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巳》沈岁椒

8、蛇章

　　秦巳虚靠着苏疾，好像被禁锢在了这一方天地里。苏疾的手搭在他肩上，感受到了他身体大幅度的抽动，秦巳像是难以承受的跪坐了下去，苏疾惊道：“怎么了……”
　　秦巳痛得闷哼了几声，忍不住抓住了苏疾的手臂，带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左胸：“……痛，心好痛……”
　　苏疾手上用了点力气，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背靠在胸膛上，苏疾身体和手心传来的温度才让秦巳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了“苏疾真的存在”的真实感。但疼痛不给他机会体会，心脏抽搐着疼痛。
　　苏疾有些手足无措。秦巳手腕上的蛇纹发出了诡异的红光，在昏暗中显得刺眼，小蛇急得缠紧了秦巳的手臂，被苏疾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低呵道：“别缠着。”
　　小蛇咻得蹿上了秦巳的肩膀。
　　秦巳疼得脸都白了：“……是真真姐，不是我的心痛。”
　　他似乎明白了其中关窍，也许从牌局开始时，他跟陈真真就在情绪上互通了。
　　陈真真的恐惧、悲伤、痛苦。
　　苏疾果断道：“我把蛇章给你。”
　　“不行苏疾……”苏疾想起身，带得秦巳往身侧歪了点，秦巳一手抓住了苏疾的手，“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要是又把我换走把自己换过来，你怎么办。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没了蛇章你会怎么样，我不痛了我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苏疾低喃道：“那本来就是你的。”
　　秦巳茫然抬头。

　　蛇章被放在第四层的中心，虚浮在半空中，周围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那不是一块好玉，即使在这样的光照下也能看出其中的杂色和绵状杂质，但被擦得很亮，一条小蛇被雕刻得活灵活现，盘旋在玉上，雕刻去掉了部分玉，反倒让小蛇看起来呈现出通透的淡绿色。
　　秦巳看到这块玉几乎瞬间，就从眼里涌出了眼泪。
　　这是他自己的眼泪。
　　他有些害怕眼前不是真实的，手指始终停留在蓝光上，他似乎忘掉了疼痛，眼泪挂在下巴上，反射出玉的一点光泽，秦巳道：“我以为丢了的……找不到了。”
　　确实是遗失了。在秦巳十六岁搬家的时候，他把一箱的日记和书稿连带着玉封好，但搬家人多手杂，事情费心劳力，等他再去整理收拾的时候，这一箱书已经找不到了。
　　苏疾将蛇章拿了下来，塞进了秦巳的手心：“在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蛇章。”
　　“这是我的信念。支撑我来到你身边的信念。这也是支撑这艘船、这个世界的支柱，因为有你我才存在这里。先前我担心它被人拿走，我将不会再有力量维持这个世界，但是现在我不怕，因为秦巳就在我面前。”
　　书稿日记簇拥着蛇章，蛇章生出支撑起世界的力量，秦巳一笔一划写下的文字支撑起苏疾的灵魂。
　　秦巳把微凉的玉紧紧攥在手里，时隔八年，玉面的浮雕小蛇再一次代替妈妈亲吻他的手心。
　　秦巳的眼泪落在蛇章上，他听见苏疾有些艰难的说道：“之后……我会跟你坦白，可能你会觉得我做错了。但是小蛇，我本来就无所依靠，全凭你我才存在。永远不要害怕我，永远不要远离我。”
　　秦巳望进了他那双如水潭般深邃的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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