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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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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轻的助理医生喜笑颜开地从抢救室出来,对焦急等待的四人道:“几位家属朋友都辛苦了,患者病情平稳下来了。”
江云嫣和吴非嫇都松了口气,两人对视片刻,眼睛里都有些湿润。
钟不落也放松了下来,笑着扭过头去看徐淮景,刚想和他打趣几句,却见他仍旧一脸严肃地盯着抢救室的方向。
“怎么了?”钟不落疑惑地问他。
徐淮景摇了摇头,他启动轮椅,来到助理医生面前,柔声问她:“请问,最后进去的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我看各位对他的到来很是欢迎。”
钟不落听他特意去提问,便也好奇地走近了。
“啊,你说舒允教授啊。”助理医生坦荡地笑了笑,“他是我们实验小组的特聘专家,在信息素领域非常厉害的一位教授。”
“他不是第一医院的在职医生?”
“不是,”助理医生道,“我们是跨星系实验组,组内有许多他国专家的。舒允教授也是别国的医生。”
“别国?黑洞自由体吗?”
“不是,”助理医生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打扰了……”徐淮景见状,中止了询问。
助理医生狐疑地打量他两眼,便又回去了抢救室。
钟不落望着助理医生离开的背景,轻声问他:“哪里不对劲吗?”
徐淮景还是摇了摇头。
谈话间,江云嫣和吴非嫇走来与他们道别。既然应澜已经脱离危险,她们便打算回去休整一会,明天再来陪护。况且新地星的情况也要去问问,怕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协调的,也好开始准备。
她们与江云戚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钟不落打着哈欠,问徐淮景:“我送你回病房?这个点了,懒得再跑回酒店,我在你那里的沙发上将就睡一会可以吗?”
“你自便。”徐淮景对他说,“我还有事要问问江副院长,等会儿我自己回去吧。”
钟不落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便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他们发现抢救室里的医生们突然神色慌张,又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留在了等候区。
有医生拿着装满液体的容器出来,匆匆地进了电梯,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医生开着终端显示屏冲回了抢救室,里面的人围成一团,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我天,这一晚上。”钟不落搓了搓脸,“跟在坐过山车一样。”
两人守在门口看里面的人对着一面显示屏手脚并用地讨论着,时间一分分过去,徐淮景绷着根线,看到那位名叫舒允的医生从最里面的玻璃门出来,眼神晦暗地与医生们说着什么。
交谈过后,所有的医生都沉默了起来,每个人的视线都往外投射而来,徐淮景迎着十数双眼睛,直视着正中间的舒允。
然后,舒允有了行动。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舒允双手插兜,缓步走到徐淮景的面前,垂下头看他。
徐淮景也保持着沉默,他微仰着头看这位长辈,他的头发半白,岁月在他的鬓角额前都留下了痕迹,尽管戴着口罩,但依旧没能遮挡住他眼下的疤痕。他的身姿挺直,尽管在竭力控制,但此刻仍微微地发着抖,像是在暴风骤雨里摇摇欲坠的一颗树。
“徐先生。”他沙哑地开口,“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徐淮景的那根线有了轻微的松动,但又随着所有的医生向他靠近,停在舒允身后神色各异的举动绷得更紧。
徐淮景的手指蜷了蜷,他抬眼望向抢救室的玻璃门,点了点头:“需要我怎么做?”
应澜推开了又一扇门。说实话,这个体验还挺奇特的,只要忽略这让人呼吸不畅的灼烧感和时而瘙痒时而刺痛的撕裂感,就好比一次仙境漫游,进入不同的门,到达不同的故事里。
有时候是年幼的应澜作为主角的故事。有的故事再现了他的某段记忆,有的则被篡改,被美化,描述着他从一个哭哭啼啼的胆小鬼,变成惩恶扬善的小英雄的过程。
有时候是与别人有关的故事。故事里,舒允坐在书桌前写字,他戴着一副突兀的金边眼镜,房间里播放着柔和的摇篮曲,还有风铃淅淅沥沥的响声。
也有和于羲乔、钟傲有关的故事。于羲乔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宝宝,钟傲变得成熟,不再花天酒地,眼睛里只有妻儿的身影。
以及,和徐淮景有关的故事。
故事里,徐淮景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徐淮景穿着白色的衣服,言行举止温文尔雅;另外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为人阴险狡诈。
他们站在火焰四起的废弃石阶上,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徐淮景站在台阶上方,低头往下与他对望。
应澜向他们讨要被借走的信息素,白徐淮景欣然答应,黑徐淮景却说:“你只借给了一个人,却要我们两个人偿还?”
