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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7-9 ...

  •   7.

      从仙道家走出,水無月悬着的心缓缓沉下,她险些要为了自己的冲动买单。

      “所以……”

      仙道关上门前最后向她确认。

      “不用赔了,这件也很好。”

      除非他个还没找到工作的穷小子能在千元日币的标价后加上四个零,落魄的大小姐并没打算利用这件全球仅限量三件的高定小黑裙向他进行索赔,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并感谢一下午的收留,至此完全将眼前人正是罪魁祸首一事放下。

      当然,没过多久,水無月便会反悔。

      “路上小心。”

      仙道绅士将人送下楼,他电调的计程车,目的地是千鹤百惠在简讯中给出的地址。

      “后会无期。”

      水無月朝他挥挥手,得到了一个大哈欠作为回应。

      联系千鹤是无奈之举,在没有护照、信用卡被停、无处可去的三重打击下,本能选择是死赖着仙道在他家过夜,然而一到他家准备将买来的连衣裙丢进洗衣机时,水無月清醒过来。

      进门前仙道察觉了她留下的决意,没有拒绝,当她从洗衣房拐出门抓起手机拨通某个电话号码时,同在客厅的他听见了全部对话。

      手机响起提示声,电话那头的人立即传来住址,他询问那么晚是否要送她去,秉持不想麻烦人且生性单纯,水無月只说帮忙叫部车,以及……仙道默契的在上车时提前给足了司机现金。

      真是太好了,如果连车钱都要千鹤下楼给的确太丢人,她在心里再次感谢仙道这位陌生人的贴心之举。

      “小蘭!”

      千鹤激动迎接她的到来,同学身份身世不凡,住宅气派,结婚对象也是某集团继承人,目前两人建立了一双儿女的美满家庭。

      “打扰啦。”

      深更半夜提出要借住实属走投无路,全东京唯一可以联系的人只有这位曾今交好的旧友。

      “完全不会,我带你去客卧,刚理出来。”

      千鹤表示先生与孩子都已睡下,从冰箱里带来些甜品与水果当作宵夜,香槟威士忌或度数较低的啤酒任她选,今夜两人畅谈到天明。

      “百惠,如果我说要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想住多久都行,小蘭,虽然我现在很幸福没错,但我想不是所有人最终都会爱上相亲对象的吧。”

      原来天底下命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同种无奈,这是水無月第一次听千鹤讲述她的爱情故事,先婚后爱发生的几率在她身上竟是百分百。

      “我是不会妥协的!”

      酒精上头,水無月倒头对天花板大喊。

      次日见到了千鹤先生与子女,倒时差这件事令她完美错过了早午餐,到了傍晚五六点饥肠辘辘才被迫下床,有了足够穿的女款居家服与外出服,水無月多了几分底气与父母做斗争。

      “听百惠说你难得回一次日本,如有招待不周请见谅。”

      对方先生不仅一表人材,礼数方面周到,很难想象这是昨日夜里千鹤口中那个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分大男子主义的人。

      借住前三日相安无事,作为家庭主妇的千鹤承担起做家务与料理职责,即便家中有工人做事,日本社会对主妇条条框框的要求叫人窒息,水無月站在厨房里问,这些事非做不可?

      “小蘭还不会料理吧?”

      千鹤笑着说不愧是水無月家族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百惠从小在家难道就学这些了?”

      水無月想当然地问,念书就是念书,她的母亲也是只负责美貌如花,从不下厨的那类。

      “倒也不是,是从父母决定要我嫁人开始才接触的。”

      虽说是有点强迫成分在,此时的千鹤脸上完全没有不悦,无论下厨准备便当、为先生烫平西装或出门采购生活用品,做这些事时她总笑容满面。

      “你呀,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也会像我一样心甘情愿的。”

      千鹤在超市里打趣她,水無月坚定道:

      “喜欢我的人才舍不得我做这些呢!”

