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开时》瑀禛

31、慕老师的一天

　　早上六点四十，慕迟准时走进办公室，手里拎着路上买的豆浆和包子。
　　他坐到座位上，打开微信，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群消息里挑出要通知给学生的。
　　其中就有本月班级卫生量化考察表。
　　慕迟点开来看，已经做好又是倒数第一的准备了。
　　他从最后一名往上滑，初一整整二十六个班，他滑到第十三名还没有他们班。
　　这次排名这么高？
　　他接着往上滑，第八，初一（1）班，量化总分88.74。
　　真是出息了，开学两个多月，终于从通报批评榜逆袭了。
　　慕老师几乎要流下激动的泪水。
　　他翻出班主任工作簿，将量化分数细则记录下来，继续往上翻。
　　期中考试……文化节……线上心理问卷调查通知……成语比赛……
　　不知不觉间，一页纸已经写了大半。
　　校园广播开始播报今天的天气预报，马上要开始上早读了。
　　慕迟盖好笔盖，喝完最后一点豆浆，丢掉垃圾，拿起桌上第一节课要用的东西，准备去教室后门当“幽灵”。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慕迟站在后门，看着学生读书，默默的记下那几个打闹的孩子。下一秒，其中一个像是有感应一般转过头来，对上了慕迟的目光。
　　慕迟冷着张脸盯着他，直到他转过头去认真读书。
　　真是皮得很。
　　下了早读，慕迟要赶去初三上课，小崽子们的事先放着。
　　“帮忙发一下试卷，这节课我们评讲一下上节课做的卷子。”慕迟一进教室就把试卷递给课代表，“多几个人发，咱争取留十分钟自行复习准备期中考。”
　　刚刚因为慕迟进班而安静的教室再一次吵闹起来。
　　“用嘴发试卷吗？”
　　教室再一次安静下来。
　　“拿到试卷的先看第七题……”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校园热闹起来，可并不代表着下课。慕迟下意识加快了讲题速度，半分钟解决最后的推算。
　　“下课，还有不懂的来问我。”慕迟一边整理书一边说着，下一秒就被学生围的水泄不通。
　　“慕老师，刚刚最后一道题为什么要取对角线中点做辅助线，不能先用别的三角形相似证明线段相等再推吗？”
　　慕迟指了指教室外的办公桌：“去外面讲。”
　　每次下课后，孩子们的课间大都会用来问题，而刚下课的理科老师们基本上不到预备铃打响就别想走了。
　　慕迟讲完题回到办公室，放下初三的课本和题，打开手机，下一秒又马不停蹄赶去开会了。
　　洋安三中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通知开会永远是开会前两分钟才通知，而且不发在通知群，发在工作群里面，似乎是想测试老师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看手机。
　　像慕迟这种又是班主任又是跨年级教学的，经常会迟到。
　　慕迟赶到会议室，已经开始十分钟了。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
　　“……关于各年级的考试时间表和各考场监考官的安排已经发到通知群里，请互相转发，通知未及时与会的老师。”
　　“接下来说一下期中考试后的文化节安排……”
　　等到会议结束，距离第二节课下课还有五分钟，慕迟作为班主任要去盯课间操。
　　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终于可以吃饭休息休息了。
　　但其实，慕老师吃完饭还要改作业，下午拿到班上去发，还要看通知群有没有工作安排，工作群里面有没有新的通知。
　　这一顿忙下来，还有半个小时上下午第一节课。
　　他把作业搬到班里的讲桌上，贴了张便利贴提醒课代表发作业，回办公室做了套眼保健操就去上课了。
　　慕迟唯一庆幸的，大概是今天没有他的晚自习，可以不用九点钟才回家。
　　下午五点，放学的铃声清脆悦耳，慕迟已经跨出了校门，身后是几个飞奔着要出门买东西吃的学生。
　　回到家，起锅烧油做饭，翻箱倒柜把陈曦晏放在高处的干辣椒拿出来调味，转身拿锅淘米，不到四十分钟慕老师就吃上了晚饭。
　　晚上备课，手机传来提示音，是上月工资发放提醒，慕老师点开数了数，心里打着算盘，然后给慕凝转钱。
　　慕迟每个月一半的收入都给慕凝拿去当生活费了。
　　哪怕他知道慕凝自己也在勤工俭学省吃俭用。
　　毕竟女孩要富养嘛。
　　陈曦晏医生晚上下班回到家，看到了餐桌上有一碗面，面上还有一颗荷包蛋。
　　“面在桌上。”慕迟盘腿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对陈曦晏说。
　　这个习惯，是在慕迟得知陈曦晏晚上经常不吃饭还要上到十一二点时开始的。
　　陈曦晏没能让他这个犟种放弃这个习惯，每次下夜班回来都能随机开出一碗面或者是一碗酒酿圆子。
　　不过陈医生今天回家比较早，八点出头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下班？”陈曦晏忍不住问，因为那碗面还飘着热气，不可能煮了很久。“规律总结，你下班时间挺容易找出规律的。”慕迟回答。陈曦晏已经洗完手拿筷子准备开动了：“那万一我那天刚好顶班了呢？”
　　“那我就吃了。”慕迟回答，“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陈曦晏没再问，夹起一筷子，花椒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