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墟死垣灭,老越穿裂隙回局复命 ...

  •   天空中,几朵白云保持着完美的卷云形态,像是被钉在了湛蓝的天幕上。老越仰头凝视许久,突然发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云朵没有影子。

      按理说这个角度的阳光应该在地面投下云朵的影子,可整片草地上找不到一丝阴影的变化。就好像......这片天空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幅精心绘制的穹顶壁画。

      老越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他加快脚步,靴底碾过石阶上细碎的青苔,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座巍峨的石制牌楼近在咫尺,通体由某种莹白的玉石雕琢而成,在凝固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牌楼正中,镌刻着“昆仑墟”三个苍劲古朴的篆字,每一笔划都像是用利剑劈砍而出,边缘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是用血而非墨书写而成。

      “至少来对了地方......”老越低声自语,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触碰牌楼的立柱,指尖传来的不是玉石的温润,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轻微脉动的冰凉,就像是——在抚摸一具被冰封的尸体。

      穿过牌楼的瞬间,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殿内涌出。老越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风不该存在!在这片连空气都凝固的地方,怎么会有风?

      大殿内部空旷得令人心悸,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微光。正中央矗立着一块灰白色的石碑,材质非玉非石,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乙卯年一月墟死垣灭!”

      九个凌厉的大字深深地镌刻在碑面上,每一笔都入石三分,边缘处还残留着黑色的焦痕。老越的指尖不自觉地抚过那些深刻的笔画,顿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昆仑墟已经死去。

      他的呼吸突然凝滞——那些静止的云霭、凝固的湖水、永不凋零的花木,原来都是死亡最精致的伪装。昆仑墟并非永恒,而是早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悄然逝去,只留下这具剔透的尸骸,被时光封存在最完美的瞬间。

      讲到这里,齐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怪不得近五百年来,三垣三墟的传说彻底断绝。昆仑墟的死寂,印证了这一现象。”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自己的肩膀,“从时间上推算,‘墟死垣灭’应该发生在四到五百年前——我们齐家典籍中,关于垣墟的最后记载,就止于明嘉靖三十年。”

      “没错。”老越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到那九个字时,我就知道了三垣三墟的结局。”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若要确定具体时间...”大家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我想到了1555年,明嘉靖三十四年,正是乙卯年。”

      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第二年一月,陕陇一带发生了人类史上最惨烈的地震。按现今标准推算,震级可能达到8至11级——”

      “官方记载死亡八十余万。”齐珏突然接话,“但民间流传,实际死者逾千万。有些地方整座城池被生生的翻了个面,埋在地下。”

      老越缓缓点头:“我怀疑,那次大地震就是‘墟死垣灭’引发的天地异变。三垣三墟的崩塌,或许正是这场浩劫的根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叹息,在空旷的地下洞府里久久回荡。

      徐紫烟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露营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按现行空间理论,当一个独立空间因某种原因湮灭时,会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如果‘墟死垣灭’真的引发了那场大地震,很可能就是空间崩塌产生的能量外泄所致。”

      她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着越古今:“既然你进入了已经‘死去’的昆仑墟,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老越的眉头深深皱起,像是一道干涸的沟壑。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他眼中的困惑映照得更加深邃。

      “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抬起头,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困惑与不安。“说昆仑墟‘已死’其实并不准确。”他缓缓摇头,“那里的植物依旧葱郁茂盛,每一片叶子都保持着最完美的状态——青翠欲滴,脉络分明,就像被定格在了最生机勃勃的瞬间。”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空气,仿佛在描绘那些叶片的轮廓。“可诡异的是...”他的声音突然一沉,“整个盆地内连一只蝼蚁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其他动物了。没有鸟鸣,没有虫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最令人费解的是,”老越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如果昆仑墟是突遭变故,至少应该留下动物的骸骨。”他站起身,沉重的脚步声在洞府中回荡。“而那块石碑上的字迹,又分明是飞升到昆仑墟的修士所刻。可我搜遍了墟内每一个角落...”

      老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除了那九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竟找不到半点人类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整个昆仑墟被某种力量彻底‘清洗’了一样。”

      齐珏突然站起身,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这让我想起齐家典籍中的一个传说...上古时期,有一种名为‘归墟’的力量,能够将一切存在彻底抹去,连记忆都不留分毫。”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露营灯在眼前摇曳出一圈圈光晕。“算了,又是一个无法搞清的问题。”叹息声在寂静的地下洞府格外清晰,像一片落叶坠入深潭。我示意老越讲下去。

      老越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陷入了那段记忆的泥沼。他说自己在昆仑墟神殿里整整搜寻了七天,踏遍了每一寸土地。那些雕梁画栋的宫殿回廊间,他的脚步声孤独地回荡;在终年不谢的奇花异草丛中,他的衣角沾满了晨露。可这座死寂的仙家洞府就像个精密的牢笼,连一丝缝隙都不曾显露。

      第七日黄昏,当血色残阳将昆仑墟主殿染成紫金色时,老越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殿后的白玉平台。他的登山靴踏在晶莹剔透的白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年的时光上。

