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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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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星第一医院副院长办公室,江云戚刚坐下,打开终端准备处理工作,便收到了应澜发来的语音通讯请求。
江云戚接通了通讯,笑着问他:“澜澜?今天怎么想起找舅舅了?”
应澜在通讯里轻笑了一声,问江云戚:“舅舅你今天几点下班?我去医院找你。”
“应该不会超过下午6点,什么事还要你特意过来医院找我?”
“嗯……等见面再说……”
江云戚心里泛起一阵疑惑,紧接着眉宇舒展,对应澜道:“你要是没事,晚上就回钟家吃个饭吧,想找我聊天可以晚餐过后去我书房慢慢说。”
应澜支支吾吾了半天没应,江云戚道:“就这么定了。你都多久没回钟家了,今晚难得,大家一起聚一聚。”
“好吧。”应澜叹了口气,“那我晚点直接过去钟家。”
江云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他和徐家的小局长正在交往,便顺口问道:“你一个人?多带一个人回来也欢迎。”
“……我带谁啊?”应澜含声嘟囔,“德闻和杨琪琪今晚不一定有空……”
“我说的是他们吗?”江云戚啧了一声,“你总得带人回来和我们正式见上一面吧。”
“再说吧,今晚就我一个人,您将就一下。”应澜轻笑道。
江云戚知道应澜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唠叨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记得到时间回医院复查,没事不要老躺在家里不动云云,直到应澜开始不耐烦,这才挂断了语音。
早上,处理完院内文件审批,江云戚又去几个科室的重危病房巡查了一番,再与几位教授主任开了个短会沟通近期的值班安排,眨眼功夫,便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下午两点到四点,有一场联合星云实验室对外召开的最新研究成果发布会需要参加,江云戚掐着时间提前到达发布会现场,在后台的休息室找到了共同参会的靳明晨。
靳明晨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固定在脑后,看到江云戚进来,彬彬有礼地向他微微致意,然后缓声同秘书交代工作安排。
之后,靳明晨让其他人先出去忙,休息室便只剩下他和江云戚。两人坐在会议桌的正对面,江云戚面色不虞地看着他。
靳明晨微微一笑,问江云戚:“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与布卢兰夫医疗中心合作建立了一家新实验室。明面上的研究方向也是腺体相关疾病的药物研发与调控疗法。”
“没错。”靳明晨坦荡道,“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与第一医院的合作,研究重心依旧在星云实验室内,江副院长没必要对此产生危机感。”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江云戚警惕道,“我不知道你与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但你们最好保持清醒,不要被利益与仇恨蒙蔽了双眼,重蹈二十六年前的覆辙。”
靳明晨望着江云戚,沉默良久后回答他:“这话你不该跟我说。”
“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利在则合,”靳明晨缓步走到江云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不一样,又想复仇,又割舍不下自己心里的那一点亲情与良知。”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逼成一个和姜明旭一样偏执的疯子。”
“他和姜明旭根本不一样。”江云戚厉声道,“你才更像那个疯子。”
靳明晨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就走着瞧吧。”
应澜到达钟家大宅所在的星月府小区门口时刚好是下午六点。
午后开始刮起了北风,带来一丝寒凉,刚下过雨的地面落了一层枯黄的叶,扫地机器人从路中间呼呼开过,扫走一片凋零,又被添上新的地衣。
天色已暗,私家车打着车灯从应澜身旁经过,又在距离他100米远的前方停下,待他走近,后座开了一扇窗,钟傲从里面探出头,笑眯眯地问他:“宝贝,你怎么一个人走路过来?”
应澜白了他一眼没回话,钟傲打开车门,示意他坐进来。
应澜看了车内一眼,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便将手里提着的登门礼递给钟傲,然后双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道:“帮我把这个先带走,我自己走路过去。”
钟傲好奇地掀开礼品袋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应澜,笑道:“你猜我爸在知道我路上见过你却没把你一起捡回去后,对我动武的概率是多少?”
“……”应澜只好一脸嫌弃地上了车。
车缓缓启动,钟傲将登门礼随手搁在一旁座位上,看了一眼应澜的侧脸,对他说:“听于羲乔说你被人标记了,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带他一起过来。”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应澜啧了一声,不满道。
“他不说我也猜得到啊,你没闻到你身上的alpha气味吗,徐局长的占有欲原来这么重,这倒是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应澜闻言抽了抽鼻子,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徐淮景信息素的气味,他没有闻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又顿了顿,皱着眉头道:“我可没告诉于羲乔他是谁。”
钟傲哈哈大笑了起来,车子停在院内,这个话题便也就到此为止。
于羲乔穿着毛绒绒的家居服,踩着双拖鞋从客厅跑了出来,看到钟傲从车里出来,他眼睛一亮,飞扑进钟傲的怀里:“哥哥,你回来啦!”
