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似锦》廉北熙

71、处权（5）

　　夜色渐深，云溪镇的喧嚣没有褪去。凌晏柏刚将最后一杯酒饮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嘶哑的呼喊：“镇北侯！陛下！不好了！粮库方向……粮库方向起火了！”

　　“……”

　　“什么！”凌晏柏和墨叙同时说出。

　　两人一下起身，墨叙的表情柔情瞬间变凝重了，凌晏柏更是一把抓起腰间的长剑，快步走向门口：“怎么回事？下午才派了百姓协助巡查，怎会突然起火？”

　　侍卫脸色惨白，额角满是冷汗：“不知！我们刚发现火光时，粮库西侧已烧起来了，风势又大，火势根本压不住！更奇怪的是……守在粮库的士兵，竟无一人出来报信！”

　　“无一人报信？”墨叙眉头紧了紧，指尖下意识摸了下着腰间的火折子，“不对劲，定是还有余孽在暗中作祟，柏儿，你立刻带暗卫去粮库救火，顺便查明士兵的下落。

　　”我去召集镇上的百姓，组织人手支援——粮库若是被毁，黑石关的守军便会断粮，之前的胜利便会功亏一篑。”

　　凌晏柏：“嗯。”

　　凌晏柏点头，转身时不忘握住墨叙的手，语气急促却坚定：“哥哥小心，若是遇到危险，立刻点燃信号弹，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话音未落，他已带着几名暗卫冲出客栈，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墨叙快步走到客栈门口，此时张福正带着几名百姓赶来，见到墨叙，连忙上前：“陛下，粮库起火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镇上的青壮都已备好水桶，随时可以支援！”

　　“好！”墨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张里正，你带百姓从东侧绕去粮库，避开火势最旺的西侧；朕带侍卫从北侧过去，留意四周是否有可疑之人——此次起火绝非意外，定是敌国余孽在搞鬼，务必小心。”

　　张福连忙应下，转身组织百姓出发。墨叙带着侍卫快步向北侧走去，夜色中，粮库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他刚走到街角，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守粮库的士兵倒在巷口，胸口还插着一把短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陛下！”

　　“他还有气！”侍卫上前探查，立刻惊呼，“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

　　墨叙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伤药，递给侍卫：“快给他包扎，务必保住他的性命——他是唯一的线索。”侍卫接过伤药，立刻开始处理伤口。墨叙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巷口的墙砖上，赫然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匆忙逃窜时留下的。

　　“……”

　　“追！”墨叙低喝一声，带着侍卫顺着划痕的方向追去。划痕一直延伸到镇外的山林，夜色中，山林里隐约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快速移动。

　　“陛下，前面地势复杂，恐有埋伏！”一名侍卫低声提醒。

　　墨叙点头，示意侍卫放慢脚步，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捏在指尖——若是遇到突袭，这银针便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树上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墨叙等人立刻冲上前，只见那个黑影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没了气息，脸上还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与之前细作装神弄鬼时戴的鬼面一模一样。“是敌国余孽！”侍卫厉声说道，“看来他们不止一批人，这是想趁乱毁掉粮库，断我们的后路！”

　　墨叙蹲下身，翻看黑影的尸体，在他怀中找到一张纸条，上面用敌国文字写着：“炸毁粮库，拖延西棠援军，待主力抵达，一举拿下云溪镇。”他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好——这纸条上的“主力”，莫非是敌国还有后续兵力？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凌晏柏带着几名暗卫疾驰而来，见到墨叙，立刻翻身下马：“哥哥，你没事吧？粮库的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守粮库的士兵，除了刚才被救的那名，其余的都已遇害，尸体被藏在粮库的地窖里，显然是早就被人替换了。”

　　墨叙将纸条递给凌晏柏，语气严肃：“你看，敌国还有后续兵力，他们的目标不仅是粮库，更是整个云溪镇。我们之前擒住的细作，恐怕只是小角色，真正的核心势力，还藏在暗处。”

