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杳数

13、“分手”

　　视频通话的成功，如同给盛邪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对“复仇大计”的最终成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郁燃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上道”，那偶尔流露出的笨拙关心和细微的纵容，在盛邪看来，都是冰山融化的铁证，是猎物在陷阱中越陷越深的征兆。

　　接下来的日子，盛邪扮演“圆圆”扮演得更加得心应手，甚至带上了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快要到了，他需要让这种“甜蜜”达到一个峰值，然后在郁燃最沉浸、最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他最致命、最冷酷的一击。

　　他加大了“爱的攻势，”早安晚安吻必不可少，嘘寒问暖更加无微不至，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圆圆：哥哥~等我们见面了，一定要一起去游乐园！我想坐摩天轮！哥哥怕不怕高呀？】

　　【圆圆：哥哥以后毕业了会留在南川吗？那我也要努力留下来！】

　　【圆圆：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啊呀我在说什么啦！好害羞！[脸红逃跑]】

　　这些带着明显暗示和捆绑未来意味的话语，如同一根根温柔的蛛丝，缠绕向郁燃，郁燃的回应虽然依旧算不上热烈，但默认和纵容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他会回【随你】【再看】【都行】，甚至有一次在“圆圆”追问喜欢孩子吗的时候，回了一句【……麻烦，但如果是你的话，还行。】

　　盛邪看到这句时，愣了好几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肚子疼，眼泪狂飙。

　　“哈哈哈哈！郁燃！你个傻逼！你还真敢想啊！还‘如果是你的话’？哈哈哈哈！等你知道‘我’是谁，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还行’这两个字！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把这句话截屏，命名为“冰山闷骚惊天语录”，准备日后作为嘲笑郁燃的终极武器。

　　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郁燃这座冰山，已经被“圆圆”的温水煮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泼上一盆冰水，让他彻底碎裂了。

　　他选择了一个周五的晚上，据他观察，郁燃周五晚上通常会在宿舍看书或者处理一些事情，心情相对平稳，适合承受“惊喜。”

　　他提前和陆备打了声招呼以免自己待会反应太大吓到人，然后早早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兴奋得发亮的眼睛和拿着手机的手。

　　宿舍里，陆备在下面打游戏，戴着耳机，陈瀚和黎的好像出去约会了还没回来，而郁燃，正如他所料，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神情专注。

　　完美的舞台。完美的时机。

　　盛邪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微信小号，确认一切无误，然后，他点开了和“Y”的对话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冷的决绝。

　　他没有再用语音，而是选择了文字，冰冷的文字，更能传递无情。

　　【圆圆：在吗？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发送了这条开场白，然后屏息等待着。

　　很快，郁燃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看到是“圆圆”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复工作邮件之类的东西，然后才拿起手机。

　　【Y：嗯。说。】

　　盛邪看着这个“嗯”字，仿佛能想象到郁燃那副冷淡又带着点习惯性纵容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恶意：

　　【圆圆：我们分手吧。】

　　消息发送成功。

　　一秒。

　　两秒。

　　屏幕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正在输入中”，没有回复，仿佛网络突然断开了。

　　盛邪能感觉到宿舍那边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一瞬，郁燃原本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身体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僵硬，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床帘，盛邪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骤然降临的低气压。

　　他耐心地等待着，享受着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约过了一分钟，就在盛邪以为郁燃会不会没看到时，消息终于回了过来。

　　只有一个问号。

　　【Y：？】

　　盛邪几乎能透过这个问号，看到郁燃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中可能闪过的错愕与不解。

　　很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继续打字，语气更加冷漠刻薄，将他能想到的所有羞辱词汇都堆砌上去：

　　【圆圆：字面意思，听不懂吗？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圆圆：这两个月我试过了，但你实在很无趣，很无聊，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其他一无是处。】

　　【圆圆：每天只会嗯嗯哦哦，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跟你谈恋爱就像在跟一块木头谈。】