      刚讲完就后悔的捂住嘴,千鹤大笑。

      吃在她家、住在她家、穿她的衣服,千鹤甚至递上一张卡说身上没钱可不行,水無月并不觉得这些接济有不妥,她出生在富裕家庭,从未为生计皱过眉。

      “谢谢,我会还的。”

      她之所以那么自信被停了信用卡也能在不远的将来还清这笔人情债是因为,几个月后,等她过了22周岁生日便可以不向父母低头过回原本衣食无忧的阔绰生活,当家族资产有数之不尽的零时,水無月自然是trust fund baby一族。

      连续几日悄悄联系助理得不到回复,安逸的借宿日子在某日夜里无意间听到千鹤与其先生争吵宣告终结,表面和平不代表背地里与她非亲非故的那位先生接受她的长期存在。对方措辞刺耳,直指太太怎么结交了如此懒惰的大小姐,在他家整日吃喝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叫停正在干家务的千鹤,留学教会她的似乎有违日本历来传统。

      条件再好将来也不过是要嫁做人妻服务先生的。

      是这句话刺到了水無月,当晚她换回来到这个家时带来的唯一属于她的那条连衣裙,拿着包、手机、作废的信用卡以及一张原本以为再也用不上的纸条,留下了还没机会刷的千鹤送来的卡。

      “百惠,花泽找到了我的护照,这些日子打扰了!”

      告别过后,水無月站在陌生的街道口,伸手拦下空车。四月夜间阴湿寒冷,她后悔当时没厚着脸皮多拿一件厚外套,那家商场里的服装店价格低廉,纵使是穷小子也不会负担不起,她又何必客气?

      “晚上好,请问去哪里?”

      司机先生见她浑身哆嗦,立即调高暖气。

      “这个地址,不过……”

      当她拆开折叠三次后整齐规则的纸条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过?”

      司机先生放下手刹准备启动。

      “没事了,请出发吧。”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仙道在里面夹了一万日元的纸币。

      8.

      车停在一周前与仙道分别的十字路口,司机先生表示没来过这区,具体哪片住宅要慢慢找。

      “就这里放我下来吧。”

      东京这两日气候变化反常,阴晴不定的夜空中此刻月色朦胧,水無月认得来时路,收下找零揣包里,这是她身上最后的现金了。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公寓门外有值岗保安,瞧她鬼鬼祟祟在门口东张西望,上前走来。

      “我忘了仙道住哪栋了……”

      水無月如实交代,出门太急妆也没化,她捂着口罩不愿摘下,毕竟素颜出门在日本被认为是不礼貌的举止。就算天黑,但凡能看清脸的微弱灯光下对于自小习得社交礼仪的大小姐而言都不可能轻易亮牌。

      “抱歉,我需要通报一下。”

      保安礼貌将她安置在接客区,保安亭旁的露天休息室,他嘴里咕哝着,像是自言自语,音量却刚刚好飘到了水無月的耳边。

      诸如,那么晚了还来、果然受欢迎、这次是女大学生嘛云云。

      几分钟后,保安带来一则坏消息,联系不上业主本人。

      “你的意思是他不在家?”

      水無月攥着包起身,满脸焦急。

      “有这个可能,打了三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保安表示她可以继续在这里等,但作为值岗人员,他无权将业主家门牌号码相告。

      “好吧,但是,我是说但是,这里是出入自由的吧?”

      她才不要坐在风雨露宿的休息室傻等呢,与其等在外头不如等在他家门口,最重要的是她对仙道不在家的事实存疑,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睡太沉或懒得接电话呢?抱着必须上门追杀的想法,水無月提出了内心疑惑,她明确记得与仙道进出之时没人上前确认身份。

      “不是这样,女士。访客需要做登记,如果能报出业主姓名与住址,在电联后得以确认才能放行。”

      得到的回答令人大失所望!

      气温骤降的夜里,水無月在座椅上来回揉搓双腿,全怪当时没选一条长度到脚踝的针织裙,从千鹤家一意孤行离去时更没考虑到找不到仙道的可能性,此刻她正朝手心哈气,将热量转移到小腿上。

      无尽的等待被某位遛狗归来的家庭主妇打断,给小柴田犬擦腿的间隙,忍不住关心两句怎么在这里等呢?

      “我也想进楼会暖和些,可是保安不准!”

      因对方与母亲年龄相仿,水無月没忍住以撒娇口吻抱怨。

      “是仙道君对吗?好像和我是一栋楼的哦,记得曾今在楼下见到过邮差先生拿着他的信件呢。”

      太太宠溺的看着小狗在怀里挣扎,语出惊人。

      “那您能……”

      “我带你进去吧。”

      真是善良的人呐,水無月在心中感叹。

      保安十分无奈的目送她与另一位业主进门,虽然3号楼顶层公寓的那位叫做仙道彰的业主脾气好,几乎对业委会任何决定都表示没所谓,但对方曾专门来过一次物业中心提出请求,像是名人才会有的那类诉求——如果有人来找请确认后再放行。

