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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推理受挫,爱恨纠葛出人意料 ...

  •   申剑指尖摩挲着两件精美的道具,眼中满是赞赏,“以假乱真,堪称一绝。”

      魏崇紧攥道具,指节叩击纸面,脆响回荡:“张贴在餐厅入口这一必经之地,安排懂西里尔语的服务员轮岗,务必让每个字精准传达到他们耳中。8102房那位‘那位’跑不了。”说罢转身欲走,却被申剑一声“且慢”定在原地。

      申剑修长手指划过桌面,“让安保部腾出一间空房,摆上长条桌和座椅,营造审讯室的氛围。”

      说罢他掏出纽扣状的东西与微型接受器,“那个人被请来后,将东西藏进8102房间。让魏秋带着接受器在隔壁待命,确保房间里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申剑将设备的使用方式告诉了魏崇。

      魏崇小心收入口袋,通报文件在臂弯压出规整的折痕,应道:“我即刻去办。”房门开合间,他的身影已隐入走廊的阴影。

      管仁手肘撑着桌沿,似笑非笑地看向申剑:“你行啊,还有后手?何时备下的这个东西?”

      “上次跟踪血剑交易时,我特意备下了这个东西,结果没用上,白赔了一张老脸,心中着实不甘。不过,如今看来,这一番折腾总算没白费。”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了窗棂,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昏暗中。魏崇推门而入,眉宇间凝着一层冷峻,声音低沉而紧绷:“那些人看到了餐厅入口的协查通报,照片和翻译的内容让他们神色骤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申剑唇角微扬,指尖轻轻一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目光锐利,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等他们用完餐,回到房间——就该行动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从一道暗门绕出山庄,从大门进入来到接待区,前台服务员警惕地盯着证件,直到电话魏崇假装大步赶来,她才指尖微颤地将证件还给我和申剑,领着我们走向客房区。

      站在8102门间门口,魏崇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粗重。第三次叩门,屋内传来了几声怒吼,像是在咒骂。房门一开,浓重雪茄味裹挟一道不友好的目光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张典型的中亚人的面孔——高耸的颧骨上刻着风沙的痕迹,浅褐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青铜般的光泽。那双微微上挑的突厥式眼睛冷得像帕米尔高原上的冰湖,瞳孔里闪烁着草原头狼般的敌意。

      沙发上坐着两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其中那位灰发老者显然是他们的首领,浓密的眉毛像两把出鞘的弯刀,虬结的胡须间夹杂着几缕银丝,每一根都仿佛在诉说着草原上的风霜。他宽厚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勾勒出贵族特有的威严,即便沉默不语,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也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毫不掩饰地刺向我们。

      “办案。”我将证件举到他的鼻尖。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证件,叽哩咕噜说了句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翻译快步走进屋内,对着灰发男子低声说了几句。我示意翻译转告他们:“警察办案,请配合调查。”

      还没等翻译把话说完,灰发男子突然情绪激动地高声嚷了起来,嘴里蹦出一连串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小伙的镜片寒光一闪,机械地转身,语气似冰棱划过玻璃,带着微妙的语气:“他说他们持合法签证入境,你们为何闯入他们的房间?”

      申剑指尖重重叩击着协查通报,纸张簌簌作响。他将协查通报向前一推,上面“三才鬼”的照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告诉他们,临市发生大案,怀疑与这三人有关,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问问他们不认识三人,还是装聋作哑?”

      翻译的话音刚落,灰发男子猛地攥住协查通报,指节泛白。三人旋即激烈争吵起来,唾沫星子溅在通报上涸开墨痕。他们的表现证明,他们认识“三才鬼”,我心里不禁咯登一下。

      他们毫不避讳认识“三才鬼”,却矢口否认与他们结伴入境,直言此行专为“三才鬼”而来。可见他们与“三才鬼”的纠葛颇深,我当即示意小伙子翻译,带这几人去山庄安保部协助调查。

      他们听闻,神色骤变,满脸抗拒。小伙耐着性子反复劝说,许久,他们才磨磨蹭蹭起身,抓起外套,极不情愿地随我们前往。一进安保部,申剑递来一张纸,示意小伙子按上面问题逐条询问,着重询问他们与“三才鬼”的关联及入境的缘由。小伙子一边发问,一边迅速记录他们的回复。

