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警猫》蓝点马鲛

13、正式警猫张大猫 十一

　　短尾猞猁的训导员大晚上在浴室和自家警猫奋战，张崧的训导员周奈则带着休假时做的驴肉冻给张崧加餐。
　　平常周奈和女友工作都忙，说的上聚少离多。今年过年轮到周奈休息，他做了点零食送女朋友，驴肉冻是做焖子前单给张崧舀出了一小盆。
　　警猫餐标里没驴肉、太贵，整个简州省就不产驴。张崧上次集训能吃到，是因为凤阳基地归军区管，餐标定的是军猫的，刨除零头是警猫的整整三倍。
　　张崧倒不羡慕军猫工资高、待遇好，训练强度和工作环境，这两个岗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咬着盆里的肉冻，张崧幸福的眯起眼，简直好吃到让他想冒泡泡。盆里的肉渣吃干净，再把饭盆舔到反光，张崧满足的窝进暖气边的猫窝。他身体发酸、脑子里还在猜测着明天的训练安排，不一会儿实在顶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吃罢早饭，那队带了所有练室内搜捕的警犬警猫到解放路的射击训练场。
　　大队提前和负责人说好，今天闭馆一天，昨晚场地内提前布置好训练设施，今早九点各就各位准时开始训练。
　　那队和几位穿绿背心的教官站在集合的队列前低语几句，挥手让训导员们带着各自的犬猫分组。每位教官负责检查一组，都合格，那队让胆大的张崧先来。
　　张崧正坐在训导员脚边左右转动脑袋打量靶场，绿地白墙的场地中央松散地摆放着一堆弹药箱，对面一排人形靶，基本没有几个能藏人的地方。
　　以为和昨天的训练差不多，张崧等周奈收好牵引，往右靠了靠训导员的左腿。他把注意力从周边的环境转移到了训导员的上半身。
　　那队举手示意开始，周奈上场先拔木仓。张崧瞪圆了眼睛，怪不得点我第一个，这个我有经验啊。
　　饶是张崧做好了准备，训导员开第一木仓的时候，他还是被巨大的声音惊的往后顿了下才起步前冲。
　　这次搜捕训练只为练习让警犬警猫适应近距离开木仓，要搜的人就在弹药箱后面躲着。张崧跟着训导员押解“嫌疑人”抵达终点，他俩这期的复训就算过了。
　　天气转暖，张崧厚密的长毛渐渐换成更薄的短毛，当然与其他品种的警猫比，他还是大长毛。毛色也从灰白过渡到带点褐的中灰色，显得整头警猫瘦了一圈。
　　以人的眼光看，张崧属于那种胖瘦皆宜的豹豹，肉多的时候是毛茸茸的萌物，肉少的时候是帅气大猫。
　　他蹲坐在地上看搜毒爆的警猫被火车鸣笛吓到飞起时，还端着张严肃的猫脸。
　　新进场的警猫四爪抠住货运箱，死活不松爪，带猫的女警把它抱在怀里顺毛哄了会儿，接着继续适应训练。
　　张崧这次是被兄弟单位借去比赛的，参加今年四月份凤局举办的一场犬猫技术比赛。
　　比赛内容围绕着毒爆血、物证、追踪、搜捕、服从、障碍这八个科目，其中前七项是犬猫混赛，考试题目都是一样的。唯独第八项的障碍赛，为了公平起见，犬和猫，大体型和小体型的要分开比。
　　扶口铁路公安处收到比赛细则时，突然发现自家没有大体形的警猫，连中型的猞猁、金猫都没有。
　　大家常年在车站、货场工作，猫舍里全是小体型的家猫，吃得少、性格温顺。身体小检查行李、货架时非常方便，如果有抓捕一类的任务，就派狼犬去，所以已经有好几年不训大型猫科了。
　　四月十六号就要比赛，上哪去找这一项的参赛选手呢？最后领导打电话给凤局，说让他们借一头警猫，但是训导员必须用本单位的。
　　这样会障碍的警猫搭配陌生训导员，不算占其他队伍的便宜。如若侥幸取得了好名次，只能说明扶口代表队在短时间内指挥陌生警猫去比赛，是有一定水平的。
　　张崧出来参加比赛，训导员周奈跟着观摩长见识。凤局举办的技术比赛，肯定会有铁路特色。张崧的临时训导员牵着他到货场实地适应环境。
　　大心脏的警猫，何惧火车的电笛声？不仅不畏惧，张崧甚至闲适的拨弄起周奈的鞋带。
