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落日与梨

2、第 2 章

　　吃饱饭后，陆桉心满意足地擦了嘴，拿起没吃完的烤肠，挽着宋时舒出了门。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远处太阳快落了山，散出淡紫色的云来。

　　陆桉在高三楼的拐角处，一只棕色的玩意儿从教学楼下面板砖空隙里钻了出来。
　　陆桉拉住宋时舒的胳膊：“这是个什么？”
　　那小东西慢慢地越钻越大，直到一只棕色的腊肠狗出现在两人面前，眼睛像两个小黑豆，在欢快地摇着尾巴看着陆桉。

　　“小狗！”陆桉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并把手里的烤肠撸下来放到它面前。

　　小狗看到陆桉把吃的给它，开心地摇得更欢快了。

　　宋时舒也蹲了下来，蹲在小狗旁边。

　　“哪来的小狗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陆桉一抬头，看到了司川那张放大的笑脸。

　　司川蹲了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上小狗的脑袋，一边转向陆桉：“把你的烤肠贡献出去啦？”他笑道：“你吃饱了嘛？”

　　陆桉有点懵，呆呆地点了下头。

　　旁边的宋时舒已经快疯了，拽住陆桉，因为她家蓝外套男也蹲了下来。

　　“我们先走啦，回去我有道题想问你。”司川站起来，对陆桉说，他白皙的脸在渐渐沉下的夜色中格外透亮。

　　几人走远后，宋时舒都快疯了，陆桉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给她把她衣服拽下来的机会。

　　“宋时舒，咱喜欢可以，千万别花痴啊。”陆桉交代完宋时舒后，就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是刚吃完饭的学生们，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欢快地很，一小撮一小撮为范围的扩音器般。
　　陆桉看到司川也在其中，跟两个女生三个男生讨论地热火朝天。
　　她静静地回位上坐下。

　　“我得回去问题。”司川看到陆桉坐下后，一个高蹿了出去，不顾留下一脸懵的他们。

　　他回位后拍了拍陆桉的肩膀，等陆桉回过头来，他趴在桌子上把卷子转向她，像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等她讲题。

　　陆桉睫毛很长，一闪一闪的。

　　“这道题小土豆讲的是什么意思啊？”

　　陆桉拿出一张草稿纸，在纸上给他划了她对这道题的理解图。司川在旁边看愣了。

　　“就是这样？”

　　“对，这个题如果放在平面不好理解，立体的就好懂多了，但是需要有立体三维构建能力。”

　　风轻轻吹过，把陆桉乌黑的头发吹到卷面上来。
　　“对了，今天跟你一起吃饭那蓝衣服的男生是谁？”

　　“蓝衣服？陈折语吗？他是11班的。”

　　“噢。”陆桉问：“有女朋友吗？”
　　正在喝水的司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擦着嘴，笑道：“不是吧，你看上了？”

　　陆桉摇摇头：“不是我。”司川还看着她，只见她一笑：“但是你能把他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我请你喝咖啡。”

　　夜色如水，高二教学楼的灯如同黑夜里的星光，点缀在这个充斥着微风的小城市中。角落里的五班开着窗，夜风从窗外刮进来。高考的钟声，只有在夜晚学生们做晚自习题的静谧中才能体会到，不同白日里的热烈与欢乐，此时，笔在试卷上唰唰的声音，才让孩子们的心真正地静了下来。
　　陆桉在认真地做着题，同桌林意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眼睫毛，司川在陆桉后面，百无聊赖地翻着试卷。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这个城市的早自习上得早，学生们早早就在黑夜里穿行，带着还没睡醒的困倦。
　　“陆桉！”陆桉刚进教室准备坐下，精神抖擞的宋时舒就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不是吧，你打鸡血啦？”陆桉往外走。
　　她一把拉过她：“打听的怎么样了？”
　　“该打听的我都打听着了。”陆桉神秘地笑着：“陈折语，折花的折，语言的语。11班，他们班第一，学习委员。据说今年暑假瘦了能有30斤，然后平时就喜欢和朋友们打打电动，好像还喜欢去孤儿院、养老院做做公益，很有爱心。没女朋友，无不良嗜好。”她看着她：“汇报完毕。”

　　“那，你没告诉司川是谁问的吧。”

　　她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你不说，我能说？”

　　“哎，我还听说了一个大八卦。孙莉莉你认识嘛？”

　　“是那个很漂亮的那个嘛？”

