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70、冤不冤啊……

　　木小桃在玄关处冷静了几秒，才算是让心跳恢复正常。他迎着时小平凶巴巴的眼神，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时小平就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这让木小桃更加尴尬。

　　气氛即尴尬又凝重，木小桃想要开电视让这气氛缓和一些，结果遥控器被时小平抢走，他只好咬咬内嘴唇，曲着双腿靠在沙发背垫上。

　　须臾，时小平见他是不想开口的样子，没了办法只好先发制人。

　　时小平：“他身上的衣服是你的吧？你们昨晚睡了？”

　　什么跟什么！！

　　木小桃被嘴里的水呛到，咳了几下，脸又被呛红。他拧起眉，淡淡道：“是我的，但是我们没睡！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还不是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手在你衣服里动！你还怪我多想？！木小桃！你有没有良心！”时小平不满道。

　　木小桃被他的每句话都惊得想钻地板里，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时小平说话这么没脑子...

　　木小桃沉默几秒，将脸埋在腿间，闷声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时小平长长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十年前——你那时候不是才上初中么，你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木小桃放弃抵抗，闷声道：“没有，是我单方面喜欢他。”

　　“他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好像是喜欢他的吧......木小桃不好意思和他说他们之前亲密的事。

　　“那他那时候不喜欢你，现在又喜欢了？你们这才见几面啊！”时小平啧了一声，忧心忡忡地说：“我还是不放心你，你说你虽然脾气差，说不过就动手——”

　　“说但是！”

　　“——但是吧，你没谈过恋爱，单纯的很，我怕你被他玩弄于掌心之间，深深的受到打击，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时小平又补充道：“而且他一看就是很招人喜欢的那种帅哥，指不定谈过几个对象呢！拿捏你简直手到擒来！”

　　木小桃：“……他说他没谈过恋爱。”

　　“这你也信？！”时小平连啧几声，语重心长道：“你就不怕他是在骗你？你也别怪我说他坏话，毕竟你是我弟，我的好兄弟，我这是在给你提醒呢，你可真不要被他哄骗了！”

　　“他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人。”虽然他之前就被骗过好几次，但他就是相信，谭简说喜欢他，爱他。都是真的。眼睛从不会骗人。

　　“欸——我的恋爱脑弟弟啊！你没救了！”时小平满脸写着‘你可真不争气’。

　　“滚！”木小桃骂完，两人又都不说话了，屋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谭简说，他们是因为被谭叔叔弃养，所以被迫离开，那为什么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哪怕是写张便利贴贴他们家门上，也不至于让他心灰意冷，伤心欲绝......哦——他想起来了，谭简还说‘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多重’，所以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谭简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离不开他。

　　“你说——”时小平打断他的思绪，脑洞大开道：“他是不是想让你成为他的实验对象，然后对你进行电击、催眠！然后把你变成他的杀人工具？！”

　　“得得得！你在这写小说呢？！还电击，杀人，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他像会杀人的？！脑子有病。”木小桃低骂道。

　　“你不觉得他冷着脸，瞪着人，可像电视剧里的坏人么！还有他吼我那一下，多吓人啊！我当时心都被吓得一颤！你可小心点！他要是家暴你，你就拿刀劈死他！哥给你兜着底！”时小平越说越离谱。

　　木小桃踹了他小腿一下，凶神恶煞道：“你再这样编排他，我先把你劈成两半！”

　　“呦呦呦——”时小平酸溜溜地说：“这可就护着了？他上午凶我你都没说他！木小桃！！你果然是个恋爱脑，呜呜呜——”

　　回应他的是木小桃的脚，时小平惺惺作态地抹着眼泪，“弟大不中留啊！有了对象不要哥了！”

　　木小桃真的懒得搭理他。

　　时小平很快收起演技，神色一凛认真道：“没事儿，哥帮你把关！这几天我帮你好好观察他！”

　　“你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心里有数。”木小桃不安地看他。

　　“放心——”时小平靠在沙发垫上，拖长了声音。

　　“害——你都有对象了......哥也是时候散发魅力，找一找我的命中注定了！”

　　木小桃：“你少看点弱智电视剧吧。”

　　木小桃拿起手机看了看，中午他被谭简提醒才想起两人还没加上好友，加上后，谭简还让他改了个‘宝宝’的备注，他几次按下删除键，又被一脸可怜的谭简看着，只好听他的换上了这令他头皮发麻的称呼——更令他头皮发麻、脸发烫的是，谭简给他备注的‘亲爱的桃桃宝宝’，他在看到的那一秒羞耻地打了谭简一巴掌，然后他就发现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因为谭简真的很变态——他居然笑着让他再打一下！说他像是小猫挠人！！很可爱！简直是疯了！

　　不知道谭简这几年是在哪儿学了这么厚的脸皮，换作是七年前的他完全没法想象！

　　思绪收回，他点进谭简的朋友圈看了起来。朋友圈背景是......桃子蛋糕，但不是他当年给谭简买的那个，除了外形一样，做工和颜色都有点重，下边的绿叶真的很丑。他往下划了起来。谭简没设什么三天可见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朋友圈数量也不多，他划到最底下，最早的一条是......五年前的5月28号——是他的生日。

　　木小桃屏住呼吸，点开小图——其实他不点开也能看清，是他之前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谭简举着蛋糕露出细长的手指拍摄的照片。他放大图片，觉得背景里的门有些熟悉，盯着看了半分钟，他不自知的手又开始微微发抖。那是——他在A市的家，那扇门，还是爷爷奶奶带着他去选的款式，深灰色竖条纹，门把是黑色的。

