头看他。

      褚越溪心里咯噔一跳,戒备道:“看我做什么?”

      商悯容眯起眼问:“你能从剑痕上看出剑招?”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

      “……”

      两人双双沉默。

      褚越溪瞪大眼睛,喃喃自语:“莫非我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他自得起来,拔出他那把珠光宝气的剑,对二人道:“既如此,我教你们如何?”

      商悯容挑眉:“你这么大方?”

      “小爷我善良大度。”褚越溪动了动剑,“来不来?”

      “我练的是刀,”郑松枝道,“也行吗?”

      “应该可以。”商悯容拔剑,“天下武学本就一家。”

      褚越溪瞥了两眼石壁纵横交错的剑痕,提剑运气,脚尖轻踮朝两人攻去。

      三人来往间,商悯容发现自己已经随着褚越溪的攻守而使出了从前没用过的招式,剑随心动,一股温热灵流在丹田运转,直通全身。

      文笙长老虽说是非分明,但把她的小儿子当命根子娇养,什么苦都不舍得他吃,他真犯了错也不会狠下心严惩,若不是自己要去围剿魔教,连天枢阁都不会让他去。

      他被宠得无法无天,也没人真的敢管教他,就连在天枢阁,他每日招猫逗狗,只要别打扰旁人,一切随缘的韩清弦就不会强逼他学什么,其他老师更不会去得罪文笙长老,便也任由他插科打诨。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指望过能有大出息大本领,谁能想到……

      褚越溪,这个不学无术仗势欺人混吃等死胆小怕事的仙门纨绔,的确是剑道上不可多得的奇才!

      池珩从再度与商悯容对练的第一招就敏锐察觉他的明显进步,心中稍显惊讶,紧接着便甚觉欣慰。

      虽然不知道短短月余的时间他为何会进步神速,但他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感,像惊异发现自己养的一株盆栽,某天突然发现它竟然有能成为参天大树的资质。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出了不对。虽然比起记忆里的剑法顺序有误,招式也不连贯,更像是自创的低阶剑招,他却从商悯容偶尔露出来的几下进击里看出了些什么。

      他本就只是随手向商悯容比划,心思随着商悯容的进攻格挡越发分神,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手劲减弱,商悯容瞅准时机直逼池珩暴露的弱点。

      威震九州的神剑被被一柄普通铁剑挑落,池珩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伤痕。

      商悯容一怔,他自然知道自己剑法进步,但没有自恋愚蠢到认为能用一个月的时间超过池珩,不由呆在当场。

      池珩以为是吓到他了,道:“无事。”

      商悯容看出了他的走神,收剑入鞘,把皓曦捡起来双手递给池珩,低眉道:“舅舅有何烦心事都可告诉我,我愿为舅舅解忧。”

      池珩意有所指:“你的剑法进步很快。”

      商悯容一直牵挂洞中石像之事,见池珩问起,顺水推舟道:“侥幸偶得机缘罢了。”

      见池珩侧目,商悯容乖巧微笑:“就在附近的常平山,舅舅想去看看吗?”

      池珩微微蹙眉,清冷的眼神里燃起一丝星火,双手蜷在宽大的袖子里。

      “带路。”

      “现在吗?”

      “就现在。”

      商悯容没想到池珩会如此着急,带他过去的时候池珩停在石室前不走了。

      “舅舅?”商悯容疑惑转头。

      池珩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睛死死盯着中心的石像,呼吸急促,脸上的表情晦明不辨,仿佛是在咬着牙根不放,又像是扯出一丝艰难的笑。

      他慢慢走过去,步履沉重,抬手抚上石像的脸,从下巴摩挲到鼻梁,上移到眉眼,袖子拂过额头。

      商悯容紧接着从池珩的脸上看出了最纯粹的情绪,挂着眷恋,慢慢和石像额头相抵。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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