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杳数

14、发现

　　盛邪沉浸在复仇成功的巨大喜悦中，感觉空气都是甜的，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了不少，第二天是周六，他难得地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宿舍里很安静，陆备估计又跑去网吧鏖战了，陈瀚和黎的也可能各有活动，盛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那个熟悉的动漫头像，看看“Y”有没有试图联系他——当然，他知道不可能，黑名单拦得死死的。

　　这种“我知道你难受但我就是不理你”的感觉，让他通体舒泰。

　　他美滋滋地刷了会儿朋友圈，回复了几条消息，然后肚子咕咕叫起来，想起昨晚庆祝的肯德基还有剩，他决定下去热一热当早午餐。

　　他心情颇好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把手机随意往书桌上一扔。

　　——屏幕甚至都忘了锁。

　　——就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晃出了宿舍，往公共微波炉的方向走去。

　　宿舍里暂时空无一人，只剩下阳光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与此同时，郁燃正从图书馆回来。

　　昨晚摔门而出后，他在冷风里吹了很久，试图用冰冷的空气浇灭心头那股被愚弄、被羞辱的熊熊怒火，他郁燃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不是没有人追求过他，拒绝过别人，但从未有人以这种方式，将他像个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两个月，然后用最践踏尊严的方式一脚踹开！

　　“你不行。”

　　“你太丑了。”

　　“我腻了。”

　　那些冰冷的文字像淬毒的针，反复扎在他的脑海里，不是因为失去了所谓的“网恋对象”，而是因为这种彻底的、居高临下的否定和戏耍！

　　他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周身的气压比平时更低更冷，他需要回来拿点东西，然后直接回家，不想在这个充满那金毛混蛋气息的宿舍多待一秒。

　　他推开301宿舍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盛邪桌上那个吃剩的肯德基全家桶散发着油腻的味道，刺鼻地提醒着他昨晚对方的得意和嘲讽。

　　郁燃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书桌，准备拿了东西就走。

　　就在他经过盛邪的书桌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了盛邪随意扔在那儿的手机。

　　屏幕是亮着的。

　　似乎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

　　郁燃本不想理会，他对盛邪的一切都感到厌烦，但就在视线即将移开的刹那，一个极其熟悉、甚至可以说倒背如流的微信昵称，像一根尖刺，猛地扎进了他的视野——

　　【圆圆】

　　那个头像，那个他这两个月来看过无数次、听过无数次语音、甚至视频过的头像，此刻正清晰地显示在盛邪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而聊天框的最上方，显示的备注名更是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Y】。

　　是他的微信账号！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郁燃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猛地僵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块发亮的屏幕，几乎无法呼吸。

　　不可能……

　　看错了……

　　一定是看错了……

　　他下意识地俯下身，凑近了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没有看错！

　　那就是“圆圆”的头像！

　　而聊天框的对方，确确实实是他的微信号！备注名是冷冰冰的一个“Y”！

　　他甚至还看到了最后几条消息的片段——是他自己昨晚发出的那个无力的问号【？】，以及更上面……“圆圆”发出的那些冰冷刻薄的分手宣言！

　　那些字句，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为什么？

　　为什么“圆圆”的聊天界面会出现在盛邪的手机上？！

　　一个荒谬到极点、却又唯一合理的答案，如同挣脱枷锁的猛兽，咆哮着冲进他的脑海，将他所有的理智和侥幸撕得粉碎！

　　盛邪！

　　是盛邪！

　　根本就没有什么“圆圆”！没有什么师范大学的萌妹！这两个月以来，那个每天对他嘘寒问暖、甜言蜜语、撒娇卖萌、甚至和他视频的“女朋友”！那个让他觉得有点烦人又有点特别、甚至开始习惯其存在的“圆圆”！

　　从头到尾！都是盛邪！是这个金毛混蛋！一手伪装、一手导演的一场戏！

　　那些甜腻的语音是他夹着嗓子说的！

　　那些土味情话是他搜肠刮肚编的！

　　那些所谓的关心和礼物是他故意戏弄他的！

　　甚至连视频里那个开了十级美颜、戴着假发的“萌妹”！也是他！

　　而他！他郁燃！竟然真的……真的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

　　巨大的被欺骗感、羞辱感、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更深层次的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崩塌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想起盛邪昨晚那夸张的狂笑，那故意刺激他的话语，那庆祝的肯德基……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是胜利者的炫耀！是小人得志的猖狂！

　　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分手”而情绪失控，砸了手机，摔门而出！

　　郁燃猛地直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他环顾着这间宿舍，目光最终落在盛邪那张乱糟糟的书桌和吃剩的肯德基上，眼神冰冷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好。

　　很好。

　　盛邪。

　　你真是好样的。

　　他原本以为之前的“少爷服务队”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盛邪还能玩出更阴损、更诛心的花样！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暴戾的怒意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

　　但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去找盛邪算账的念头，现在撕破脸，不过是又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和打闹，太便宜他了。

　　他需要冷静，需要计划，需要一种……能让盛邪真正痛彻心扉、后悔莫及的方式。

　　郁燃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脸上的震惊和暴怒一点点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的寒霜，甚至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亮着的手机屏幕，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301宿舍，轻轻带上了门。

　　仿佛他从未来过。

　　宿舍里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肯德基的残骸和那部依旧亮着屏幕、显示着致命秘密的手机，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几分钟后，盛邪端着热好的鸡块和薯条，嘴里哼着歌，啪嗒啪嗒地回来了。

　　“爽！饿死老子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一块鸡块就塞进嘴里，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看到还是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撇了撇嘴，顺手划掉，嘴里嘟囔着：“晦气！看着就影响食欲。”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更不知道他精心策划的骗局，已经在几分钟前，彻底暴露在了苦主的眼前。

　　他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依旧阳光明媚，甚至开始盘算着下午去哪里玩，好好庆祝一下。

　　而一场针对他的、更加冰冷残酷的风暴，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酝酿。

　　郁燃离开宿舍楼，走到阳光下，拿出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尝试开机——居然还能用。

　　他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能让电话那头的人感到寒意的冰冷：

　　“喂，是我，帮我查个人最近的动向……对，盛邪……另外，之前说的那个交流生项目，材料尽快帮我准备好。”

　　挂断电话，他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盛邪，你喜欢玩，是吗？

　　那我就陪你，玩个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