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60、外公外婆

　　天色渐渐下沉，蓝色的天空被晚霞染得发紫，云彩变得橙黄，天际线是红色一片，最远处的云层泛着金光，实在是美不胜收。

　　木小桃静看美景片刻，就听到有很轻的脚步声传进耳朵。

　　木小桃起身，低声道：“下播，他们回来了。”

　　时小平正笑着，听见他的话，连忙朝镜头挥挥手：“咳咳——下播啦！下次见！拜拜……”

　　外公外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听不清的聊天声和时爷爷的笑声一并传来。

　　木小桃将大灯打开，走出屋内，时小平也跟着站在院子里。

　　外公外婆没看见他们，还在热络地和时爷爷他们聊天，也就时奶奶眼尖，穿过半米高的围栏一下瞥见了他们。

　　“——哎呦！小平！！桃子！！”时奶奶拍了拍身侧的外婆，眼睛都笑没了，“快看！孩子真的回来了！”

　　“桃子？！”外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此时还不算昏暗，她远远看见木小桃朝她笑了笑，脸上瞬间挤满了皱纹，惊喜道：“老头子！！桃子回来了！”

　　外婆和时奶奶快步迈下梯子，两人手搀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的两个老头子也赶紧跟上。

　　木小桃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他轻皱了皱眉，上前跑了两步，“外婆，奶奶，你们看着路，慢点！”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想我们了没有啊！”时小平在一旁扬声笑着。

　　外婆先走到木小桃跟前，看了看他，又紧紧抱了抱他，“又没有好好吃饭吧！一身骨头架子，不听话！”

　　“外婆。”

　　另一旁的时小平却不是这般温情，时奶奶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瞅瞅他那头刺眼的红毛，一巴掌就拍在他手臂上，然后就高喊：“老头子！！看看你孙子！！你好孙子！！！”

　　外婆这才看了过去，她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皱起眉，语重心长道：“小平啊——你这头发好吓人哦——”

　　时小平弯下嘴，“这多好看啦！木小桃还一头白发呢！！你们怎么这样！爷爷——”

　　时爷爷凑近也是一脸嫌弃地锤了他一下，“你这死孩子！这花里胡哨的！！明天就给我染回来！！人小桃长的白净，白头发也俊的很！你瞅你，丑得我都不想认你了！！明天就去给我染回来！！”

　　“外公————”时小平欲哭无泪地看向木小桃外公。

　　外公正拉着木小桃的手，在他脸上看了好一会，被时小平这一声唤了过去，他敷衍地帮衬道：“哎呀——孩子这叫时尚！小平多洋气！那儿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好了好了，都进屋吧！啊！”

　　“还是外公懂我！”时小平欠打地吐了吐舌头，避开时奶奶的手飞奔进屋子里。

　　“桃子啊，外婆想死你了，你都半个月不回来看外婆啦！外婆好担心你哦——”外婆捧着他的手搓了搓。

　　外公说：“你可不知道，她啊，急得都想去买个你们那什么智能手机，就因为听镇上的人说啊，可以从手机里看着你，急得都吃不下饭了，天天念叨让我带她去买手机呢！”

　　“我给你们买，明天就买。”木小桃将桌上的西瓜递给外婆外公。

　　时小平也殷勤地给时奶奶捶背，哄着她。

　　外婆接过又放下西瓜，将他拉到跟前。木小桃乖乖地蹲下身，让外婆仔细看看。

　　“脸都尖成这样了！还是待在村里边吧？好不好？外婆好给你做好吃的，你这才出门半个月，怎么就瘦了一圈呢......”

　　“就是，桃子啊——城里面不好玩，到处都是人，车子也多...你在镇上我们还能去照顾照顾你！”

　　木小桃眨眨眼，轻声说：“嗯，就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外公外婆救我！啊——木小桃！！！”时小平刺耳的声音和身影在狭小的客厅里窜着，躲避时奶奶的追击——想躲却没地方好躲，这里除了一个桌子几张椅子，两边都是墙，无路可逃。

　　外婆看着他闹腾的样子，笑了：“好了阿俪——孩子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干嘛打他啊！”

　　时爷爷冷哼一声，“打的就是这个兔崽子！你还跟你奶奶犟嘴！你整个桃子那白头发也就不说什么了，至少没这么扎眼睛！”