　　【圆圆：而且，说真的，你技术应该也很差吧？估计连接吻都不会？光是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圆圆：所以，就这样吧，我腻了，你太丑了（指性格），也太不行了（指各方面），别再联系我了。】

　　他一口气发完这一长串堪称恶毒的分手宣言，每一个字都精心设计，旨在最大程度地打击郁燃的自尊和骄傲。

　　发送成功后，他毫不犹豫，立刻点开郁燃的资料页，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屏幕上弹出确认提示：“加入黑名单，你将不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盛邪狞笑着，按下了“确定”！

　　整个世界清静了。

　　“Y”的账号从此在他的小号列表里消失，再也无法发送任何消息过来，单方面的、彻底的斩断。

　　完成了！复仇计划！最终章！完美落幕！

　　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快感如同电流般席卷了盛邪的全身！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一边在心里面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太爽了！郁燃！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狂飙，用力捶打着床铺，发出巨大的声响。

　　下面的陆备被他吓了一大跳，摘下耳机惊恐地抬头：“邪哥？！你、你咋了？！真疯了？！”

　　“疯？老子好得很！老子从来没这么好过！哈哈哈哈！”盛邪笑得喘不过气，脸上因为激动和狂喜而涨得通红但内心想的是，“郁燃！郁燃那个傻逼！他被老子甩了！哈哈哈哈！你都没看见他刚才那懵逼的样儿！爽翻天了！哈哈哈哈！”

　　陆备：“……”他张大了嘴巴，看着状若癫狂的盛邪，又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视线转向郁燃的方向。

　　只见郁燃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台灯的光线照亮了他半边脸，那脸上的表情……陆备形容不出来，好像没什么表情，但又让人觉得无比冰冷和可怕，他放在桌上的手，似乎微微握紧了，指节泛着白。

　　他面前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整个宿舍的气氛，因为盛邪的狂笑和郁燃的死寂，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恐怖的对比。

　　“啪！”

　　突然，一声清脆又响亮的碎裂声猛地响起！

　　是郁燃！他猛地将手里的手机，屏幕朝下，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那力道之大，让陆备毫不怀疑屏幕已经碎了！

　　巨大的声响终于让盛邪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和陆备都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郁燃。

　　郁燃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那样僵硬地坐着，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低气压，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几秒钟后，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又“砰”地一声狠狠摔上门，离开了宿舍。

　　巨大的摔门声在寂静的宿舍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盛邪愣在床上，脸上的狂喜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混合着一丝惊愕。

　　他没想到郁燃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砸手机？摔门而去？

　　但这短暂的错愕很快就被更加强烈的快感所取代！

　　对！就是这样！生气吧！愤怒吧！憋屈吧！难受吧！

　　这就是得罪我盛邪的下场！

　　他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在里面继续发出压抑不住的、得意的笑声。

　　太好了！效果拔群！郁燃肯定气疯了！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哭呢！哈哈哈哈！

　　他心情大好，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拿出手机，大手一挥，点开了外卖APP：“备子！别打了！今天哥高兴！请你吃肯德基全家桶！庆祝一下！”

　　陆备：“……”

　　他看着紧闭的宿舍门，又看看盛邪床上那团因为偷笑而不断抖动的被子，咽了口口水，觉得这宿舍迟早要出人命。

　　很快，肯德基外卖送到了。

　　盛邪兴高采烈地爬下床，把全家桶放在桌子上，打开，香气四溢，他拿出一个鸡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郁燃的肉。

　　他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哼着歌，时不时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

　　“啧啧，某些人啊，就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呢？连个网恋对象都留不住~”他故意说得很大声，明显是在说给还没回来的郁燃听，“所以说啊，性格差劲又无趣，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要~哈哈哈哈！”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自言自语地嘲讽，心情好到了极点。

　　“庆祝老子复仇计划大成功！祝我成功！哈哈哈哈！”

　　这场历时两个多月的精心骗局，终于以他单方面的、残忍的宣告而结束。

　　盛邪沉浸在报复成功的巨大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扇被摔上的门背后，所隐藏的、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他只是觉得，今晚的肯德基，格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