      约一个小时后,小伙将整理好的几页记录交到我们手中。我接过查看,调查结果与推测基本吻合。意外的是,近期入住天龙山庄的数百人,均来自同一地区、同一民族。然而,事情却有了戏剧性转折——他们并非“三才鬼”预先安排的后援,而是自发集结,前来寻找“三才鬼”讨要说法的人,打算找到三人带回故土处置。

      局面陡然生变,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申剑事先准备的问题清单,完全没有涉及与此有关的问题。我立刻示意小伙,追问他们执着寻找“三才鬼”,还非要带其返回故乡处置的缘由。

      小伙循循善诱,怎奈他们守口如瓶,双方陷入长久僵持,最终无果而终。我这才意识到,语言障碍成了难以跨越的沟壑,连翻译都难以领会我们的意图,沟通自然难如登天。我再次授意小伙,询问这群人里有无精通汉语的人,若有,问清姓名与房间号。

      很快,小伙告诉我们:“住在8201房间的阿不都热西提阿訇,曾于南疆生活十余年,汉语水平颇高,此次入境,他既是联络人,也是随行翻译。”

      申剑闻言,挥手让小伙告知他们可以先离开,同时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好好考虑,将“三才鬼”的情况如实相告。三人缓缓起身,用生硬的汉语挤出一句“谢谢”,便随着小伙的身影,消失在安保部门外。

      三人刚走出房门,申剑立刻联系魏崇,安排魏秋对 8102房间里的对话进行监听。这群人入境一心寻找并带走“三才鬼”,却对背后动机守口如瓶。申剑明白,揭开此中缘由才是破局的关键。

      我们旋即前往 8201房间,将年过六旬的阿不都热西提阿訇请到安保部。申剑并不着急进入正题,先从家常聊起,话题围绕“何时去的南疆”“是否喜爱中国”等展开。阿不都热西提的汉语字正腔圆,应答流畅,言语间带出往昔经历——他曾是两国文化交流团体成员,在南疆生活了十五年,早已视那里为第二故乡。中国人的勤劳、善良与热忱,是他记忆里最温暖的光芒,他甚至一直盼着能再回去。

      “既然伊犁是您的第二故乡,那能否跟我们说说,乌斯曼究竟是什么人?”申剑语气骤变,闲聊瞬间转为严肃的问询。

      “乌斯曼是个大好人。”阿不都热西提不假思索,神情诚挚,“他门徒众多,遍布中亚,是‘和平会’的领导人。”

      申剑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直击要害:“什么民间组织,恐怕是极端组织吧?”

      阿不都热西提满脸困惑,急忙摇头辩解:“不!恰恰相反!乌斯曼散尽家财创立‘和平会’,就是为了感化极端组织信徒,让他们脱离极端思想的泥沼,建立一个没有战火、没有杀戮的家园。这与极端主义势不两立!就因反对极端主义,乌斯曼早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又怎会是极端分子?”

      阿不都热西提的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室内一片死寂,此前构建的推理链条,在老者证词下轰然崩塌。“三才鬼”作为境外极端组织的爪牙,与乌斯曼“寻找并带回”的行动目的,形成令人难以信服的悖论。

      申剑修长的手指叩击协查通报边缘,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先不谈乌斯曼。”他将协查通报推到阿不都热西提眼前,“这三个嫌疑人,您有印象吗?”

      阿不都热西提看到“三才鬼”的照片,手便剧烈的颤抖,浑浊眼珠瞬间布满血丝。他猛地捶打桌面,“他们是豺狼!乌斯曼带人涉险入境,就是为抓这三个畜生回去,给受其残害的百姓一个交待!”他苍老的嗓音时满是悲愤,浑浊的泪水滑过沟壑纵横的面颊。

      我赶忙拧开矿泉水瓶,放到老人颤抖的掌心,轻声说道:“别着急,慢慢讲。”窗外的风吹过窗棂,与他的抽噎声交织在一起。新的谜团涌上心头。

      阿不都热西提攥着矿泉水瓶,指节泛白,喉结滚动,他猛灌一口水,“乌斯曼不让我们说这件事。”他沙哑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异域腔调,在保安室里回荡。

      申剑指着“三才鬼”的头像。“您在国内生活了十五年,不会连协查通报都不认识。”他指尖滑过照片边缘,“三天前,临省发生血案,现场留下了三人的痕迹。案发后,有证据表明这三个嫌犯逃到了商洛,踪迹全无。”