      这位保安先生刚来不久,从前辈口中得知,仙道因外形出彩颇受欢迎,他带回家过多少女生尚且未知,毕竟干这行不能无故打探业主隐私,不过真正被允许进入的访客很快他也记住了,一个叫做越野的男人,除此之外便再也无人能报出仙道家的门牌号码。

      这并不影响前来登记的女生们碰运气,大概是从某处搞到了他所居住的公寓地址,具体到几栋几户,后来有人亲眼看见仙道在访客进入的半小时后将人请回去。原来是保安电话没有联系上他,女方楚楚可怜的模样报出了具体门户来被放行,闹出了陌生女子登门拜访的“笑话”来。

      是可以报警的程度,仙道没有那么做,久而久之大家猜测他极受欢迎因此被追踪,此后在没有本人确认的情况下,物业方不敢轻易放人。

      完蛋了,就在保安先生觉得自己即将接到投诉的同时,水無月站在仙道家门口大崩溃,这家伙居然真的不在家!

      一梯一户设计的好处是整片大门区域有摆设与一些随意堆砌的私人物品,水無月找到件被闲置的外套铺在地上,怎么看这衣服都不是他的size。迷迷糊糊靠着门睡着,越睡越冷又起身将过道的窗户关上,嘴里嚼着“到家你就死定了”的胡话,继续无尽的漫长等待。

      “伤脑筋。”

      直到被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吵醒。

      “喂,再不起来我要动手了哦。”

      以及一双温热手掌,紧贴在她双肩,正小幅度晃动着她的身体。

      “天亮了,起来了哟。”

      轻柔地唤醒,水無月揉开眼睛便撞见一双温和眉眼。

      “天……天亮了!?”

      大脑仍处于宕机状,借着仙道的力气从地上支起身,盘腿坐太久果然四肢麻木,半个身子暂时挂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得体与否不纳入考量。

      “没有,骗你的。”

      仙道笑着说,得到了水無月的一记眼刀。

      哎呀,那么快就清醒过来,仙道收起笑容表示无辜,开个玩笑而已嘛。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这次没有在门口为难她,什么跟陌生人回家很危险的屁话,仙道从玄关处为她取下拖鞋,关门前看了眼地板上的外套,对着空气说,越野,sorry啦。将外套捡起,走出门外随便打开个柜子塞了进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怎么那么晚回家!”

      水無月没好气的问,抬头看钟,这家伙居然让她苦等两小时有余,这都十点过半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还会来。”

      仙道若无其事道,顺手倒了杯水递来。

      “你放钱就是看准了我会被赶出来,是不是?咳……咳……!”

      水無月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话说太急边喝边呛。

      “没有哦。”

      仙道放下自己那杯,抬手拍她背脊,隔着薄薄的针织材料,甚至能抚摸到她的背部脊椎,他耐心解释道:

      “没想过你会回来找我,只是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当然我希望你用不上。”

      到这一刻水無月才有心看他,这位十点半后回家的年轻男子,身着得体衬衣,与初次见面那日类似的扮相,却不那么正式。无关他是否将领口纽扣全都系上,而是这件靛蓝色衬衫本身的设计感偏向casual风,无论应酬、约会还是其他场合都合适,总之与他带她购物那日的人字拖打扮判若两人。

      “你去面试了?穿这样?”

      借住千鹤家那几日,水無月始终牵挂的是,仙道因她失去了一次面试机会。

      “差不多吧。”

      仙道接口,仿佛真是那回事。

      “那么晚?”

      水無月期盼着他能早日找到一份体面工作。

      “你知道,有些工作是晚上才开始的哦。”

      仙道勾勾唇角,一脸故弄玄虚。

      “什么嘛,什么工作?”

      水無月突然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早该闻到的气味,冷冰冰的地板上睡了一觉醒来后鼻子堵住,此时此刻刚好通了。

      “比如,牛郎?”

      仙道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低语,酒精味随着口风逐渐弥漫开来。

      9.

      “牛……牛……你是说……”

      水無月结结巴巴好半会儿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那个词来,牛郎?

      “哈哈哈哈哈。”

      仙道大笑,一脸你居然当真的模样,气的她立刻脸红到脖子,面对此人的没皮没脸她无语,碍于有求于人勉为其难瞪了他一眼。

      “开个玩笑嘛,其实大差不差。”

      收获了耸肩摊手表示无辜的表情,这下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学历很差吗?找不到合适工作?好好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走旁门左道赚钱呢?”

      联想到自己害她失去了一次重要面试机会,水無月化身教导主任三连问,仙道不为所动撸起袖子走到厨房洗手,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他在看自己,以眼神示意她走过去。

      “目前更叫人担心的应该不是我吧?”

