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落日与梨

3、第 3 章

　　司川晚上回到家，看到林女士站在落地窗前。
　　门一响，她便回过头来。

　　司川走路还有点瘸，蹦了两步瘫在沙发上。
　　林女士坐了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今天的事，我听你隔壁床的小姑娘说了。”

　　司川有点惊讶，微微直起身来：“陆桉么？”

　　“她叫陆安？哪个安？”

　　“桉树的桉。”

　　她思考了一瞬：“好名字。”

　　“那个我们级部主任被废了吗？”

　　林女士皱了皱眉：“没有，很难。毕竟关系在那里。”

　　司川火了，拍着桌子起来了，指着外面：“这学校能让这样的人继续留着？这都不是人。”

　　“他能间接把你伤成这样，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还有陆桉，多亏了她，才接住了小狗。”

　　“你们俩的账，我一起跟他算。”

　　第二天一早，赵主任就带着自己的公文包，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材料，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此事一经传来，到处是叫好的人。

　　“看来学校还是有人情的啊，发生这么大事，要是再留着他，我看这社会没法过了。”

　　“是啊，学校论坛都闹成那样了，他还能在这嘚瑟吗？”

　　“教育局也不会放过他的，这样的人做老师，遗臭万年啊。”

　　他回来了，坐在那里。她痛经，面色很难看，他问她怎么了？她说姨妈。他再没问什么，过了一阵他从后面递过来一个东西，是个暖宝宝，被叠在了一起，然后在他手里捂热了，他才递过来。她拿着手里的暖宝宝，心里暖暖的。

　　陆桉吃完早饭后，就被宋时舒准时准点地拉去了11班门口。
　　看着宋时舒往里伸着脖子偷看的样子，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哎哎，你听我说。”她把满脸潮红的宋时舒拉回来，认真地看着她：“这陈折语认识你吗？”

　　宋时舒一脸懵：“不认识啊。”

　　“那你是不是想认识他？”

　　“啊！”一听到认识他，宋时舒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脸，下面红得像柿子一样：“我不好意思。”

　　“你这不好意思这么久了，人家连你是谁可能都不知道。我们把他叫出来认识一下。”

　　“陆桉！你可千万别！”宋时舒一听陆桉要把他叫出来，整个人铆足了劲把她往后拉，又差点把她衣服拉下来。

　　......陆桉无语极了。

　　“哎，你是不是那天救了小狗的人啊，叫陆桉是吗？”听到外面的响动，陈折语出来看了一眼，看到两人在拉扯。

　　宋时舒的脸马上红得像番茄。

　　“是，同学你好。”

　　“我听司川说起过你，你们俩在这干嘛呢？找谁吗？”

　　“没有没有，我们路过，路过。”宋时舒连忙补充道。

　　“司川怎么样了？”

　　“他应该没啥大问题，就是擦伤，再有点挫到了，养着就行。”

　　“好。”陈折语跟两人点了点头，回教室了。

　　宋时舒都快炸了，只有旁观者清，陈折语就是人比较活络，又比较有教养，才有了这样的对话。至于他对宋时舒，她没感觉到什么特殊的感情。

　　似乎是受到了鼓舞，宋时舒不知怎么突然鼓起了勇气，在之后的每一次看到陈折语时，都用暧昧且欣赏的狂热眼光看着他。

　　久而久之，司川终于知道了陆桉是替谁打听陈折语的了。

　　他拐了拐陈折语的胳膊：“人家都这么暗示你了，你没感觉啊。”
　　陈折语觉得好笑，马上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对着司川：“人家孙莉莉都追了你4年了，你没感觉啊。”

　　“去你的！”司川马上推了一把他。

　　陈折语镜片下的眼睛笑得狡黠。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司川想了想，扔下愣在原地的陈折语：“我喜欢头发黑的，乌黑的那种。”

　　由于司川性格好，喜欢招揽朋友。所以他很快在这个新班级中和同学们打熟了，被选做了军体。开学第一周是整合事宜的时间，从第二周开始，就要进入每日跑操的环节了。

　　陆桉朋友并不多，宋时舒、6班的胡小胡，就这两个。在班里的时候，她也不太说话，所以同学们都觉得她高冷。

　　“大家都去操场，我们准备跑步了。”司川在班里号召力极大，他这样一喊，所有人都应着他，往外走。

　　操场上人满为患，要求军体站在班级的旁边，带大家喊口号。司川高个子，往那一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但是他巡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陆桉的影子。

　　“全体都有！预备！”操场大喇叭里体育老师激情澎湃地喊着。

　　“跑！”说到跑字，陆桉才从操场那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跨过整个操场跑了过来。

　　“陆桉！快跑！”司川在这喊着她。

　　队伍已经开始了，她来不及站在位置上只能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司川喊着一、二、三、四！不一会这个口号声就响彻了整个操场。

　　他们班的班长是一个有点瘦弱的女生，此时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本该是陆桉的位置。

　　她有些不满地皱眉：“陆桉怎么回事，这第一天跑操这里就空了个位置。这让领导在上面看了怎么想啊？”

　　“哎呀，你还能管的了陆桉吗？”

　　“我是班长诶！”

　　司川在旁边听到了，并没说什么，反而是更整齐地喊着口号。

　　陆桉的胃里翻江倒海，她来晚了就是因为她今天早上吃了妈妈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水果，闹肚子了。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努力地跟上步伐。

