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朗朗谁心》清吉

3、Chapter.3

　　小楠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只觉精力无比充沛。
　　这么说来小酌还是大有好处的。小楠想，椿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看来有必要天天拉她喝酒。
　　推开门，天色大亮，却没有太阳。
　　小楠揉揉眼，望着院子池塘露天处，一个个出现消失的小圆晕发了会儿呆。
　　池塘里的鲤鱼不论晴雨兀自优哉游哉。
　　原来最自在的还是你们呀。小楠叹息，灵光一闪间又勾起嘴角：中午叫妈妈捞一条，哈哈，吃掉你们的自在。
　　“愣着干什么，刷牙洗脸吃早饭。”小楠爸一说话就跟命令一样。
　　“哦。”小楠回神，关上门，顺带路过厨房，看见自己妈和椿妈都在摘菜，饭桌底下呆着的西瓜大得出奇。
　　“妈，中午给我做条鱼吧。”
　　“准备做田鱼干那，就我们这几个人，做太多也吃不完。”
　　“昨天不是刚吃过么~”
　　“别撒娇，去洗了脸，过来搭把手。”
　　小楠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卫浴室走去。

　　正低头刷着牙，突觉背后一阵凉飕飕，小楠转过身，没来得及吐掉的漱口水“噗”的一下喷了那人一脸。
　　“大白！！”
　　“你们这的泼水节，流行向人喷漱口水的么？”演文抹一把脸上的水，却抹不干净，那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嗒嗒”往下落。这幅姿态，任他口气再怎么风淡云轻也潇洒不起来。
　　“你怎么在这？谁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我不是真相大白的大白么，你家就是我要寻找的真相。”
　　“你是头脑太白。”小楠递了条毛巾过去：“本来应该叫太白，可惜犯了人家名讳，我怕被说抄袭，才帮你擦了那一点。”
　　“我刚刚发现，”抹完脸的演文，眼里直冒光：“你跟我有比间接接吻更加直接的接触。”
　　“呃~~”小楠的面部肌肉僵了一下。
　　“那些直接扑向我脸的水里面也有你香甜的口水，并且它们也碰到我的唇。真是太美妙了。”
　　“你少恶心了。”从一见到演文开始，小楠就有种想逃的冲动，转念一想又想到了椿，那件事后，不知道她再见到演文会怎样？回眼又望见演文，他有一双十分出挑的狐狸眼，鼻子也高，润白的肤色和粉唇也相得益彰。由于脸的骨骼很小，那张脸除了精致外还略带女气。初见时以为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相处过才知道什么叫稀奇古怪。
　　很多人，尤其是女人，初见演文时，那眼就是桃花眼，可一听到演文说话，马上成了死鱼眼。
　　“怎么？被我迷倒了。”演文见小楠一直望着她，突然又把自己的脸往前送了一些：“喜欢看就近点看，你爱看多久看多久，最好嫁给我，看一辈子。”
　　小楠望着骤然递进脸，本能的后退一步，听着演文的话，正准备开口数落。
　　“小楠，怎么洗个脸也要那么久。”厨房里，小楠妈走出来叫。
　　演文一回头，小楠迅速伸手想去捂他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一声“妈”响亮的在耳边炸开。
　　小楠妈被这一声轰傻了，同在厨房的椿妈因为好奇而探出头，第二声无比欢愉的继续炸：“二妈。”
　　小楠二话不说拿起手里的毛巾就想塞住这人的嘴，谁知演文叫上了瘾，望见过廊尽头的椿爸，欢快的奔出卫浴室，亲切的“爸”字还拖着扭动的尾巴。
　　这还没完，演文眼角瞥到屋里出来的小楠爸，扭过头，嘴又欢快的张开了，可惜，眼睛一时没瞧准，一只脚进了池塘，那句叫出来的“二~爸……”也来得比较断续。
　　小楠望着这一幕，终于明白早上起来觉得精力无比充沛的女人第六感果然神准。因为不打起精神，谁还对付得了他呀！
　　“嗯。”在一帮人被直接轰得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时候，小楠爸开口说话了：“你的称呼和称谓都错了。”
　　“第一，小楠没嫁人，椿也没嫁人，你应该先叫叔叔阿姨，而且也没你这种叫法。第二，”小楠爸指了下椿爸：“就算你真的要这么叫，按照你刚才的叫法，他是二爸，我是爸。如果讲辈分，那么，”指椿妈：“她是妈。”又指小楠妈：“她是二妈。”
　　“二爸。爸。二妈。妈。”演文一听把椿妈和小楠妈的称呼改了，又高兴的叫了一圈，顺带把脚从池塘里拔出来。
　　“小楠，你带他去换条裤子，再一起出来……”说到这，小楠爸愣了下：“椿还没回来？那就等回来一起吃早饭。”
　　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小楠，听到自己爸这么吩咐，只好照办。
　　一回头，见椿提着油条，大义捻着蔬菜，两人悠悠的晃了进来。
　　小楠愣在当场，而湿漉漉的演文一碰到椿的眼神，只觉得裤腿处的水“唰”的一下全变成了冰。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小楠爸不禁催促。
　　小楠领着演文跟椿擦身而过，令他觉得意外的是椿居然只是冷冷的望着。