　　凌晏柏接过纸条，看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看来萧骤只是个幌子，敌国是想借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暗中安排余孽破坏粮库，拖延时间。我们必须立刻查明后续兵力的动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被救的士兵已经醒了，”墨叙说道，“我们先回去，从他口中问出线索。”两人立刻带着侍卫，快马加鞭赶回客栈。

　　“好。”

　　客栈内，被救的士兵正躺在床上，脸色还是依旧苍白，见到墨叙与凌晏柏，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墨叙连忙按住他：“不必多礼，你只需如实告知，今日粮库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喘了口气，缓缓说道：“今日傍晚，我们正在粮库巡查，忽然来了几名‘百姓’，说要协助我们看守粮库，还带来了茶水。我们没多想，便喝了茶水，可没过多久，便觉得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地窖里，身边的兄弟都已没了气息……我挣扎着解开绳子，刚跑出粮库，就被人捅了一刀，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名百性？。”

　　“那些‘百姓’长什么模样？”凌晏柏追问。

　　士兵皱着眉，努力回忆：“他们都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蒙着布，只露出眼睛，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对了！他们的手上，都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上面刻着一个‘狼’字！”

　　“黑色戒指，刻着‘狼’字？”墨叙与凌晏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了然——这是敌国“狼牙卫”的标志！狼牙卫是敌国最精锐的暗卫，专门负责刺杀、破坏，之前从未在边境出现过，如今却现身云溪镇，可见敌国对此事极为重视。

　　“看来，后续的兵力，便是狼牙卫的主力。”墨叙语气凝重，“狼牙卫行动诡秘，擅长隐藏，若是他们在暗中搞破坏，我们防不胜防。”

　　凌晏柏点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狼牙卫虽狡猾，但他们要想行动，定会需要据点。云溪镇周边，除了之前的破庙、粮仓，还有一处地方最适合隐藏——镇东的废弃驿站。那里地处偏僻，常年无人居住，正好可以作为他们的藏身之地。”

　　墨叙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好，我们今夜便去废弃驿站探查。不过，狼牙卫武功高强，人数不明，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他转身对侍卫吩咐，“立刻去黑石关，让李将军调派两百兵力，暗中包围废弃驿站，若是发现狼牙卫，先不要惊动，等我们的信号再动手。”

　　侍卫领命而去。凌晏柏走到墨叙身边，伸手为他整理好衣襟：“哥哥，今夜凶险，你留在客栈，我带暗卫去便可。”

　　“不！”

　　墨叙摇头，语气坚定：“不行，我们说好要并肩而行，岂能让你独自涉险？况且，狼牙卫擅长用毒，我随身携带的银针与解药，或许能派上用场。”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凌晏柏的手，“你放心，我不会擅自行动，一切听你的安排。”

　　凌晏柏知道墨叙意已决，只好点头：“好，那我们一同前往。不过，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可离开半步。”

　　墨叙：“好。”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上兵器与解药，便带着十名精锐暗卫，朝着镇东的废弃驿站赶去。夜色中，废弃驿站的轮廓渐渐清晰，驿站的门窗早已破败，墙面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阴森可怖。

　　凌晏柏示意众人停下，他与一名暗卫悄悄靠近驿站，透过破损的窗户，隐约看到驿站内有火光闪烁，还传来细微的交谈声。“里面有人！”凌晏柏低声说道，“人数大约在三十人左右，都带着兵器，看来正是狼牙卫。”

　　他回到墨叙身边，低声部署：“等会儿我带五名暗卫从正门进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哥哥你带另外五名暗卫，从后门潜入，若是遇到狼牙卫，先用银针制服，尽量留活口，以便问出后续兵力的动向。”

　　墨叙点头，从袖中取出几枚银针，递给身边的暗卫：“这银针上淬了麻药，只要刺入穴位，便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你们小心使用。”

　　暗卫们接过银针，纷纷点头。凌晏柏抽出腰间长剑，对众人做了个“行动”的手势，随后带着五名暗卫，悄无声息地靠近正门。他一脚踹开大门，长剑直指驿站内的狼牙卫：“狼牙卫，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还不束手就擒！”