      昆仑墟的黄昏格外漫长,夕阳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迟迟不肯沉入云海。老越靠在殿后的石栏上,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白玉平台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他取出水壶,仰头灌了几口,干裂的嘴唇终于得到了一丝滋润。

      就在夕阳即将沉入云海的刹那,他忽然发现平台外本应是山体的地方,竟诡异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那漆黑的裂隙像是被天神的利斧劈开,边缘泛着诡异的幽蓝微光,仿佛某种远古禁制的残余。

      老越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道裂隙,生怕一眨眼它就会消失。可这景象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便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散,断崖如同海市蜃楼般骤然消失,眼前依旧是那块亘古不变的山顶巨石,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老越说到这里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那些惊心动魄的记忆重新咽回肚子里。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已经磨得发亮的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注意到他描述当时情景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那天晚上,我躺在荒芜一人的神殿里,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掌心沁出的冷汗把整件粗布衣服都浸透了,连袖口都滴下水来。”

      那个夕阳即将沉入云海的刹那才会显现的断崖,极可能就是‘墟死垣灭’后残留的空间裂隙。”他苦笑着,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在那个出不去的地方呆了十九年。既然横竖都是绝路,倒不如赌上性命搏一线生机。”

      次日酉时三刻,老越早早来到平台。他特意整理了破旧的靛青色短褂,将散乱的头发用草绳紧紧束起。

      当暮色开始吞噬最后一抹霞光时,山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如粥。老越站在平台边缘,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太阳穴突突直跳。耳中仿佛听到了这个安静的世界中山山风呼啸,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就在断崖重现的瞬间,这个走投无路的汉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里混杂着绝望、决绝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双臂大张纵身跃入了虚空。

      在老越的记忆中,坠落的过程异常清晰:猎猎作响的衣袂声像是无数冤魂在耳畔嘶鸣,扑面而来的罡风锋利如刀,在他脸颊上割开细小的伤口。更可怕的是眼前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上古巨兽饕餮张开的血盆大口,带着腥臭的寒气将他整个吞没。

      当意识重新涌入脑海,老越猛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下的光线里,他看到陕北高原特有的沟壑纵横的黄土坡在眼前延展,干燥的风裹挟着细小的沙粒拍打在脸上。他一个激灵坐起身,难以置信地摸索全身——竟连一丝擦伤都没有。

      那把尺子静静地躺在身旁,在阳光下竟没有了一丝金属光泽。老越习惯性地想用双手去捧,却发现原本重逾百斤的尺子此刻竟轻如鸿毛,但当他试着用石块敲击,尺身依旧纹丝不动,连道印痕都没留下。他摩挲着尺面,喉头滚动着咽下一声哽咽——这十九年的煎熬,总算没有白费。

      可当他拍打掉身上的黄土站起身时,远处飘来的广播声让他如遭雷击。播音员字正腔圆地播报:“今天是1960年7月3日...对农村广播现在播报新闻…”

      老越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考察队出发那天是5月10日,他们在昆仑死谷里迷失了三十五天,找到斜谷后又花了一周才寻到失踪者。而他在斜谷口后的诡异时空里,明明度过了整整十九年零十七天!

      老越踉跄着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一棵歪脖子枣树。粗糙的树皮硌得后背生疼,却远不及此刻脑海中翻起的惊涛骇浪。十九年与十九天的强烈对比,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出怀里已经发黄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进入斜谷后的生活点滴,可现实世界的时间,竟然只流逝了短短的十九天。

      但是在那里度过的十九年光阴,却如同锋利的刻刀,在老越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岁月痕迹。

      老越风尘仆仆地回到516局时,整个单位正笼罩在凝重的气氛中。走廊里贴满了失踪考察队员的照片,会议室里彻夜亮着灯,领导们熬得双眼通红,仍在研究各种营救方案。

      当老越推开会议室的门,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这个被认定牺牲的队员,竟活生生地站在门口。只是那张本该年轻的脸庞,如今布满沧桑,三十岁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在详细的汇报会上,老越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他讲述了昆仑墟中诡异的时空错位,描述了那把神秘的尺子。当他从破旧的帆布包里取出那把看似普通的没有金属光泽的尺子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尺子在日光灯下没有一丝光芒,古朴却仿佛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一周后,来自冶金研究院和科技部的专家们蜂拥而至。他们用最先进的设备对尺子进行了全面检测,结果令人震惊:在特制的高温炉中,即使温度飙升至12000度,尺子依旧通体冰凉,连颜色都没有丝毫改变;在超高倍数显微镜下,尺子的表面依旧光滑如镜,看不到任何结构特征;最令人费解的是,当0.1毫米厚的尺子被液压机以千吨压力压向钢柱时,尺子竟然瞬间嵌入了坚硬的合金钢柱,而尺子本身连最细微的弧度都没有产生。

      “这完全违背了已知的物理法则。”首席物理学家颤抖着摘下眼镜,“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材料的制造方法,人类的科技水平将实现质的飞跃。”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