钟傲摸摸他的头,哄道:“小跟屁虫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应澜听着这粘腻的对话,一身鸡皮疙瘩直往下掉,逃难一样提着登门礼下车进了门。
却没想到,客厅里除了钟芸音,钟鸣晁居然也在。父女俩坐在沙发上,见应澜进来,一动不动地等着应澜走去向他们问好。
钟傲和于羲乔也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钟鸣晁,钟傲诧异地挑了挑眉,问道:“外公?您老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了?”
“怎么?”钟鸣晁点点拐杖,抬起下巴问钟傲,“我老头子不能过来?”
“哪儿的话,”钟傲笑着走到钟鸣晁身后,替他锤肩,“您就该直接搬过来,您一个人呆在老宅子里多寂寞啊,过来这边,还能有个照应。”
一家人维持着表面的其乐融融,等着江云戚的归来。
过了七点,江云戚才匆匆地回到家,看到钟鸣晁在,也是第一时间有些惊讶,不过好歹是一家之主,只在面上顿了顿,便自若地与老丈人寒暄了起来。
“今天难得一家团圆,就算您没来,我也正打算派人去接您呢。”
不多时,佣人通知晚餐已经准备妥善,所有人便都往餐厅去。应澜走在最后,对于今天的聚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用餐到一半时,坐在主位上的钟鸣晁便抬眼往两侧看去,示意有话要说。
其他人见状,便也都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餐具,等待他的发言。
钟鸣晁先客套地表达了一番对眼前其乐融融氛围的欣喜之情,又对每个人都夸赞一番,然后才进入了本次聚餐的正题。
他说了诸多年轻时的奋斗经历,又提到自己年事已高,最大遗憾是家中两代单传,算不上枝繁叶茂,希望可以在活着的时候感受到子孙满堂的和美,让自己死而无憾。
于羲乔闻言惊愕地抬起头看了钟鸣晁一眼,又扭过头去扯钟傲的衣袖。
一家三代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应澜坐在最后面无聊地搅拌着餐盘里的食物,想着看情况自己还是先溜为上。就这么走神间,突然便听到钟鸣晁叫他的名字。
他意外地抬起头,看了江云戚一眼,又看向钟鸣晁,对他向自己训话的举动百般不解。
“我听说,你与徐家的长孙在交往?”钟鸣晁温声问他,语气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我……”
餐桌上,除了于羲乔露出震惊的表情外,其他人都对此没有意外。江云戚皱了皱眉,无言地看向钟芸音,钟芸音便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打算什么时候带他回来见见外公啊?”
“还没到时候……”应澜只得敷衍他,“以后再说吧。”
“哎—”钟鸣晁拖着调子,不赞同应澜的敷衍,语重心长道,“这事不能以后再说,徐家的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外公希望你能把握好机会,尽快和徐家长孙有个好结果。”
应澜的脸沉了下来,手指在桌下收紧,江云戚见状,连忙打岔道:“小辈之间的感情,我们大人哪插得上嘴,我知道爸您是好意,不过这事顺其自然就好。”
钟鸣晁不满地颤了颤胡须,没有理会江云戚的救场,继续对应澜道:“你从小在钟家长大,和我钟家亲生子孙没什么两样。外公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等你进了徐家门,许多事,外公还要仰仗你呢。”
应澜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答应江云戚今天回钟家是他近十年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憋着这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对餐桌上的众人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来。”
随后他走到江云戚身后,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舅舅,我在书房等你”,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见应澜离开,于羲乔两眼一亮,马上也跳了起来,喊着“我也吃饱了,我回房了!”,话音只余一半,就没了影。
钟傲只得无奈地对长辈们耸了耸肩,跟在于羲乔后面也离开了餐厅。
主桌上钟鸣晁重重地咳了一声,当着女儿女婿的面恨铁不成钢道:“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半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是你们当父母的管教不当!”
一番训话好不容易结束,江云戚安排了车送钟鸣晁回去,与钟芸音说了一声“有事要找澜澜商量”,便上了楼往书房去。打开房门,应澜正窝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与什么人在聊天。听见门开的声音,他的视线才从屏幕上离开,见是江云戚,便稍稍地坐直了身姿。
江云戚从一旁拖过一张办公椅,面对着应澜坐下,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老爷子今天会过来,他的话你捡喜欢的听听就好,其他没必要放在心上。”
应澜扯了扯嘴角,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江云戚自然不再多言,他松了口气,问应澜:“说说吧,你今天特意过来找舅舅,是有什么事情要聊?”
应澜啊了一声,思索着该从何说起。他抱着腿放低声音,看着江云戚的脸问:“舅舅,从医学角度,能通过药物或其他医疗手段对腺体分化的性别进行定向干预吗?”
江云戚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却许久没法发出声音,应澜很聪明,从江云戚的表情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他抿了抿唇,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会分化成omega,是定向干预的结果吗?”
瞬间,江云戚的大脑里空白一片,嗡鸣声此起彼伏,他的面上失了血色,在应澜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艰难地吐出了字:“你、你是从、哪里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