      让出半个身子使得她能完全站在洗手台前,仙道一边擦手一边问,水無月挤了几泵柚子味洗手液,搓出好多泡沫来,水流淌过双手将泡沫冲到池子内,很快堆积成小山,逐渐没过她自然垂下的手指。

      “下水坏了?”

      水無月转头看他,仙道正在犯规式演出如何解开衬衫纽扣,帅到没边际的脸呆住一瞬。

      “挤了很多下?”

      他问,她老实地点头。

      “那可能要冲一会儿了。”

      解释后才知道居然是他懒得多挤一下洗手液因此买了泡沫最丰盈的一款这种白痴原因,水無月觉得自己像傻瓜似的洗了五分钟手才将泡沫整理干净。

      两人挪步沙发,不知不觉中仙道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扮相清爽,光着脚丫子又令人觉得有些懒散,仿佛屁股粘上靠垫下一秒就会睡着。

      “没有被赶出来,是我自己走的。”

      水無月将寄人篱下的惨败收场用短短一句话浓缩,非亲非故却为自己留下地址与打车钱的仙道究竟有何用意,她大致猜到了此人颇有心计,稍许动动脑也能将她与同姓氏上市集团联系起来,雪中送炭无疑是赌她有朝一日重金酬谢。

      此刻揣摩人心的她低估了仙道超凡脱俗的健忘本领,那家两只脚刚踏进去的公司叫什么他早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说从没记起过。

      “我什么也没说。”

      仙道拧开一罐气泡水推到她面前,极其自然的盘腿坐,身体向后倾,毫不在意的态度,随意点了下脑袋。

      “好吧,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给人添麻烦,这点你可以放心。”

      明明在放空吧,水無月心想。

      仙道眼皮有搭上趋势,仔细看与他与原本血色健康的肌肤有些许不同,他是那种皮肤白皙且不会过分苍白的人,不知是灯光缘故还是今晚有饮酒,身上在凑近时根本问不出任何酒气,十点多对年轻人来讲足以犯困了吗?

      “我没有不放心。”

      仙道打了个哈欠,声音较刚刚站身旁时萎靡不少。

      “你知道我来是没地方去了吧?我身上也没钱,所以今晚只能……”

      即使有求于人,水無月语气仍旧是理直气壮。

      好困……仙道突然打断,揉着眼角缓缓吐字道:

      “你自便,我先去洗澡了,有什么明天说?”

      说罢,只见大高个抓着脑袋试图将自己唤醒,从沙发上起身,眨眼工夫消失在眼前,水無月就这么被留在偌大客厅内,他也太随便了吧!

      没有行李的人在客用浴室将身子冲干净后不得不翻出吹风机来吹内裤,想到明天要问他借钱买点贴身衣物更换就觉得头疼,自仙道回卧室关门后她再也没听见任何动静,这里隔音相当不错,至少在敲门三次后也未得到任何门内人的回应。

      睡衣是从次卧柜子里翻出来的,闻了闻还有洗衣粉味,尺寸看来是女装,款式看着又偏向男款,或许这间卧室住过太多人,可供选择的居家服还真不少,她在心里推敲仙道是否有随便留人过夜的习惯。

      枕头偏硬,床垫偏软,统统与她平日惯用寝具截然相反,这令入睡成了难题,一直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才撑不住睡着,这一觉破天荒睡到下午三点。睁开眼睛只见手机灯闪不停,翻开看至少有二十条花泽传来的简讯以及滑不到底的,来自于父母的,状态仍是未读。

      生来厌恶被人威胁恐吓,乖乖女离经叛道比常人晚了十年不稀奇,自那条“不相亲就把护照撕了”的简讯后,水無月暗下决心与父母抗衡到底。

      “醒了?”

      简单洗漱后推开房门就差点与仙道撞个满怀,对方倒是对她扑进怀里的动作处之泰然,丝滑地顺势推着她的背将人带去厨房。

      “嗯,我昨天自己拆了一套洗漱用品,还翻了一套睡衣,自己穿来的那套……”

      说着说着没了声,想到自己落魄到全身家当只有仙道花钱买给她的廉价长裙,水無月顾不得腹部强烈抗议发出的咕噜声,背着仙道双手撑在桌面上。回想起被千鹤先生指责的严厉措辞,要说留学生涯教会她什么,除了漂亮学历外,衣食住行统统被人24小时贴身照顾,她的确没有太多生活技能。

      “你得借我钱,虽然我知道你也很困难。”

