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不合》雨州同

3、第3章 胡思而乱想

　　从公司回到合租的公寓，季然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耗尽了所有CPU资源的仗，身心俱疲。他换了鞋，把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像个游魂一样飘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他茫然地看着里面塞着的各种食材——鸡蛋、牛奶、培根、青菜，还有上次做蛋糕剩下的一点奶油。
　　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聚焦在这些寻常物品上。他的大脑，此刻正被一个顶着深蓝色城市夜景头像的讯信“新好友”占据着。
　　顾明城。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指令，强行插入了他原本平稳运行的生活程序，引发了一连串的未知错误和内存泄漏。
　　总裁……加了他的私人讯信。
　　还说……只想找他聊聊天？
　　聊什么天？难道要进行一场关于“金牛座与天蝎座星座匹配度对公司未来发展影响”的深入探讨吗？
　　季然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他点开顾明城的讯信头像，那是一张从高处俯瞰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璀璨，却又透着一股疏离和……孤独？跟顾明城本人那种高高在上的精英气质倒是挺配。
　　再看签名——“仰望星空的人，从不低头看脚下的六便士。”
　　季然：“……”
　　好家伙，还挺文艺。就是不知道这“星空”指的是他的“智链未来”宏图，还是别的什么。
　　季然胡思乱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冰箱门上划拉。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玻璃模具，旁边还放着一包……手指饼乾？
　　这是……做提拉米苏的材料？
　　他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他想做提拉米苏？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周六……和顾明城一起吃的那块？那个味道确实不错，甜中带苦，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被新总裁的“关注”搞得有点甜（？）又有点苦（怕）。
　　季然盯着手里的模具和饼乾，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混乱。他的大脑像是跑进了一个死循环，卡在那里，无法跳出。
　　“阿然，发什么呆呢？”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季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模具差点掉地上。
　　他回过头，看到他的合租室友于玺正靠在厨房门框上，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于玺是个自由插画师，作息飘忽不定，此刻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从睡眠中解脱出来。
　　“你杵在这儿干嘛？对着个空模具意念合一？”于玺走过来，探头看了看季然手里的东西和旁边的手指饼乾，“哟，手指饼乾？还有模具……你这是准备搞烘焙？”
　　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厨房里呆站了快半个小时，手里还拿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反常的行为。
　　于玺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准备做点好吃的投喂你亲爱的室友了？提拉米苏？这个我喜欢！”说着就差流口水了。
　　季然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麻乱的思绪被打断，反而找回了一点点现实感。他瞥了一眼于玺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材料，心里那点别扭劲儿上来了。
　　“你想得美！”季然把模具往台面上一放，没好气地说，“谁说是给你做的了？”
　　“啊？”于玺的脸垮了下来，“不是给我做的？那你拿这些东西干嘛？难道是给哪个……小妖精做的？”他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季然。
　　“什么小妖精！你胡说八道什么！”季然的脸莫名有点发烫，伸手推开于玺凑近的脑袋。
　　“切，那你做给谁吃？”于玺不死心。
　　“我……我自己吃！不行啊？”季然嘴硬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料理台上的食材。
　　“啧啧啧，”于玺抱起胳膊，摇着头，“一个人吃提拉米苏？多寂寞啊。而且，阿然啊……”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魂不守舍，脸还红红的，手里拿着做甜点的材料，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噗——咳咳！”季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谈、谈恋爱？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哪有时间谈恋爱！我忙着写代码！忙着……伺候新老板！”