　　结果提前做了准备，比赛只用了40秒。张崧的成绩位列第二，因为排第一的跺桥是半程飞跃过去的。
　　张崧在场边张大嘴，露出了“豹豹震惊”的表情包。观众席的周奈脸上挂了个一模一样的同款表情。
　　全场比赛他俩都看了，回到大队时张崧肚子里揣满了疑惑：是我智商不如其他警猫么？还是我不够努力？
　　很多警犬警猫的使用科目成绩比张崧的日常测验高一节，周奈倒觉得这个成绩正常，他俩训练尽没尽全力？尽了。那这个成绩单的差距就可以接受。
　　张崧的沮丧训导员看在眼里，每头警猫的性格都有区别，有的每天精神满满、直往前冲，有的像崧崧就属于心思细腻那类的。
　　训练、工作不到位，警猫不能打骂，但是要挨训；周奈对张崧提一句就管用。当年赫岩的郑教官给张崧四个字的评价：“稳重敏感。”
　　对付这种钻了牛角尖的警猫，可以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周奈到那队办公室问了问工作安排，接了个协助边检的任务，到地方直接听人家检查站的安排。
　　那队把话说在前头：“边检是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外加没有节假日。”
　　周奈点头表示知道，那队接着道：“从初六通关开始，人数一直在涨，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是连上两个班次了。轮到你俩的是夜班，绝对能让警猫没时间想东想西。”
　　因为这次在外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去之前周奈给边检站打电话问了要带的物品。
　　他给自己收拾了一整箱，坐在上面压了压勉勉强强拉上拉链。又找了个最大号的编织袋，张崧的营养剂、药品、工作装备、日用品分门别类套好塑料袋塞进去，零食张崧工作时间不要求吃，换成加餐的罐头。
　　最后重要证件单独找了个挎包背上。都收拾好周奈拎起编织袋又给放下了，改两手一掫扛到肩上。张崧没有手，搬大件帮不了忙，好歹有个挎包让他叼着。
　　边检站派了辆警车，给他俩拉到了宿舍区的篮球场。负责人员管理的副站长沈宗理先给他俩安排住宿。
　　训导员住八人寝，张崧被周奈带着上楼看了看。执勤一个班次八个人，实际上住了六个，还有两位女同志住别的寝室。
　　剩一组铁架床，床铺有现成的被褥，周奈只把行李放进衣柜，崧崧的日用品拖出来，跟着副站长到前院给张崧挑猫舍。
　　边检的猫舍、犬舍修的都一样，也不分室内室外，统一漆成米黄色的四面水泥墙，另配一个带插销的铁栅栏门。
　　沈副站长抹了把脸不好意思的说：“比不上基地的条件，警猫住的挺简陋的。”
　　在边检站，警猫、警犬比人金贵，因为干活累坏了找替班忒难了，每班最少三头犬猫，要求可不低。
　　一是要熟练掌握搜毒、搜爆、搜索木仓支弹药这三个科目；二是最好会扑咬；三是性格平和能接受其他训导员的命令。
　　实际上第二条和第三条是冲突的，可以拿基地的警犬警猫举例：扑咬好的犬猫对训导员和外人的服从性明显有区别，说白了认主的厉害，你换人根本指挥不动。
　　况且边检工作是轮班制，有休息和替班的，不可能几名训导员天天到岗，还有人员变动也是个问题。但如果警犬警猫认警服就好办，即使训导员不在岗，和犬猫关系好的同事也能指挥它们工作。
　　张崧这次被派来边检就是这个原因，他三条都符合。以前周奈到外地学习把他托付给其他训导员，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能跟着代理训导员出任务。
　　周奈取出张崧的旧帆布、大红抱枕、饭盆水盆，一一安放到警猫习惯的位置。
　　张崧笼舍旁边住的是头黄褐色的短毛马犬，马犬的训导员葛州特意过来和周奈俩提早熟悉一下。
　　葛州的爱犬劳尔前天晚上查车时爪垫受伤了，兽医让打点消炎和止血、止疼的药。输液两天，零食大夫告诉不让喂，训导员就开了两盒牛肉罐头给警犬。