　　“对，校花级别的呀，据说追司川追了好几年没追上。”

　　“啊？司川眼光这么高啊？”两人笑。

　　“一会吃完早饭，你陪我去11班门口看看～”

　　“咋啦，要追了？”

　　“哎呀，让你去你就去嘛～”

　　“这哪来的狗啊？”楼上11班爆发出巨大的喊声。

　　“都说了，这个题讲多少遍了，你们还不会！”

　　“看什么呢！再让你们看狗！”

　　级部主任大步迈去，班里集体尖叫。

　　“陆桉陆桉，我好激动啊马上就要见到了！”
　　教学楼下，陆桉拎着从超市买来的零食和宋时舒走在下面。突然间，陆桉看到三楼的窗口站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扭动。她眼眯了起来，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人就松了手。

　　“啊！”陆桉手里的零食啪地散在了地上，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跑那么快，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等小狗的重力重重地砸在她怀里，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接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后砸去，她感觉自己一定会骨折的。可下一秒，愣在原地的宋时舒也没反应过来，一阵风从自己身边穿了过去，几乎是以滑跪的姿势接住了陆桉和小狗。

　　树叶在飘落，阳光重新从云层里散了出来，以温和的姿态照在整个大地上。
　　陆桉松了手，小狗呜呜地叫个不停，担心地围着陆桉一直打转。
　　陆桉感觉到身后的柔软，回过身来，看到司川白皙的脸，他的膝盖划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你没事吧！”陆桉着急地转过去，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没事～”他笑着，扶着陆桉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是他们

　　“我来说我来说！”宋时舒马上跟了上来，把她刚刚看到的一切复述了一遍，可谓是声情并茂，唾沫星横飞。
　　当副级部主任终于抹完了自己的脸，他做手势让她暂停了一下，看向三楼窗口早已空无一人。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级部主任把一只小狗从三楼扔了下去，还好一个同学接到了，不然…”

　　“靠，这级部主任也太没良心了吧，对一只弱小的生命都能这么下手。”

　　“那小狗现在就养在一班教室后面，好像是副级部主任让它在那养伤。”

　　“天呐，老李头也太好了吧。”

　　这些话很快传遍了全校，级部主任也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开了数次会议决定他的去向。

　　陆桉静静地躺在医护室，外面的叶子嫩绿，在窗边映进来。空气中传来阵阵淡淡的花香，陆桉身上贴着创口贴，看向身边那个伤的更重的人。

　　那一瞬间的后坐力全部被他承受了，司川安静地睡着，身材修长，医护室的小床差点都放不下他，脚踝以下都伸在外面。

　　她看着他，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词：岁月静好。

　　吹来一阵风，把他的薄被掀开，陆桉起身，又把他的被子盖了上去。耳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陆桉一转头，看到一个女人，拎着LV包，一脸担心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陆桉后，惊讶了一瞬，却很快地恢复如常。

　　“小姑娘，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女人声音很稳，望向她的眼神很温和。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女人又来检查了一下司川的伤势，就向陆桉道别了。

　　“学校论坛都炸了，说那个级部主任不是人什么的，给他骂得五体投地你可不知道…”宋时舒和陆桉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晚饭后的转瞬时间，两人坐在这吹着晚风。
　　陆桉听到这些，只觉得有些疲惫，不愿意再想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希望每个老师都能有师德，真正担起老师的责任。
　　“但是学校好像还没决定级部主任的去留。”

　　陆桉反应过来，她小鹿般的眼睛望向宋时舒，里面写满了不解：“都这样了，还能继续留着他吗？司川还在医务室躺着呢。”

　　“哎呀你听我说啊。”宋时舒神神秘秘地凑到陆桉耳朵旁：“姓赵的他有关系，好像校长是他家挺铁的一个亲戚…”

　　沉默，陆桉的心，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情，震动到不知该说什么。

　　她失落地回到教室，发现司川已经回来了，坐在自己位上。

　　经历了上午的事，陆桉对司川很是感激，她坐了回去。司川看到她来，笑着问她：“伤好了吗？”

　　陆桉转过身：“我没事，你怎么样？”

　　他大大咧咧地笑着：“在医务室躺了一天了，睡得我都睡够了。”她看着他，没心没肺地笑着，突然从心中生出一股怜意，她知道他很受欢迎，也知道他朋友很多，可那一瞬间，她就想靠近他一点…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司川一愣。

　　“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