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坍缩[ABO]》风露繁

57、56

　　应澜从保姆机上扯过浴巾，将于羲乔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于羲乔还在哭，哭得手脚发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应澜只能从后面隔着浴巾一点点地把他从浴室推出来，又带着他坐到沙发上。
　　保姆机适时调高了整个客厅的温度，应澜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陪着，又过了快十分钟，估计是哭累了，哭声停了下来，于羲乔抽啜着，从茶几上拿过纸巾，动作缓慢地擦眼泪擤鼻涕。
　　“你居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哭够了，于羲乔又变回了往常的模样，无理地对应澜表达不满。
　　“安慰的话你这段时间听得还不够多？”应澜冷笑道，“还少我这一句？”
　　于羲乔撇了撇嘴角，从纸巾盒抽出一张方纸巾，泄愤一样将它一点点撕碎，边撕边嘟囔着：
　　“我讨厌爸爸妈妈，讨厌钟傲哥哥，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宝宝，好像在他们眼里宝宝和小玩具一样，没了再买一只新的就好……”
　　“讨厌Shane，我都那么难过了，还要我去工作，要我假装很幸福很开心，我根本笑不出来，那些综艺剧本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也讨厌钟爷爷和钟姨，嘴巴上说着我没事就好，但每次看到我的肚子都一副难过的模样，骗子！”
　　“讨厌江叔叔，把哥哥打得鼻青脸肿，哥哥最大的优点都要被他打没了……”
　　他一条一条细数身边人的过错，碎纸被他丢得满地都是。应澜垂眼不语，只觉得他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丝毫不像是差点当上父亲的人。
　　控诉到最后，于羲乔眼神黯淡下来，他叹了口气，闷声说：“我要不是omega就好了……”
　　“不是omega，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上钟傲哥哥，也不会有小宝宝？是不是这样我就还是快乐的于羲乔？”
　　“难道你会喜欢钟傲，只是因为信息素影响吗？”应澜问他。
　　于羲乔摇了摇头，又皱眉：“但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哥哥那样的人？”
　　“……”应澜一时间竟没有话可以反驳。
　　“你为什么不是alpha呢？”他的话想一出是一出，应澜简直想把人重新塞回浴室，让他自己再暗自伤感去吧。
　　“你要是alpha，比起钟傲哥哥，我肯定更喜欢你！”
　　应澜听得简直后背发凉，他扯了扯嘴角，确信于羲乔的悲伤时刻已经彻底结束，绕过他连忙往浴室奔逃：“别想了，你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应澜从浴室里出来时，于羲乔已经穿好了睡衣，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终端里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到应澜，他放下手里的零食袋，神秘兮兮地朝应澜招手，等到应澜走到他旁边，才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准备结婚生宝宝了？”
　　“……”应澜无语片刻，没好气地问他，“关你什么事？”
　　“嗷……你脾气那么大干嘛……”于羲乔撅着嘴不满道，“我就是想着，如果你打算生宝宝，我把我的名额让给你啊，反正我不想要再怀孕了，我要为我的宝宝守孝三年。”
　　“……”他这话槽点太多，应澜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回怼过去，不过比起槽点，里面有一个信息更令应澜在意。
　　“什么名额？”应澜问他。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能控制宝宝二次分化性别的试验名额呀。”于羲乔道，“这个名额很难得的，全联盟只有不到30个，钟爷爷跟我爸爸谈了好久才答应给我一个的。”
　　应澜皱紧了眉。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身侧画了好几个圈，在于羲乔“你到底要不要？不要那我给别人了？”的催促下朝他伸出了手：“我要，名额给我吧。”
　　于羲乔露出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可以给你……”他扬起下巴，得意地看应澜，“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alpha是谁！”
　　“……”应澜有了一丝犹疑，他问：“这些信息也需要提供给实验室？”
　　“当然了，”于羲乔理所应当道，“基本信息肯定要录入的呀？怎么啦？他这么不可见人吗？”
　　“他……身份特殊，”应澜抵着鼻尖思考了片刻，“我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那好吧……”于羲乔耸了耸肩，他俯身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翻找一番，摸出一个镀金边的黑色信封，递给了应澜。
　　“里面是一张芯片，用来验证受试资格还有查看受试说明的，受试者信息我之前就注册好了，注射试剂前都可以和实验室联系变更。你决定好了可以打开它。”
　　“好，谢谢。”应澜说着接过了信封。