      仙道原本没在听,水無月发觉他总爱走神,于是强行转身拍了拍他的肩,正发着呆站在烤箱前观察面包表面变色程度改变的人被迫在起床不久后清醒。当然仙道并非真的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而是在早晨八点多被越野电话吵醒,想到家里多了个大小姐忽然想笑。

      她像只初生小狼崽,弱小又倔强,无论是被迫营业在酒吧逃酒一整晚的疲惫感上头还是真的有那么些于心不忍,总之仙道迷迷糊糊就收留了她。

      躺床上笑着笑着睡不着就出门跑了五公里,随手带了份新鲜出炉的吐司与果酱换了条路折返,冲澡后再度睡下,睁开眼睛时阳光较之早晨斜下几分。

      困难?

      “你要多少钱呢?”

      似乎是这么讲的,仙道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问。

      “不多,但我要买一条内裤换啊,至少一条!”

      水無月嘟起嘴,昨日站了二十分钟吹内裤的画面历历在目,光是翻吹风机就花了十几分钟。

      “呃,那……”

      仙道向来以绅士著称,尽管私底下与女生单独相处时有过些越界动作,前提是两情相悦,他敏锐察觉到对方有相同意愿,除此之外并无任何谈得上冒犯的言行举止。然而现下主动提起敏感话题的人,欧美圈文化风气不同于内敛含蓄的日本,仙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沿着她的腰腹下移。

      “穿了!洗了!吹干的!”

      水無月及时推开他的脸,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抱歉,昨天太累了,是我疏忽了。”

      仙道早在盯着别人私密部位看之前意识到了该行为的猥琐程度,视线仅在T恤下摆停留了两秒钟便自觉挪开。

      “等下带你去买点生活必需品,还有呢?”

      仙道补充道,没困难到只能买一条的程度,边说边弯腰取出两个餐盘,并在洗净的马克杯内倒上七分满鲜奶,空落落的冰箱内,能用于进食的东西与上次来差不多。

      “你有多的房间,我没地方去,所以我想在这里租住一段时间。”

      在他答应自己的请求前,即使有微微的面包焦香从烤箱缝隙中传来,肚子里快要返胃酸,水無月都无心进食。

      “哦,那有个问题,租住的话,你打算用什么交租金呢?”

      鲜奶润过喉咙,仙道放下马克杯,语气轻快,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用……”

      计划是先解决住宿,她突然后悔自己太要面子强调了租住而非借住,可陌生人没道理提供免费帮助。

      “用我借你的钱?”

      仙道开起玩笑,抬起眉尾故作吃惊。

      “啊?”

      水無月愣住,这人是傻子吗。

      “开个玩笑,我不需要你交租,这间房的确是空着的,对我来说是零成本,不过嘛……”

      仙道放慢语速,浅笑视线投来,微微扬起脸,接着问:

      “你吃的多吗?”

      果然!他在意的是要花钱解决她的一日三餐。

      “不多!你看我那么瘦怎么可能吃的多!”

      水無月恨不得找个电子秤跳上去像他证明自己体重不足三位数,在营养师长期配餐的清淡饮食调理下,纤瘦匀称且健康。

      “嗯嗯,那好吧,但我这里是没有什么名牌浴巾拖鞋供应,要出门面试所以可能经常不在家。”

      仙道心想说等吃完早餐带她学习一下家电如何使用,水無月还不知道自己昨天丢进洗衣机后,站在机子前迷茫五分钟,因不会操作黯然离去被留在里面的裙子是他早晨发现后替她洗掉的。

      只有一条内裤与可以穿出门的外衣,用不来各类大小家电,身无分文的大小姐还真是落魄,像极了家门口偶遇的小猫咪喂了根猫条就跟回家。

      不同的是,她不是小猫是小狼,仙道喂的是一杯美式咖啡。

      “我去面试,我来养你。”

      叮——!

      烤箱发出响声,吐司表面微焦,抹上果酱刚刚好。

      “你说什么?”

      仙道怀疑自己听错了,专注着从烤箱内将面包取出,懒得戴隔热手套因此十分当心,丢进餐盘内才抬眼看她。

      “我说,我是Oxford商学优秀毕业生,找工作比你容易。”

      水無月放下豪言,想到自己四年来在学业上不输任何人的努力,忽然有了无穷自信。

      “哦?这么说来,确实比我有优势。”

      仙道脑袋转飞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于是选择不说。

      “所以你,仙道君,要明白投资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嗯嗯嗯,仙道点头,真是不忍心提醒她没带毕业证书的话连简历都投不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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