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权政（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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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龙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奏折堆上投下光斑。墨叙坐在龙椅上，指尖捏着一份西域赋税的奏折，眉头微蹙；凌晏柏则站在桌旁，手里拿着户部呈上来的账目，逐条核对。
“西域补种的麦田虽已恢复，但今年的夏粮收成怕是比往年少两成。”墨叙抬头看向凌晏柏，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尤习情奏请减免明年赋税，你觉得可行？”
凌晏柏放下账目，走到他身边，俯身看着奏折上的数据：“可行。西域刚遭风沙灾害，百姓元气未复，若按原额收税，恐会引发不满。不过需让户部做好预案，从关中、中原调运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手指在奏折上轻轻一点，指向其中一段：“你看这里，尤习情已统计出西域缺粮的州县，我们只需让兵部配合，调派驼队与运力，就能确保粮食及时运到。”
墨叙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眼底露出赞同：“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边境赋税调整的事，兵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
“昨日兵部尚书递了奏折，说已与西域都护府商议，决定将西域三州的赋税降低三成，同时增加军粮供应，确保军民安心。”
凌晏柏答道，“我已让人把奏折放在你案头，你过目后便可批复。”
墨叙点头，伸手握住凌晏柏的手，指“有你在身边，处理政务都轻松多了。”
凌晏柏笑了，弯腰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我们本就该一起分担。对了，今日午后有朝会，需商议选拔地方官员的事，你要不要先歇会儿，养养精神？”
墨叙：“嗯。”
墨叙看着他：“柏儿这一说。”
“那好。”墨叙点头，起身与凌晏柏并肩往偏殿走。路过御花园时，见海棠花已谢，枝头结出小小的青果，凌晏柏忍不住笑道：“还记得我们看海棠时，你说要种满我喜欢的品种，如今倒真有了几分模样。”
墨叙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满是心悦：“等秋海棠开了，我们再一起来看。”
两人正说着，太监匆匆走来，躬身道：“陛下，凌先生，宫外有西府国的使者求见，还带来了一封给凌先生的信。”
凌晏柏脚步一顿，眼底露出惊讶——西府国是他的故国，自他年少时离开后，便很少再有联系。他接过太监递来的信，见信封上写着“柏儿亲启”，字迹熟悉又陌生，竟是沈知砚的笔迹。
凌晏柏：“这是沈知砚的信。”
凌晏柏说道：“他是对我很好的一个哥哥。”
回到偏殿，凌晏柏拆开信封，信纸展开，沈知砚的字迹跃然纸上：“柏儿，自你离开西府国，已有十余年未见。得知你在西棠国，陪在皇帝身边。不知你在西棠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我时常想起我们小时候在西府国的日子，你总跟在我身后，喊我‘砚哥哥’。
如今你定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模样，只是不知，你还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哥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与你姐姐凌月公主成婚已有五年，她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沈念柏，就是希望他能像你一样，聪慧懂事。你姐姐时常念叨你，说若有机会，想再见你一面……”
“……”
凌晏柏看着信上的字，。
沈知砚待他如亲弟；而他的姐姐大公主，自小对他疼爱有加，当年他离开西府国时，姐姐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柏儿？”
“柏儿。”
“怎么了？”墨叙见他神色动容，连忙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关切，“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凌晏柏摇摇头，把信递给墨叙：“他……他娶了我姐姐，还有了孩子。”
墨叙接过信，仔细看完，眼底露出笑意：“这是好事啊。你姐姐有了归宿，你也多了个亲人牵挂。”
“嗯。”凌晏柏点头，心里的激动渐渐平复，“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已成婚五年，还有了孩子。”
“既然如此，不如召西府国的使者进来，问问他们的情况。”墨叙提议道，“若有机会，我们还可以派人去西府国，看看你姐姐和孩子。”
凌晏柏眼睛一亮：“好！我也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不久后，西府国的使者被召进偏殿。使者是个中年男子，见到凌晏柏，连忙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凌先生。沈将军与公主殿下托属下给您带话，说若您在西棠国安好，他们便放心了。”
“我姐姐和砚哥哥现在过得怎么样？”凌晏柏连忙问道。
“回先生，沈将军如今已是西府国的镇国将军，负责边境防御，公主殿下则在府中教养世子，两人感情极好。”使者答道，“世子沈念柏今年四岁，聪慧可爱，时常缠着沈将军，问‘柏儿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凌晏柏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那就好。劳烦你替我带话给他们，说我在西棠国一切安好，多谢他们的牵挂。待日后有机会，我定去西府国看望他们。”