　　回忆涌上脑海，头又开始隐隐发痛，是要犯病的样子。想来也该发作了，他已经一天没吃药了，他不想谭简回来看到他这副样子，虽然谭简说没关系，但他就是不想。

　　“药！”木小桃揉着太阳穴，耳边已经出现了“嗡嗡”声，他拍打好几下身旁的人，却听不见他的声音。还好时小平在，他仰着头吞下药，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时小平一直在他身边嘀咕，给他顺背，他却什么也听不清。他尝试着低下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猛地佝腰跪坐在地上，一口气将药又吐了出来，还有些食物残渣，幸好时小平动作快，给他捞过垃圾桶，才不至于吐到一地都是。只是吐出药之后，他还是犯恶心，对着垃圾桶呕了半天，直到水都吐了出来，才算是喘上一口气。

　　耳边的嗡嗡声逐渐变小，木小桃拿纸擦了擦嘴，虚弱地说：“你别告诉他。”

　　时小平讪讪地笑了一声，小声道：“没用了啊......”

　　“……什么？”

　　时小平：“……你回头看看。”

　　木小桃怔怔地转过头，入眼的是一条黑色牛仔裤，是他的，这裤子对他来说很大，但某人穿上就刚刚好……然后往上，灰色晕染T恤，也是他的，这宽松的衣服都被他穿成紧身的了……最后他仰着脸，心跳一停，对上谭简乌黑白分明的眼睛。虽然木小桃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脸色，但谭简的脸色难看得简直像是被黑云覆盖，让他心头一颤。

　　木小桃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但看这个样子，肯定是听到了‘你别告诉他’。

　　木小桃别扭地说：“这么快啊？”

　　谭简不接他的话，将塑料袋扔在沙发上，拉着他进到房间的厕所，关门，上锁。转过身时他又立马变了脸，好像刚刚在客厅里凶巴巴、高冷的人不是他。

　　木小桃看着他露出可怜的表情，垂着眼在他脸上摸了摸，也不说话。

　　“我就是怕你担心，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木小桃拉着他的手捏了捏。

　　谭简还是不说话，他把盥洗台上的杯子接满温水，递给木小桃，低声道：“你先漱漱口。”

　　木小桃乖乖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杯子。他确实觉得嘴巴里不干净，苦味掺杂着食物的怪味，令他更加恶心。淑过口后，那味道消了不少。

　　谭简拿过毛巾帮他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淡淡道：“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经常呕吐？”

　　“没，药太苦了，我不喜欢吃药。”

　　“一吃药就想吐？”谭简问。

　　“嗯......每次吃的时候都要捂住嘴……才能不让自己吐出来……讨厌吃药，可是又必须要吃。”木小桃垂下眼睛，回应他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谭简声音干哑道：“没关系，以后有我了，我会帮你克服这些困难，不会再让你这么痛苦了。刚刚是犯病了么？”

　　木小桃靠在他的肩上，好，一会儿后忍住了鼻腔里的酸，闷声道：“嗯，头疼、耳鸣。”

　　“是突然这样吗？犯病之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木小桃遮遮掩掩道。

　　“别怕，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宝宝。”谭简手指陷进他软软的发丝之间抓了抓。

　　这感觉令木小桃一下没了力气，整个头都抵在了他的肩上。他要怎么说？说我在偷看你的朋友圈？说我看到你在我生日那天发的动态，然后很傻逼的就犯病了么？他不想说。

　　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好，不想说就不说，今天先别吃药了，有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离得很近，他能听见谭简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这让他一下恍了神。

　　谭简盯着他看了一分多钟，见他在发呆，便低下头在他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谭简单独和时小平吩咐几句，便又出了门。他刚刚只是去诊所取药，正准备打车去家里的时候，才发现他忘了拿手机，身上也没带现金。

　　木小桃整个人像是个红透了的水蜜桃，他缩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倏然觉得那东西像是个炸弹一样，他有些不敢去碰。

　　时小平则是按照谭简的吩咐，一边刷着直播平台，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他。

　　“你是不是热了啊？怎么这脸红成这样？”时小平说完就去拿空调遥控器，又把温度降低两度。

　　木小桃垂着眼发呆，在心里回答了他：还不是谭简一直亲他！他都喘不上气了还不松嘴！活生生是要把人亲死！他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这么恐怖，他完全推不动谭简！谭简也跟听不见他说话一样！！他都怕哪天自己真的被谭简亲得窒息而亡，到时候谭简还得因为他坐牢，冤不冤啊......

　　不过谭简为什么这么会亲嘴？不是没谈过对象么......木小桃扼制了自己的想象，纠结地拿过手机，动作很慢地点进头像是......等等，谭简什么时候换的头像？他不久前看的时候还是冷酷的纯黑头像，现在这个是——这是？木小桃放大看了看，恍然大悟。

　　居然是谭简偷拍的他的头发丝？！居然还用他的头发凹了两根天线。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要不是他发现这背景的灰色和他枕头颜色一模一样，还有这突兀的两撮白色头发丝——谭简！！！

　　木小桃无能狂怒，他狠狠地盯着这张图片，眼神里满是杀气。

　　“你这是看什么呢？脸都要黑了——给我看看......”时小平起身的一瞬，木小桃便把手机按灭了，他斜睨他一眼，就见时小平抿着嘴又躺回了沙发垫上。

　　“你俩就会吓唬我，凶什么凶！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时小平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