　　“还敢说流行？什么时...时髦！我看就是狗屎！你等着村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在背后怎么说你！！”

　　“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她们就是嫉妒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死孩子————”时爷爷抄起拖鞋就朝他砸过去。

　　嬉笑吵闹一番，夜幕也爬了上来，天上只剩湖蓝色一片，点点繁星渐露，不可察觉的不停地闪烁。木小桃已经摘好菜就等外婆处理加工，厨房不大，挤不下四个人，外婆和时奶奶把他们都打发到客厅里，嫌他们碍事。木小桃想留下却被时小平拽走了。

　　“你帮我哄哄爷爷，要不我今晚别想吃上这顿饭了。”时小平靠着他的肩，细声细语道，“我再去哄哄奶奶啊，爱你——”

　　木小桃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随后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客厅。

　　“爷爷。”木小桃坐在时爷爷身边的椅子上，变了个脸，轻声道：“他不一直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就别管他了。”

　　“小桃——我没生气，你不用替他说话，反正他也不回家住，眼不见心不烦的！”

　　“老时啊，你瞅你这话，一会儿不生气，一会眼不见心不烦，气糊涂了？”外公笑笑，又冲木小桃招招手：“桃子，来外公身边坐！”

　　木小桃听话地走了过去。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药？”

　　“嗯......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木小桃把风扇调低了一些——外公受风容易头疼。

　　“——桃子，外公和你外婆不希望你能有多大的成就，赚多少钱，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陪着我们，知道吗？”

　　“小桃啊，你爸妈——”

　　“老时！”外公低声打断道，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又很快恢复。

　　木小桃低下头扣了扣手上的倒刺，脸上的表情也晦暗不明。

　　半晌，外公才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今晚在家里住吧？和外公外婆睡一起。”

　　倒刺被一下撕掉，尖锐的疼感转瞬即过，随即那一块泛起红，他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木小桃抬起眼，很轻地笑了一下：“晚上还要工作，太晚了打扰你们休息了——明天下午我再过来。”

　　外公还想劝道，木小桃又说：“我没带东西回来，药也在小平哥那儿。”

　　外公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叹了口气。

　　“我去帮外婆她们，外公，爷爷，你们聊天。”木小桃起身。

　　“哎——”

　　“他来了我不说了啊！”时小平瞥向窗口外的木小桃，小声道：“这是专家说的，外婆你就放心吧！啊，记得和外公说。”

　　外婆张了张嘴，脸上表情复杂又忐忑。木小桃推门而入，看到时小平再给时奶奶捶背，又移开眼去看外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外婆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慌张忧愁，不过他没细想。

　　这顿饭做了一个半小时，整整六个菜一锅鸡汤，木小桃在外公外婆的投喂下吃了一个鸡腿两块嫩肉，又将压得实实在在满满当当的一山米饭吃了个干净。时小平吃完就喊他回镇上，但他实在撑得胃里难受，怕是坐上车就要吐出来，只好又留在村里，和几位老人唠了一个小时的家长里短。

　　尽管如此，木小桃坐上车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十几分钟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下车后就立刻奔向树边，起码将晚上的饭吐了一半，嘴里也还是泛着酸水，脑子都快被吐了个干净。

　　他靠着时小平回到房子里，时小安也赶着他们回来了。客厅里亮堂堂一片，时小安还没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就见木小桃捂着嘴直奔厕所。

　　“时小平！他这是怎么了？你们喝酒了？！”时小安放下手中的画纸，一脸严肃地朝时小平扫了过去，“你能不能教他点好的？！抽烟喝酒是什么好东西么？！还有你这个头发——你又抽什么风？让爷爷奶奶看见不骂死你！”

　　“靠！你不要胡言乱语冤枉人好吧！他那是吃太多坐车恶心吐的！”时小平忿忿道：“再说，抽烟喝酒哪儿是我教他的啊！！你咋不说我教他搞直播赚大钱呢？！而且我这头发多帅了？！时小安——”

　　“时小平！！”时小安摘下眼镜就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他跟前先是打了他脑瓜子一下，“你敢跟比你大五分钟的姐姐顶嘴是吧？！你再吵吵一句！”

　　服了服了服了——时小平在心里抱怨道，一吵架就是大五分钟的姐姐，又不是大五岁！拿腔作调，看谁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