　　两位训导员站在笼舍外看着警犬吃饭，张崧安安静静的坐在周奈腿边等待命令。劳尔看他们仨在那干巴巴等着，牛肉罐头也不吃了，用爪子把盆从栅栏底部推过来。
　　葛州哭笑不得的把警犬的饭盆推回去：“劳尔，你吃，他俩不吃。”
　　葛训导员转头和周奈解释：“劳尔知道穿制服的是战友，看见你俩没吃的会让一让。”
　　周奈理解的点点头，有些警犬警猫确实能区分人或事物的职能，昨晚基地有头猞猁弄脏了皮毛，张崧就知道找负责警猫的训导员去洗。
　　夜班原本的搭配是马犬劳尔、荷兰牧金狼，外加一头擅长狭窄空间搜索的警猫。金狼年后累病了，住了半个月宠物医院，今晚可以上岗恢复工作。
　　张崧顶的是劳尔的班，昨晚临时替班的拉布拉多会多干一晚，带带他。劳尔的训导员在这段时间也会协助他和周奈的工作。
　　到了晚上十点，周奈提前将张崧牵出笼舍清醒清醒，晚班十一点备勤，他俩需要上到明早八点。
　　张崧的生物钟还停留在白天，半夜晃晃悠悠的跟在训导员身后走曲线。
　　周奈打算先和张崧去餐厅吃点早饭，瞧着警猫的状态他抬手轻扽牵绳。张崧条件反射的提起精神，大踏步追上训导员的脚步。
　　餐厅面积不大，既是餐厅又是厨房。一侧摆了六张吃饭的圆桌，边上有电锅和微波炉。晚班的几人围着桌子侃足球，带队的领导和另一位同事正忙活着炖菜。
　　桌边的几人拽着想帮忙做饭的周奈先坐，一位挽着头发的女警压低声音说：“你放心坐，我们这里领导和大家一样的，今天他俩做饭，周五轮到咱俩。”
　　说着起身给大家拿来碗筷，张崧自觉的叼着牵引绳让开道路，换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趴着打盹。
　　迷迷糊糊间张崧好似闻到了皮革制品的味道，原来是周奈将牛皮牵绳拢在手心给他闻。
　　大家陆陆续续进屋穿戴装备，张松抠着室外墙皮上的小石子儿发呆。另外三头警犬警猫也被拴在路边，等待训导员们收拾齐整出发。
　　其中体型最小的狸花猫已经拽开尼龙绳的活扣爬上了二楼，嗯，抠着石子墙上去的。
　　张崧谨慎的退到花坛另一侧，以防这家伙抓不稳再砸到自己身上。
　　黑狸花伸手矫健的很，用爪子稳稳扒住墙皮，逮了猎物直接翻身跳下，走到墙角处准备咬一口尝尝。
　　张崧本来窝在花坛的条石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边检站周边的山景。黑狸花叼着猎物路过，他眼光略过猫嘴里的壁虎，壁虎？
　　意识到警猫抓了只野生动物，张崧“噔”的起身，三两下用嘴解开牵绳快步追上狸花猫，掐着嗓子“喵——”了一声。
　　黑狸花停下脚步，回头打量这头学猫叫的雪豹。
　　张崧眼见着对面的狸花先心不在焉的回视他，然后突然睁圆眼睛，嘴里装死的壁虎也不要了，耸了耸猫鼻尖，炸起尾巴颠颠儿的跑向他。
　　张崧疑惑的探头去闻狸花的气味，记忆里干燥的木箱混合着蒸鱼的味道又一次包围了他。
　　没想到能在这和自己的姐妹重逢，张崧迎着大头兴奋的目光和姐妹亲热的贴贴脸颊，蹭蹭身体。
　　大头蹦来跳去的向张崧邀玩，警犬金狼和奶豆坐着看俩头警猫在集合的院子里疯跑。
　　等列队的时候，张崧耷拉着眉头排在队尾，刚才属实闹得有点儿忘乎所以。排张崧前面的奶豆又扭头看他一眼，列队这点时间奶豆看他四回了。
　　张崧知道同事是觉得他形象颠覆的有点厉害，他听基地的姜堰训导员提过，有些特别聪明的警犬会认为自己是警察。警察上班时间这么颠，奶豆可不要多看几眼。
　　一踏入边检场，张崧就立马清空负面情绪，随时准备着回应训导员的口令。
　　训导员葛州示意他要站到前面，给周奈和警猫演示查车的流程。
　　“你好，边境检查，请出示身份证！”
　　葛州接过驾驶员的证件查验是否伪造。后面的大头、现在名叫糯糯，开始搜查货车底盘，奶豆查车厢内有没有货物夹带。
　　葛州简单盘问了几句拉的什么，到哪去，等警犬警猫确认没有违禁品。