应澜觉得他强词夺理,与他理论:“我借给了徐淮景,既然你们都是徐淮景,为什么还要分借给了谁?别想赖账,还我信息素!”
“我有办法解决这次的争端。”白徐淮景微笑着对两人说。
“既然你们对分量问题产生了分歧,不如,我再向应澜先生借一份信息素,之后我们一起返还给应澜先生,不就公平了?”
“……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应澜抗议道。但徐淮景单方面达成了共识,应澜还没来得及拒绝,alpha的信息素便如同藤蔓一般将他紧紧地捆绑了起来。
“等……这不太对……你上次的……还没还……”
藤蔓在他的身上继续攀爬,逐渐靠近他的后颈,枝叶晃动,触碰到腺体,应澜被刺激得一颤,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他被一黑一白徐淮景一前一后夹在中间,像个可怜的人质,被捂住嘴,无法发出抗议,信息素的牢笼将他囚禁,炽热的火焰将他们包围,脚下的楼梯在坍塌湮灭,黑与白徐淮景说:“现在,我能还你的信息素了……”
然后,藤蔓的尖端如同恶魔的獠牙,刺进了柔软胀痛的腺体中。
应澜在刺痛中睁开了双眼。大脑昏昏沉沉的,四肢也瘫软无力。他一时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他是否还在梦中,但空气的燥热让他有些不满,这里的气候调节方案太差了,闷热成这样,真的没人向气象局投诉吗?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想要挪动身体时,闻到了一阵浓郁的信息素气味。那是如同寒风凛冽的冬天里落在森林里的一捧雪的气味,将他全身的燥热平复,又像是开春的第一缕暖风,将冰雪消融,催百花盛开。
应澜低喘了几声,视线与身下的徐淮景相遇。
他低垂着眼眸,去看同样抬眼看他的徐淮景,alpha的唇边残留着些许不明的液体,这种液体也留在应澜的后脖颈处,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光。除此之外,那里还留下了一个血迹斑驳的咬痕。
他们的周围,两种信息素在融合,清甜味被冷冻在最美味的时候,兰花在冬季绽放。
应澜跨坐着,双手搭在徐淮景的肩头,被他用双手禁锢在怀里。
“徐淮景……”应澜的呼吸沉重,一种奇妙的悸动在他胸口发生,他很快弄清了现状,并坦然接受,全身都像是漂浮在云里,他轻声呼唤alpha的名字。
徐淮景在用眼神回答他,应澜便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露出一个嚣张的笑,斥责他:“你为什么标记我?你都没答应和我谈恋爱。”
徐淮景便弯下了眉眼,将脸埋进了应澜的心腹间。应澜无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却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回答,他觉得有点生气,想继续声讨他这种行为,徐淮景却仰起头,强硬地以一个缠绵的吻盖过了他所有的抱怨。
当然,这种搪塞的吻不可能一直管用,于是,应澜拉下脸,抬起一只手去撅徐淮景的脸颊。
“说话,徐淮景。”他不高兴地觑眼看alpha。
“澜澜想要我说什么?”徐淮景低声问他。
“你要和我谈恋爱吗?徐淮景。”应澜问。
徐淮景有些苦恼地移开视线,却被应澜强硬地拉了回来。徐淮景只好回复他:“这个问题,我想等你发情期结束,意识清醒后再回答你。”
应澜狐疑地看了他许久,有些无语地反驳他:“徐淮景,我是进入了发情期,不是醉酒醉得不省人事,你这话说得我像个酒后乱来不负责任的渣男。”
在徐淮景看来,他现在和醉酒也没什么两样。当然,他不可能真这么说,那会更加激怒这只醉酒的小猫。
徐淮景只能叹了口气,对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回答你更像是在占你便宜。”
“……”应澜沉默片刻,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看来,不管白的还是黑的,徐淮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澜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