　　不得不说。上天是公平的。
　　演文的脑子长得不太好，但身材一级棒。
　　那条自己爸爸下田时穿的旧裤子，洗得都已经发白，他却仍旧有本事将它穿得随性而自然，一点乡土气也不显。
　　大义拿来的蔬菜。
　　豇豆爆炒，颜色嫩绿。茄子煮烂后搅成糊状撒上盐。白粥配上椿买来的油条，就成了庆章最最平常的早饭。
　　演文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没人招呼就径自坐下，又嫌弃豇豆炒得太硬，茄子太咸，油条……刚有伸手去拿的趋势，被椿拦在半路。
　　“没你的份。”
　　“那我是客人。”
　　“没人欢迎你。”
　　演文的眼睛转向椿妈：“妈~我觉得那个好吃。”
　　“你少给我恶心，谁是你妈！”椿扔下筷子，迅速抓起盘子里的油条，在小楠和大义的嘴里个塞了一条，剩下的四条一口气自己吃了个精光，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话：“爸、妈、叔、婶，油条我先吃了，明天再补给你们。”
　　演文腮帮被塞得胀鼓鼓的椿，笑嘻嘻的抢下小楠嘴边的油条塞到自己嘴里：“嗯，好吃。就是太硬了。”
　　椿这里听他这么说，“噌”的一下从饭桌上站起来，正欲破口大骂，可是嘴巴里的东西太多，一时噎住了。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是这副样子。”椿妈给递了杯水。
　　小楠被抢了油条，才后知后觉，揪着演文的耳朵：“大白，你别太得寸进尺。吃进去的也要给我吐出来。”
　　“小楠。”小楠爸突然出声，小楠忙不迭地松开手。
　　“好啊，你要呀。”演文笑得正欢。
　　小楠一时语噎。
　　“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虽然我们是庄稼人，可也不能没了规矩。”椿爸发话了：“演文吃完饭就回去，不然捣蛋椿发作连我都治不住。”
　　演文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小楠突然问：“大伯，你怎么知道大白的名字？”
　　“这个……”椿爸迟疑了一下。
　　“那我住他家吧。”演文指着大义，打断小楠和椿爸的对话。
　　“不行。”椿立马发话，说完又望着大义。
　　“你说的不算。”演文也目光炯炯的望着大义。
　　一直低头扒饭，看似没有留意他们对话的大义，却意外的说：“行！”
　　演文听到回答朝椿露出胜利的微笑，椿则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大义。
　　“大义，你那方便么？”小楠妈问：“别不好意思拒绝，现在还早，叫演文回去也不要紧。”
　　“二妈！”演文老大不高兴：“怎么一个个都要赶我走，还说得那么不给面子！”
　　“你就是这么不受欢迎，还是快点滚到欢迎你的地方去吧。”椿接嘴。
　　“我就喜欢在不欢迎我的地方呆着。”
　　“我家倒没什么不方便，就可能没城里干净。”大义回答小楠妈，又问演文：“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看吧看吧。”演文升了一个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给我乖乖的吃饭，安静点，不许说话。”椿妈轻敲了下演文高昂起来的头：“我看椿气得好几次都想打你了。”
　　“吃饭不能敲头。”演文抱头，装吃痛状。
　　“别卖乖，快吃。不然凉了粥就不好吃。”椿妈笑得一脸安慰，又推了推椿面前的碗说：“吃饱了才能生大气。”
　　“这种人不值得我生气。”椿说着听话的低头喝粥，眼睛却气鼓鼓的瞪着大义。
　　大义只能抱歉的笑笑。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演文的身份，让人觉得不冷不淡的椿对着他才让人觉得特别有生气。况且能够对着他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心情的人，也不论这种心情是喜欢或厌恶，终究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庆章这地方偏僻，平时进来的陌生人少之又少。
　　而这个演文就像多年前的他，来搅动庆章安静的天空。
　　又或者被搅动的只是某些人太安静的内心。
　　椿，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小楠望着四位长辈心里疑惑：他们是怎么知道大白的名字的，而且看上去很熟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