　　边境是走私贩私、贩木仓贩毒的一个主要通道，车辆的底盘、货物搜索完，还要查看有没有改装空间，有的会在一般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坝哥，没问题。”
　　葛州示意放行。
　　奶豆的训导员噼里啪啦的小声给周奈速成查车要点：“坝哥查车的第一句话就是模板，先看证件，怎么辨认假证等下班我教你。”
　　葛州解释说：“坝哥是我，边检站包括领导都是互称外号，因为咱这保不齐会查出什么。”
　　奶豆的训导员拿自己举例：“你随警猫叫也行，比如我，大家就喊奶豆爸。”
　　葛州继续上前查车，奶豆爸在后面补充道：“法律条文需要背熟，经过的人、货、行李都要查，包括内潜外逃、走私违禁品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下一辆拉干货的车停稳，奶豆爸帮着糯糯的训导员登上后车厢，她俩骨架小爬进车厢内侧检查。
　　警犬交给葛州牵着，奶豆爸和周奈俩人一箱箱往外搬鱼干让张崧嗅，他边干活边传授经验：“查完证件，可以简单问几句话，这个和你们刑警的工作比较像。”
　　怕新来的不理解，奶豆爸打了个比方：“像拉鱼干的，你就可以问他在哪收的鱼，多少钱一斤，干货各种类的收购价你得心中有数。”
　　张崧搜过的箱子再堆回去，奶豆爸接着道：“价格不合理或者吞吞吐吐的，八成有鬼；去年有个拉野核桃的，说每斤八块收的，实际这玩意根本没肉，拿麻袋去山上装就行。”
　　糯糯的训导员扑喽扑喽手，偏头和周奈说：“这种有疑点的需要重点查，水果、海鲜、木材、电器你啥都要懂一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核桃粘一起的算小儿科，螺丝钉都能掏空了□□品。”
　　凌晨四点，八个人轮换着吃饭，张崧抱了饭盆窝在训导员脚边舔猫罐头。三点下了场雨，现在山间渐渐开始起雾了，从张崧趴着的地方抬头看，“扶口出入境边境检查站”的蓝牌子随着能见度的降低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周奈放下筷子，给警猫盆里倒了点温水搅了搅。扶口的气候到后半夜还是挺凉的，他这位搭档不吃拔凉的餐食，有条件必须吃温的。
　　四人围了张小桌吃饭，张崧吃饱了舔舔脸挤着糯糯听人说话。
　　糯糯的训导员吃饭快，把碗筷搁在一边，问过周奈掏出只兔毛耗子逗引张崧：“调的真好，上手快、不偷懒，糯糯和奶豆可爱偷懒了。”
　　奶豆爸瘪瘪嘴：“夜勤一晚上要查两千辆，我要是它俩我也偷懒。”
　　葛州吃完饭，去笼舍望一眼劳尔，回来捎了盒橘子大伙分。
　　奶豆爸捡了两颗橘子，团在手心转着玩，没忍住叹了口气：“咱们这对大型警猫还是挺艰苦的，警犬和警猫每天基本上是罐头加粮，偶尔煮点肉，吃得跟基地比不了。”
　　说着指了指张崧：“我见过基地雪豹的食谱，平时全鲜肉吧？”
　　周奈点头：“大部分是当天新鲜的，小部分像鹿肉一类的是冻的，况且崧崧不挑食的，出任务的时候吃什么都可以。”
　　葛州看了眼表招呼大家接班，这次周奈在前面查验证件，他试着独自牵了张崧搜检车辆。
　　凌晨是边检的高峰期，明明气温不高，防护装具一穿，再等下班的点已经全部湿透了。
　　警猫也不轻松，张崧呼哧带喘的爬回猫舍等吃饭。周奈半路去宿舍洗了个澡，再到餐厅装了满满一盆昨晚的炖菜，夹了两个大馒头，全端到猫舍和警猫蹲在一起吃。
　　工作很辛苦，由于边境是双向查缉，对来往的人员、车辆，张崧的警觉性必须一直在线。八个小时下来，嗅闻时间过长，累得张崧和警犬一样张嘴喘气。
　　确实没时间想东想西，张崧嚼着嘴里的煮鸡胸，觉得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吃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