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开时》瑀禛

30、如常

　　那天晚上以后，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
　　慕迟不喜欢把伤疤揭开看着流血，陈曦晏不希望给慕迟增添负担。
　　生活如常。
　　慕迟的名字依旧在通报批评榜上位居首位，不过好在扣的分已经在减少了，至少是一个好的趋势。
　　这天中午放学，慕迟照旧和沈清辞一起去食堂吃饭。刚刚走出教学楼，慕迟就被沈清辞压得身体往前倾，看过去时，只看到沈清辞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跟唐予皓吵架了，借你用用。”
　　慕迟没有说话，任由沈清辞跟自己勾肩搭背，可身后早已有冷汗浸出。
　　唐予皓的视线似乎要将他给烧穿，最好还能顺手轰飞到外太空去。
　　“沈老师，想跟你请教一些班级管理的问题。”慕迟只好跟沈清辞聊天转移注意力。
　　“班级管理？哦哦，你还在批评榜上稳居榜首呢。”沈清辞说完，慕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具体到那一块？卫生方面应该是最大的问题吧？”
　　慕迟点点头：“是啊，每天都被扣分。”
　　“你可以每天下午放学前就站在教室外边，盯着孩子们把卫生做好再去吃饭嘛，或者把任务布置给卫生委员，孩子如果足够正直，你就能抓到所有不做卫生的小坏蛋了。”
　　“然后罚他们做一周的班级卫生嘛。”
　　慕迟轻咳一声：“我们班会不会直接打破批评榜底线，刷新历史新低啊？”
　　“嘶……有可能哈。我班上我是这么管的，这个你得自己慢慢摸索，而且每带新的一届，用的方法可能会有一点点出入。”沈清辞挠了挠脑袋，下一秒被唐予皓拎着后领和慕迟拉开距离：“抱歉，打扰你们讨论工作了。”
　　“唐老师，我提醒你一下，我们现在还在学校，你这样拎着我的衣领对吗？”沈清辞冷着张脸说，唐予皓撇了他一眼：“嗯，你跟慕迟老师勾肩搭背就挺对的。”
　　“不是？我们两个年龄加起来还不到六十呢，勾肩搭背怎么了？只许你们小年轻勾肩搭背啊？我们两个奔三的不能啊？”
　　唐予皓没有接话，三个人就僵在原地，慕迟有些尴尬地扣了扣手指，朝旁边挪了几步。唐予皓最后放开了沈清辞的后衣领，人还是闷闷的。
　　低气压暂时过去了，三人无言地一块去吃饭。
　　慕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清辞默默地不断给唐予皓夹自己碗里的菜，这才发现唐予皓好像要掉小珍珠了。
　　也是，之前听沈清辞说，从唐予皓大一，沈清辞大四两人同一间宿舍开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剧烈争吵。
　　今天沈清辞突然当着他的面跟别人勾肩搭背，似乎在无声向他宣告，他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他只是沈清辞“泛泛之交”里的其中一个。
　　本来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闹得不愉快了，这下唐予皓彻底生气，甚至委屈了。
　　慕迟光速吃完饭，赶紧逃离现场。
　　此地不宜久留，再不走等会儿要被当枪使了。
　　等到沈清辞回到办公室时，距离慕迟吃完饭回办公室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沈清辞瘫到自己的座位上，慕迟抬头看他，他叹了口气：“可算是把小朋友哄好了。”“唐老师没事吧？”慕迟小心翼翼地问，沈清辞摇摇头：“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我们吵架吵凶了，我骂他拧巴的要命，还不如早点分开，对我们两人的神经都好。”
　　“然后今天跟你勾肩搭背就是因为这件事。刚才他一直不说话，就在那里掉眼泪，我都不知道怎么哄。”
　　“你也知道我嘴笨，这种时候只能口头说点废话劝一劝了。”
　　沈清辞揉了揉头发：“不聊了，工作，什么事都等到晚上下班再说。”他打开电脑，翻出备课本开始备课。
　　下午，慕迟尝试了沈清辞的方法，果真让孩子们哀嚎声一片，想走也走不了。
　　班主任往门口一站，谁敢偷偷溜走啊？
　　慕迟盯着他们把卫生做完，最终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一人给了颗水果糖。小家伙们拿到水果糖跟慕老师道过谢后，结伴去食堂吃饭去了，班里面只留下早已买完饭回来的学生。
　　慕迟走出教室，正好看见沈清辞背着包跑出办公室，消失在楼梯口。他站在窗台边，看到楼下的唐予皓，下一秒沈清辞就从教学楼窜出来，一只手搭在唐予皓肩上，一同下班回家。
　　看来是哄好了。
　　慕迟回到办公室，打算改改作业，电话响了。
　　是陈曦晏。
　　慕迟愣了一下，看了眼时间，随即接起了电话：“陈曦晏？怎么了？”
　　“慕老师，吃饭没有？”电话那头只听到风声应该是陈曦晏正从门诊部去医院食堂。
　　“还没，刚监督学生打扫完班级卫生。”慕迟老实回答。“怎么不去吃饭？食堂饭太难吃了？”陈曦晏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晚上不吃饭要长胖的，慕老师，对你脆弱的胃也不好。”
　　“哦，现在去。”慕迟翻开一本作业。
　　“行，等会儿记得拍照，看一下慕老师学校食堂吃什么好吃的。”陈曦晏说完，就挂了电话。
　　嘿，我凭什么听你的，虽然你说的是对的。
　　慕迟也不知道自己这种逆反心理哪来的，反正最后没去吃饭，晚自习课间去了趟食堂买了夜宵吃。
　　也算是吃饭了。
　　慕迟晚上回到家，依旧是一片黑暗。
　　陈曦晏又又又要值夜班了。
　　慕迟给阳台的两株山茶花浇水，摘去枯萎的叶子。这些活，陈曦晏不在的时候，全给慕迟干了。看到两株“树苗”长得绿油油的，慕迟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日子如常，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