　　驿站内的狼牙卫见状，顿时脸色大变，纷纷拔出兵器，朝着凌晏柏等人袭来。“杀了他们！”为首的狼牙卫厉声喝道，手中的弯刀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凌晏柏的胸口刺去。

　　凌晏柏侧身避开，长剑横扫，与狼牙卫缠斗在一起。暗卫们也纷纷上前，与狼牙卫厮杀。驿站内顿时刀光剑影，金属碰撞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墨叙带着五名暗卫，从后门悄悄潜入驿站。驿站的后院堆满了杂物，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狼牙卫正朝着后院走来，显然是听到了前院的动静，前来查看。

　　“动手！”墨叙低喝一声，手中的银针瞬间飞出，精准地刺入两名狼牙卫的穴位。两人闷哼一声，瞬间倒地，失去了行动能力。暗卫们立刻上前，将他们捆缚结实，堵住嘴巴。

　　墨叙带着暗卫，沿着驿站的走廊向前院走去。走廊两侧的房间里，不时有狼牙卫冲出来，都被暗卫们用银针一一制服。走到前院门口时，墨叙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凌晏柏的闷哼声！

　　他心中一紧，立刻冲上前，只见凌晏柏正与为首的狼牙卫缠斗，胸口已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为首的狼牙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弯刀朝着凌晏柏的咽喉刺去。

　　“小心！”墨叙厉声喝道，手中的银针瞬间飞出，精准地刺入为首狼牙卫的右肩。狼牙卫惨叫一声，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凌晏柏抓住机会，长剑横扫，将为首的狼牙卫制服。

　　“……”

　　“哥哥！”凌晏柏快步走到墨叙身边，不顾胸口的伤口，先检查墨叙是否受伤，“你没事吧？刚才太危险了！”

　　墨叙摇头，伸手为凌晏柏按住伤口，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才是，为何不注意安全？若是你出了差错，我该怎么办？”

　　凌晏柏心中一暖，握住墨叙的手：“我没事，只是小伤。”他转头看向被制服的为首狼牙卫，眼中满是冷冽，“说，你们的后续兵力在哪里？何时会抵达云溪镇？”

　　为首的狼牙卫咬牙不语，眼中满是桀骜。墨叙蹲下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严肃：“你若是如实招来，朕可以饶你不死，还能让你与家人团聚。若是顽抗到底，不仅你会丧命，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你应该知道，西棠与你国虽处于交战状态，但从未伤害过无辜百姓，可若是有人执意与西棠为敌，朕也绝不姑息。”

　　为首的狼牙卫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后续兵力……后续兵力是狼牙卫的主力，约有五百人，明日清晨便会抵达云溪镇，与我们汇合，一同炸毁黑石关，占领云溪镇。”

　　“五百人？”凌晏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的行军路线是什么？可有携带重型武器？”

　　“行军路线是从镇北的野狼谷绕行，”为首的狼牙卫颤声说道，“没有携带重型武器，只带了炸药，打算用炸药炸毁黑石关的城门。”

　　凌晏柏与墨叙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了然。凌晏柏对暗卫吩咐：“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切勿让他自尽。其余人，立刻清理驿站内的狼牙卫，将俘虏集中看管。”

　　暗卫们领命而去。凌晏柏低头看向胸口的伤口，墨叙正用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哥哥，”凌晏柏轻声说道，“明日清晨，我们便在野狼谷设伏，一举歼灭狼牙卫的主力。”

　　墨叙点头，为他系好布条：“好，不过，野狼谷地势险要，狼牙卫擅长山地作战，我们必须调整部署。”他顿了顿，语气严肃，“我让人去黑石关，让李将军再调派三百兵力，与之前的兵力汇合，在野狼谷两侧的山崖上设置滚石与弓箭手，同时在谷口布置炸药，待狼牙卫进入谷中，先放滚石阻拦，再用弓箭手射杀，最后点燃炸药，彻底断绝他们的退路。”