　　“新老板？”于玺捕捉到了关键词，“哦对，听说你们公司空降了个新总裁？很厉害？”
　　“厉害……是挺厉害的……”季然想到顾明城在会议室里那番“宏伟蓝图”的输出，嘴角抽了抽。何止是厉害，简直是想把他们这些程序猿榨乾了给他的“星空”添柴火。
　　“那你这副样子……”于玺摸着下巴，侦探似的分析道，“难道是被新老板训了？不对啊，被训了应该是愁眉苦脸，你这……怎么看都像那种……情窦初开、为情所困的思春期少年啊！”
　　“于！玺！”季然恼羞成怒，感觉自己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脸颊更烫了，“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
　　他本想放句狠话，比如“扣你网费”或者“把你画稿藏起来”，但话到嘴边，看着于玺那张欠揍的笑脸，又莫名泄了气，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笨蛋，想吃就自己学……等我做出来……再给你一份吧。”
　　“哦耶！阿然你最好了！”于玺瞬间欢呼起来，之前的调侃全都抛到了脑后，搓着手期待，“那你要快点做哦！我晚饭还没吃呢！”
　　季然瞪了他一眼：“做梦！晚饭自己解决！提拉米苏是饭后甜点！”
　　说完，他把于玺推出了厨房，关上门，留下一个相对清静的空间给自己。
　　好吧，既然材料都拿出来了，那就做吧。
　　季然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脑子里那个城市夜景头像暂时屏蔽掉。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个提拉米苏的教程，开始按部就班地操作起来。
　　打蛋黄，加糖，隔水加热搅拌……加入马斯卡彭芝士……打发淡奶油……混合……
　　或许是因为程序员的严谨天性，他在处理这些步骤时异常专注，每一个克数都力求精确，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渐渐地，他那颗因为顾明城而躁动不安的心，似乎也随着芝士糊的搅拌而慢慢平静下来。
　　浓缩咖啡加了点咖啡酒，用手指饼乾快速蘸一下，铺在模具底部。再铺上一层芝士糊，抹平。再铺一层饼乾，再铺一层芝士糊……
　　最后，在表面均匀地筛上一层可可粉。
　　大功告成。
　　看着眼前这块虽然卖相不算顶级、但绝对是用心制作的提拉米苏，季然心里升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冰箱里冷藏几个小时，晚上就能吃了。
　　忙完甜点，季然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做晚饭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虽然嘴上嫌弃于玺，但作为一个还算靠谱的室友，顺手把两个人的晚饭一起准备好，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番茄炒蛋，蒜蓉西兰花，再煎几块鸡胸肉控制热量。简单的家常菜，很快就搞定了。
　　把饭菜端上桌，又小心翼翼地把提拉米苏放进冰箱冷藏。季然洗了洗手，看着自己忙碌了半天的成果，心情好了不少。
　　他拿起手机，对着那盘色泽诱人的番茄炒蛋和翠绿的西兰花拍了张照片。嗯，构图不错，光线也还行。他又看了看冰箱里的提拉米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拍。那个……还是等能吃的时候再说吧。
　　他点开讯信好友圈，编辑文字：
　　“随口吃点。”
　　配上刚才拍的晚餐照片，点击发送。
　　几乎就在他点击发送的下一秒，好友圈的那个小红点就亮了起来。
　　有人点赞了。
　　季然下意识地点开。
　　点赞列表里，第一个赫然就是那个深蓝色的城市夜景头像。
　　顾明城。
　　秒赞？！
　　季然的大脑又一次宕机了。
　　他……他不是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吗？他不是应该在批阅文件、召开跨国会议、或者思考如何实现那个“智链未来”吗——应该倒也没这么夸张……
　　怎么会……在他发好友圈的瞬间就点赞了？！
　　难道……总裁也这么闲，天天刷好友圈的吗？！
　　季然拿着手机，手心又开始冒汗，脸颊也再次升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盯上了，连发个好友圈都无所遁形。
　　“总裁怎么老是盯着手机嘛！”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什么总裁？”
　　于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达了过来，耳朵尖得很，正好听到了季然的嘀咕。他好奇地探过头来，想看季然的手机屏幕。
　　季然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像只护食的小动物，警惕地看着于玺。
　　“不关你事！”他红着脸，有些粗暴地说道，然后转身就往饭厅走，“吃饭了！”
　　于玺看着他那明显是欲盖弥彰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阿然这家伙……果然有情况！
　　而季然，坐在饭桌前，扒拉着米饭，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个躺在冰箱里的提拉米苏，以及那个……秒赞了他好友圈的天蝎座总裁身上。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到底该如何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