　　监察厅多功能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众官员蜂拥而出。他们两三成团，小声地交流着方才的会议要点，走廊上一时满是低语声。
　　徐淮景和钟不落并列走在最后，钟不落看了一眼终端的时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问徐淮景：“一起吃个中餐？”
　　“可以。”徐淮景笑道。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菜馆包间坐下，边吃饭边闲谈。
　　“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见谭启龙？”钟不落问。
　　“嗯，”徐淮景点点头，“他手里一定还藏着什么东西，我去探探口风。”
　　“哈，这只老狐狸！”钟不落不甘心地拍了桌子一掌，“他看准了我们没有他勾结境外势力的决定性证据，又怕我们继续挖下去真给他找到点什么，干脆断尾求生，把之前我们查他赃款的罪全都认下了，还承诺把钱全都吐出来上交联盟。”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徐淮景道，“我们暂时奈何不了他，只能先从其他方面入手。”
　　“哦对了，”钟不落刚吃下一口饭，马上抬头问对座的徐淮景，“那个刘玖，之前我们答应过等调查结束就放他和章华阳离开联盟，这事……”
　　“不能放他们走。”徐淮景果断道，“他的嫌疑在我这里没有洗清。”
　　“行，听你的，”钟不落耸耸肩，“那接下来怎么安排？好歹是面子上投靠了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得太明显不是？”
　　“他们那么想出境，就放他们出境吧。”徐淮景抬眼，带着嘲讽笑道，“外银河探索号星轨，会为他们留出两个空位。”
　　友人的表情过于反派，钟不落不禁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下午三时，徐淮景来到谭启龙接受调查的办案基地，在一番身份校验和物品检查后终于放行，来到了会面室。
　　谭启龙正气定神闲地喝着刚泡好的茶，看到徐淮景进来，热情地给客人斟了一杯新茶，指指旁边的座位，道：“哎呀，小徐局长，好久不见，快请坐、请坐。”
　　“谭局长好雅兴。”徐淮景笑着坐下，看了一眼手边的茶，挑眉道，“看来您在这里一切顺意。”
　　“哪里话，这还不是托小徐局长的福呐。”谭启龙斜靠在椅背上，歪着个脸冲徐淮景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徐淮景也向他回以一个冷漠的微笑：“我不过是礼尚往来，毕竟，在新希望生态林区，我也受到了您的诸多关照。”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眼神。
　　谭启龙收回目光，低下头去细品自己手中的茶汤，问道：“不知今天小徐局长约我相见，又是所谓何事呀？该交代的我都已经向监察厅交代清楚啦，我这里，恐怕已经没有能告诉你的事啦！”
　　“谭局长说笑了，”徐淮景笑道，“您作为社维局近二十年里把持风云的一把手，我想向您请教的事，您一定知道。”
　　“哦？”谭启龙奇道，“与社维局有关？那我一定知无不言。”
　　徐淮景审视了谭启龙片刻，对他道：“在生态林区，因着有应顾问在，部分细节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未曾提及……”
　　“我们都知道，何枢旧案并不是简单的杀夫叛国，而是他作为实验组成员，带走了所有与二十六年前 ‘未发育腺体分化干预’实验有关的医学材料，以及，这场非法实验背后的参与者名单……”
　　谭启龙倏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徐淮景的眼神变得更加谨慎。
　　徐淮景关注着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之后，何枢被捕，联盟对他进行审讯，要求他交出带走的材料和名单，何枢声称已经尽数销毁，对手有藏物一事抵死不认。他借黑洞自由体之力越境出逃后，社维局立刻开展了与伊卡洛斯公会互换情报的合作计划。对此，我有不解之处，想请谭局长为我解解惑。”
　　“您之前说，端口开通的目的，是为了获取何枢动向，中止何枢对联盟政权的瓦解计划……”
　　“如果以二十年后的今天来看何枢所领导的武装协会势力，确实值得联盟警惕戒备，可是，谭局长……”徐淮景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二十年前，何枢刚被解救出境，武装协会尚在初创阶段，需要联盟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不惜以国家自身的信息安全来换取对他动向的知悉权？这在当时，会不会太看得起他了？”
　　“社维局与伊卡洛斯公会合作，想要得到的情报，应该不止这些吧？”
　　谭启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发狠地看向徐淮景，握着茶杯的手指逐渐泛白。
　　“晚辈斗胆猜测一二……”
　　“是为了实验材料和人员名单吧？”
　　“黑洞自由体之所以愿意冒险从联盟手中救走何枢，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们之间做了某个交易？假设这个交易就是何枢手里的实验材料与名单呢？”
　　“而您之所以能对此次调查泰然自若，也是因为，这些资料，由伊卡洛斯公会传回联盟，在经过您手时进行了备份，如此一来，联盟里有人必须力保您无恙？”
　　嘭地一声，谭启龙将茶杯摔在桌上，茶水从倾倒的杯子里流出，顺着桌面坠向了地面。谭启龙神情阴戾，沉默许久后，对着徐淮景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徐局长……”他抬起手往上指了指，“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咱们可是被监视着呢……”
　　他又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弄湿的桌面，冷笑一声。
　　“不过，作为社维局的前辈，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二十六年前的旧案，要真追究下去，整个联盟高层……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包括你的祖父，徐锋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