      窗外风声骤起,百叶窗被吹得噼啪作响。申剑步步紧逼,“昨日接到群众举报,大批与三人来自同一地区的游客涌入天龙山庄。巧的是,您们也是三天前入境,案发次日便现身商洛。不由不使我们怀疑,你们和这三人有关。”

      老人双眼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欲要辩解。申剑抬手制止,接着说道:“您既否认与这三人勾结,那就好办。乌斯曼追到山庄,肯定掌握了线索。您告诉我们,既能助我们缉拿凶嫌,也能帮你们找到他们,给受其残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申剑想让阿不都热西提主动说出乌斯曼大动干戈找寻“三才鬼”的缘由,却不直说,有意迂回,兜了个圈子。

      我心领神会,顺着申剑的话茬,目光如炬直视阿不都热西提:“从你的态度能看出,你们与那三人绝非同道,而是死敌。你在中国多年,应该明白中国法律严禁私了恩怨。中国警方办案高效专业,即便那三人在你们当地犯下弥天大罪,若未接到当地政府协查的请求,且他们在中国境内并未违法犯罪事实,我们也无权插手。但是你们私自绑架、拘押他们,必然触犯中国法律,届时警方绝对不会姑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我必须提醒,他们目前只是嫌疑人,并无确凿证据定他们的罪。正因找人无果,我们才加大排查力度。若他们与血案无关,真凶落网,协查自会撤销。你既为乌斯曼着想,寻这三人并带回去,不妨直言缘由。我们定会全力找到三人。”

      阿不都热西提枯坐良久,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膝盖,终是压抑地叹息一声:“这事得从五年前说起。那时,乌斯曼一家是戈壁绿洲最耀眼的存在。他身为族长,心如明镜,族人皆赞。家中时常大门敞开,为过路商队煮热汤,给饥寒孩童分馕饼,方圆百里,无人不敬这积善的旺族。”

      他话音稍顿,猛地抓起矿泉水瓶灌下一口水,喉结滚动如雷:“谁能想到,三个豺狼般的恶徒踏着晨祷的钟声进了村。他们展示铁掌碎石、飞檐走壁之能时,乌斯曼眼中燃起对武学的赤诚。当晚,庭院中盛宴摆开,祖传的和田玉杯里给他们斟满了葡萄美酒。”

      夜色在老人沙哑的讲述中浓稠似血:“直至月圆之夜,C组织露出獠牙。他们觊觎村庄扼守南边要道、优越的地理优势,以及乌斯曼的崇高威望,妄图将这洁净的村庄变为他们的据点。乌斯曼不从,三次撕碎胁迫文书后,那——那些畜生竟将黑手伸向他无辜的孩子。乌斯曼的双胞胎女儿和十五岁的儿子被他们掳走当成了残害无辜的工具。”

      老人满脸沟壑因悲愤而扭曲:“最残忍的是,他们在两个女孩身上绑上炸弹。少年至死不从,被他们在掌心刻下叛徒的烙印,并且当着全村人面杀害。整个村子的月光都被哀嚎浸透。”

      阿不都热西提陡然攥紧拳头,指缝渗出血珠:“乌斯曼变卖所有羊群和田地,在烧焦的庭院中央竖起反抗C组织暴行的‘和平会’大旗。誓死保护周边的村庄不受极端组织侵害。如今,正义之师的马蹄声,已成为悬在 C组织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乌斯曼每日都要擦拭三枚银质护身符,那是孩子们的遗物。他说,总有一天,要用匪徒鲜血替他们报仇。”

      浸透人血心的罪恶细节,远比苍白概括更叫人毛骨悚然。乌斯曼与“三才鬼”的血海深仇层层揭开,众人心中五味杂陈,既为乌斯曼九死一生的悲惨揪心,又对三才鬼罄竹难书的暴行恨意难消。然而理性暂且压住悲悯,事情的逻辑断层如鲠在喉,让人难以释怀。

      申剑,目光犀利,一眼锁定症结所在。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似在丈量真相与谎言的间距。面对阿不都热西提,他沉声问道:“乌斯曼凭血肉之躯护一方百姓,其勇可嘉。但‘三才鬼’带领C组织暴徒所到之处,村庄要么沦为其附庸,要么成为焦土,妇孺、婴孩亦难幸免,如此丧心病狂之徒,你们又如何精准追踪至商洛,又怎敢笃定他们藏于天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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