　　“对！很好！这样很整齐！继续保持！”体育老师在上面用鹰眼看着下面，一边喊道。

　　司川回头瞥了好几眼，看见陆桉有些苍白的脸，明了了什么。

　　他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后退，直到退到了陆桉旁边，站在她的旁边跑。

　　陆桉看着他的笑脸又出现在自己身侧，他低下头问她：“怎么啦？不舒服吗？”

　　陆桉摇摇头：“可以坚持。这第一天跑步，还是不要请假了。”

　　司川不禁想到刚刚班长误会她的话，就陪她站在班级的末尾，在后面给班里喊着口号。

　　陆桉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他是在陪自己跑，会不会显得有点自作多情？所以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的陪伴下默默地跑着。

　　几圈下来，全操场的人都快累废了。在家躺了一个暑假没运动，突然上来这几圈，让大家回到教室后都瘫在桌子上。

　　楼上的12班，孙莉莉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上。隔壁的张珩看到她这样，就过来问她：“怎么了孙莉莉？你的司川又去和别的女孩说话啦？”

　　孙莉莉刀了她一眼，看向窗外：“和别的女孩说话就算了，他就是人缘好，男生女生朋友都是一大堆。但是，我看到他今天在陪一个女孩子跑步。”

　　“啊？你看错了吧，他是军体，站在队伍旁边跑很正常的。”

　　“你懂什么呀？”孙莉莉语气里带了不耐烦：“他一开始是在队伍旁边跑的，但是后来，就去队尾站在一个女生旁边跑，一直跑完了整个跑操，三圈呢。”

　　“没事，回头我去查查那女生的来历。”

　　跑操之余，学校最近不知怎么了爱上了体育运动，一个劲地抓着学生培养他们的体育精神。
　　一套军体拳，学校派每个班的军体每个大课间集中去学，回来再趁下午大课间交给班里的同学们，甚至还安排了比赛，与每个班的成绩挂钩。这可苦了两个人，司川和班长。司川是因为本来他每个大课间都是要去校队踢足球的，他不属于校队，但是很爱好足球，每次在操场上挥洒汗水，都让他觉得很释放。另一个是班长，她虽然瘦弱，但是很看重班级荣誉，特别是这个与班级考核有关的成绩。但她一时拿捏不准班里同学的学习力，以及这个看上去吊而郎当的军体能学成啥样，所以她每个大课间都去盯梢。

　　“好好学，知道吗！”当第三次班长又悄悄出现在排练室的外面时，司川只是笑着回道：“知道啦班长。”

　　“这女生怎么总是来盯梢司川啊，不是喜欢他吧哈哈哈。”在排练室后面的人忍不住八卦道。这让班长听见了，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马上反驳道：“胡说什么呢你们！我是在盯着他别给我们班出岔子！”
　　但是看到大家的眼神，她还是有些尴尬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陆桉。陆桉除了和她那两个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其余时候都是一个人走着的。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大榕树下安静地走，她的皮肤很白，此时阳光透过榕树照在她身上像在发光。

　　班长不得不承认，陆桉看上去高冷，但是长得是极漂亮的。

　　反观一下自己黝黑的皮肤，和干巴的身材。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火。

　　晚上到了饭点，陆桉今天看上去格外开心，甚至哼着歌往外走。
　　司川截住她：“咋啦陆桉，这么开心？又有好吃的啦？”
　　陆桉有些骄傲地扬了扬头：“当然了，我爸今天说来给我送饭。”说完愉快地走了。

　　司川在后面有些费解，他妈经常来给他送饭，还有其他同学也是，每天晚上一中门口都挤满了乌泱泱的家长，来寻找自己的孩子。
　　陆桉平时在食堂吃得多些，可能她的家长忙吧。

　　司川今天订了饭，寿司。这家寿司在林城一中很有名，专门为一中的学生供应。每个寿司都是亲手当场卷的，食材也新鲜，在这个城市中是数一数二的美味小吃。

　　当司川正在大快朵颐完一个蟹肉香橙卷的时候，陆桉进来了。
　　她的表情没有刚刚出去时那么快乐，手里什么也没拿。

　　司川停下嘴，抬头看着她：“怎么了陆桉？你的饭呢？”
　　陆桉泄气地坐在位上，小声说：“我在那等了半小时，我爸也没来。”
　　司川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饭不香了，他都吃这么久了，可想而知陆桉到底一个人在校门口等了多久，身边又有多少学生带着自己家长做的爱心晚餐兴冲冲地跑回来。

　　“哎呀，饿死了。”班长揉着肚子进了教室，“差点没抢上饭，高一那群崽子跑的也太快了，最后我只抢到一个饭卷。”她经过司川，看到了司川盒子里剩下的一个看上去很美味的、让人垂涎欲滴的寿司。
　　这几天盯梢司川也和司川熟了些，她大着胆子问道：“司川，你剩下这个不吃了吧，能不能可怜一下今晚没吃到晚饭的人，把它送给我呀。”说完，她还一反常态地眨了眨眼。

　　司川笑着看向她，认真地点头道：“你说的是，可是我不能给你了。陆桉一口饭还没吃呢，你就寻觅点别的吃的，任总那每天都有很多饭的。”说完，他把那个寿司认真地包好，递给了一脸懵的陆桉。

　　班长面色瞬间挂不住了，她转身而去。而司川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陆桉问他：“你吃饱了吗？”
　　司川揉揉肚子：“饱了，你吃吧，可好吃了。”

　　陆桉终于浮现一个浅浅的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