　　凌晏柏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好，就按哥哥的部署行事。不过，狼牙卫狡猾，恐会提前探查路线，我们需要派人在野狼谷周边巡逻，防止他们发现埋伏。”

　　两人商议完毕，便带着暗卫，押着俘虏返回客栈。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距离狼牙卫主力抵达，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墨叙立刻让人去黑石关传令，凌晏柏则带着暗卫，前往野狼谷布置埋伏。

　　墨叙站在客栈门口，目送凌晏柏的身影消失在雾中，心中满是牵挂。明日的一战，关乎云溪镇的安危，关乎西棠的边境稳定，不容有失。他转身回到客栈，拿起桌上的地图，再次确认埋伏的细节，生怕有一丝疏漏。

　　时辰渐渐逼近清晨，黑石关的兵力已陆续抵达野狼谷，按照墨叙的部署，在两侧山崖上设置了滚石与弓箭手，谷口也布置好了炸药。凌晏柏站在山崖上，望着远处的晨雾，心中满是警惕。

　　忽然，一名暗卫快步跑来：“大人，发现狼牙卫的踪迹！他们正朝着野狼谷赶来，人数大约在五百人左右，与俘虏所说一致！”

　　凌晏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待狼牙卫全部进入谷中，听我的信号再动手！”

　　暗卫领命而去。狼牙卫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中，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动作敏捷，沿着野狼谷的通道缓缓进入。为首的狼牙卫不时观察四周的动静，显然是在警惕埋伏。

　　“大人，他们好像察觉到不对劲，行进得很慢！”一名士兵低声说道。

　　凌晏柏点头，他知道，狼牙卫生性多疑，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被他们发现破绽。他从怀中取出一支信号箭，搭在弓上，对准天空，猛地射出。信号箭在空中炸开，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是动手的信号！

　　早已埋伏在山崖上的士兵立刻推下滚石，巨大的石头顺着山崖滚落，砸向狼牙卫，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弓箭手们也纷纷射箭，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狼牙卫纷纷中箭倒地。

　　为首的狼牙卫见状，知道中了埋伏，厉声喝道：“快撤退！”可此时，谷口的炸药已被点燃，“轰隆”一声巨响，谷口被炸毁，碎石堵住了退路，狼牙卫彻底被困在了谷中。

　　“杀！”凌晏柏高声下令，带着暗卫从山崖上冲下去，与狼牙卫厮杀在一起。暗卫们也纷纷上前，与狼牙卫展开激烈的战斗。

　　墨叙站在野狼谷外，听到谷中的厮杀声，心中满是担忧。他知道，凌晏柏此刻正身处险境，可他不能前去支援——他需要坐镇谷外，防止有狼牙卫逃脱。

　　忽然，一名狼牙卫从谷中冲出，身上满是鲜血，显然是想突围。墨叙看了看，手中的针瞬间飞出，精准地刺入狼牙卫的穴位。狼牙卫闷哼一声，瞬间倒地，被身边的侍卫制服。

　　谷中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凌晏柏带着暗卫走了出来，身上满是血迹，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哥哥，”凌晏柏快步走到墨叙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激动，“狼牙卫的主力已被全部歼灭，没有一人逃脱！”

　　墨叙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他伸手握住凌晏柏的手，手传来的温度让他很安心也很心悦：“辛苦你了，我们成功了。”

　　此时，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野狼谷中，照亮了满地的尸体与血迹。这场危机，终于彻底解除。

　　三日后，云溪镇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百姓们纷纷回到家中，街道上再次响起了欢声笑语。墨叙与凌晏柏站在镇中心的高台上，望着下方的百姓，心中满是感慨。

　　“陛下！镇北侯！”张福带着几名百姓走上高台，手中捧着一面锦旗，锦
　　旗上写着“国泰民安，君侯同心”八个大字，“这是草民代表全镇百姓，送给陛下与镇北侯的锦旗！多谢陛下与镇北侯守护云溪镇，守护我们的家。”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