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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良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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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宣淫到晚膳时分,谢十七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往江桦温热的怀里又缩了缩。
“雪停了。”
谢十七从江桦怀中探出头,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在积雪上洒下碎金般的光晕。他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衣袍,却被江桦一把捞回怀里。
“再躺会儿。”江桦的嗓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谢十七散开的长发,“横竖母亲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晚膳自然会等着。”
谢十七耳尖一红,想起方才隐约听到门外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以及随后远去的脚步声。他索性又窝回江桦怀中,指尖在对方心口画着圈:“那柄匕首……”
“我很喜欢。”江桦捉住他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眼中泛起笑意,“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王爷这份……特别的生辰礼。”
江桦终究心疼谢十七,虽强忍着没做狠,却也把人折腾得腰酸腿软。谢十七不经意掀开锦被时,露出大腿根处一圈清晰的牙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你属狗的啊。”谢十七红着脸推开江桦凑过来要看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恼。
江桦也不恼,反而低笑着将人搂得更紧:“我让小义把晚膳送到门口,就咱们两个在这屋里吃。”温热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按在谢十七酸软的腰际,轻轻揉捏着。
谢十七闻言心安理得地缩回了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吃完晚膳还有东西要送你呢。”见江桦又要凑过来,他忙用锦被挡住对方,“吃完饭才能给你看。”
片刻后,两人就着暖阁里的小几用了晚膳。待服侍谢十七漱口净手,又偷了个香后,江桦看着正费力裹狐裘的谢十七直蹙眉:“还要出门?”伸手按住他系带子的手,“外头刚化雪,寒气最重。”
谢十七摇了摇头:“不出门,就在院子里。”他拽着江桦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走嘛,我们一起去看。”
江桦被他晃得心都软了,只得取来自己的大氅将人裹了个严实,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就一会儿,看完了立刻回来。”
推开暖阁的门,扑面而来的寒气让谢十七不自觉地往江桦怀里缩了缩。
“这院子光秃秃的,有什么可看的?”江桦四下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有啊。”谢十七神秘一笑,忽然从袖中变出个精巧的烟花筒,“放这个。”他献宝似的递到江桦面前,眼中映着月光,亮得惊人。
江桦讶然,随即摇头失笑:“原来你说的礼物是这个?”他接过烟花筒,指尖擦过谢十七冰凉的指尖,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
“你放了就知道。”谢十七催促道,眼中满是期待。
烟花筒朝天发射,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线。小小的火花转瞬即逝,江桦笑着转头看向谢十七:“好看——”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就在那朵银色消散的一瞬间,漫天烟火从郡王府各处同时升空,在夜幕中轰然绽放。金色的流火如雨倾泻,红色的牡丹在云端盛开,蓝色的星辰铺满天际。整个京城被照得亮如白昼,连宫墙内的谢紊都推开窗棂,望向这突如其来的盛景。
“这是……”江桦仰着头,烟火的光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流转。
谢十七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江桦后背上:“我让仰雪楼准备了整整三个月。”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得意,“全京城都能看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夜如意良辰。”
京城烟火价贵,这一场盛事几乎耗尽了谢十七这些日子攒下的私房钱。满城一刻的绚烂,背后是价值万金的奢靡。可此刻望着江桦眼中的光彩,谢十七觉得再多的金银也值得。
最后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最高处轰然绽放,化作一只展翅的白鸟,在夜空中久久不散。那白鸟栩栩如生,翎羽分明。全京城的百姓都仰头望着这奇景,街头巷尾尽是惊叹之声。
江桦转身将人紧紧搂住,在漫天华彩中吻上谢十七的唇。
“这才是我想送你的生辰礼。”谢十七在亲吻间隙轻声说道,“千金难换我子允。”
垂拱殿内,谢紊望着这满城华彩,手中的茶盏捏得粉碎。
“陛下息怒……”身旁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谢紊却笑了:“永安王好大的手笔。拜师秋否厌,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海快步走进殿内,见小太监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忙使了个眼色。待小太监如蒙大赦般退下,他才上前恭敬道:“陛下何故大动肝火?这天下万民都是您的,永安王不过是放些烟花讨心上人欢心,岂敢造次。”
谢紊负手而立:“你当真以为,他这是在给江桦庆生?这是在向朕示威!”
亲王随手便能挥霍万金放这满城烟火,来日又何愁不能以万金豢养死士?更可恨的是……
“他谢十七不过是个小小亲王,就算兼着光禄勋的职,俸禄几何朕心里没数?”谢紊抓起案上茶盏砸向殿柱,瓷片四溅。
刘海正要劝解,却见帝王已敛了怒容,唯余眼角一抹猩红:“去把刘谦叫来。朕倒要问问,让他杀个宗溪,怎么就这么难。”
谢十七与江桦尚不知宫中暗流涌动,两人仍沉浸在烟火的余韵中。江桦将谢十七冰凉的手拢在掌心呵气:“王爷这番心意,臣怕是今生都偿还不清了。”
“先别偿还不偿还的。”谢十七抽出手,在雪地上蹦跳了两下,“你要是真想偿还,不如……”
“嗯?”江桦挑眉。
“江桦,我们堆雪人吧。”谢十七转身,月光在他眼中流转,“堆两个,大的是你,小的是我。”他仰起脸,眼底似盛着碎星,又似燃着未烬的火,温柔而灼人。像是爱意太满,藏不住了,便从眉梢眼角溢出来,无声地淌进雪里。
江桦怔在原地。爱意汹涌而来,谢十七被吞得一点不剩,却还在拼命往外掏,生怕给得不够多,不够好。
“好。”江桦听见自己说。他蹲下身,捧起一抔雪,可有些东西,是捧不住的,比如雪,比如这一刻的心动。
谢十七已经蹲在雪地里忙活起来,鼻尖冻得通红。他堆的雪人歪歪扭扭,却固执地要给小的那个插上树枝做的“玉簪”。
江桦看着看着,将人从雪地里捞起来,用大氅裹住:“够了……已经很好看了。”
雪地里,两个雪人紧紧挨着。大的那个腰间别着根树枝,小的那个头上簪着梅枝,笨拙又认真。就像他们的爱情,不够完美,却足够真挚。
而此刻的郡王府外,林宥正拿着折扇,对陆续指指点点:“大半夜的放这些东西,百姓都不要休息的吗?”
好啊,拿着他的钱,给他的对头放烟花过生辰,他还真是得了个好外甥。这笔买卖,当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林宥越想越气,折扇在掌心敲得生疼。
见陆续充耳不闻,依旧指挥着侍卫清理烟花残骸,林宥心头火气更甚。抬脚就踹在旁边一个正收拾烟花残骸的禁军腿上:“笨手笨脚的!”他这一脚力道不轻,那禁军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雪堆里,“让你们收拾个残局都这么慢,放在这挡道,知不知道!”
那禁军踉跄几步,敢怒不敢言。林宥尤不解气,折扇指着满地狼藉:“都给我仔细着点!要是漏了半点火星子,烧了王爷的府邸——”意识到说漏了嘴,硬生生转了个弯,“烧了百姓的屋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陆续终于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林宥一眼:“林大人若是嫌吵,大可以回府歇着。王爷说了,今夜所有参与布置的兄弟,每人赏银十两。”
赏你大爷。林宥在心底暗骂。
这笔账,他迟早要跟那个小没良心的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