“是。”
“属下遵命。”使者躬身道。
墨叙看着凌晏柏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替他高兴：“西府国与西棠国相邻，若两国能修好，对双方都有好处。你若想与他们书信往来，朕可让人安排，确保书信能安全送达。”
“多谢你。”凌晏柏握住墨叙的手，眼底满是感激。
午后的朝会如期举行，百官齐聚紫宸殿，商议选拔地方官员的事。
吏部尚书躬身启奏：“陛下，如今各州府有不少职位空缺，需选拔官员填补。
臣建议，从今年的新科进士中选拔一批有才干的人，派往西域、江南等地任职，让他们积累经验，日后为朝堂效力。”
墨叙：“嗯。”
“此事你有具体的选拔标准吗？”墨叙问道。
“回陛下，臣认为，选拔官员需兼顾才学与品行，优先选拔那些出身寒门、了解百姓疾苦的进士，他们更能体恤百姓，为百姓办实事。”吏部尚书答道。
凌晏柏站在偏殿，忽然开口道：“吏部尚书所言极是，但还需加上一条——需考察他们处理实务的能力。”
“有些进士虽才学出众，却缺乏实务经验，派往西域这样的边境之地，恐难胜任风沙防治、民生安抚的差事。”
百官纷纷点头，认同凌晏柏的说法。户部侍郎尤习情刚要起身附议，却听见兵部尚书开口：“陛下，臣附议凌先生。不过西域事务繁杂，还需有经验的官员统筹，臣觉得……尤习清侍郎此前督办西域麦田补种，颇有成效，若让他协助选拔，定能选出合适的人选。”
话落，殿内静了一瞬。尤习情眉头微蹙，起身躬身道：“回陛下，兵部尚书怕是记错了，臣名‘习情’，非‘习清’。”
“啊？”
兵部尚书一愣，随即面露愧色：“是臣失言，还望尤侍郎海涵。只是‘习情’二字，倒少见男子取用，臣一时恍惚，才误读了。”
“是我误，我误。”
尤习情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几分坚定：“回尚书大人，臣之名‘习情’，取‘习君子之情，守本心之正’之意。对家国的钟情，对初心的守情。臣虽名带‘情’字，却从未因名失志，反而以此为戒，不敢辜负‘情’字之重。”
这番话掷地有声：“尤侍郎所言极是。名字本是代号，重要的是本心。你以‘情’为名，却心怀百姓、坚守正道，这才是君子之风。”
凌晏柏也开口道：“往后百官需记清同僚之名，既是尊重，也是对彼此的认可。至于西域官员选拔之事，就依尤侍郎与兵部尚书商议，务必选出能担事、肯做事的人才。”
“臣遵旨！”尤习情与兵部尚书一同躬身领旨。
朝会结束后，墨叙特意留下尤习情：“方才你应对得体，既守了自己的体面，也未让兵部尚书难堪，做得很好。”
“臣只是实话实说。”尤习情躬身道，“若因名字被误解，反而失了家父取名的本意，才是真的不妥。”
凌晏柏递给他一份西域民生台账：“这是西域最新的百姓诉求记录，你看看，后续选拔官员时，可优先考量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
尤习情双手接过台账，郑重地说：“臣定当仔细研究，不辜负陛下与凌先生的信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晏柏与墨叙一同处理朝政，朝堂日益清明，西域的民生也渐渐好转——补种的麦田长势喜人，边境赋税减免的政策落地，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日，凌晏柏收到了沈知砚的第二封信。
信中说，西府国的边境近日不太安宁，有小股外族骚扰，沈知砚需前往边境坐镇，暂时无法来看他；还说公主让他带了一些西府国的特产，已托使者送来，其中有适合西域气候的耐旱花种，让凌晏柏可种在御花园，也算两地相连的念想。
凌晏柏看着信，心里有些担忧。墨叙见他神色凝重，连忙握住他的手：“沈将军是沙场老将，定能平安归来。”
凌晏柏点头，心里的担忧渐渐缓解。
不久后，西府国的使者送来特产，公主亲手缝制的衣服、西府国的名贵茶叶，还有那包耐旱花种。凌晏柏拿着花种，笑着对墨叙说：“姐姐说这花种在西域也能活，我们把它种在御花园的角落，等开花了，也算有个念想。”
“好。”墨叙点头，亲自让人取来花锄，陪凌晏柏在御花园角落种下花种。
两人蹲在地上，指尖沾了泥土，却笑得格外开心——就像寻常人家的伴侣，一起打理庭院，期待花开。
几日后，尤习情递上奏折，说西域都护府已选拔出十名新官员，均是踏实肯干的寒门进士，其中两人曾在西域生活过，熟悉当地风俗，可直接派往基层任职。
凌晏柏与墨叙看过奏折，当即批复同意，还特意叮嘱尤习情，让他多提点新官员，助他们尽快适应西域的工作。
尤习情领旨时，忍不住说：“陛下，凌先生，如今西域百姓对朝廷的认可度越来越高，前日臣去西域巡查，有老人说，这是近十年来，日子最安稳的一年。”
墨叙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这都是你与百官的功劳。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我们的辛苦就不算白费。”
秋末的一天，朝会结束后，尤习情递上一份奏折，说西域的秋粮收成比预期的好，不仅能满足当地百姓的需求，还能盈余一部分粮食，可运往关中，充实国库。
更让人惊喜的是，凌晏柏与墨叙此前种下的西府国花种，竟在御花园角落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耐旱又耐寒，成了秋日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墨叙看着奏折，又看向殿外角落里的紫花，脸上满是笑意：“西域能有这样的收成，花种能顺利开花，都是好兆头。尤爱卿，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
尤习情躬身道：“陛下，臣不求赏赐。若真要论功，该赏凌先生——是先生提议减免赋税、选拔贤才，臣只是照做而已。如今西域安稳，百姓安乐，就是对臣最好的赏赐。”
凌晏柏笑着摇头：“这是我们君臣同心的结果，不必分彼此。朕倒觉得，可在西域设立‘农桑局’，由尤侍郎兼任局长，指导百姓改进耕作技术，推广耐旱作物，让西域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
墨叙点头：“好！就依凌先生所言。尤爱卿，你可愿意兼任农桑局局长？”
“臣愿意！”尤习情连忙躬身领旨，“臣定当走遍西域各州，把好的耕作技术教给百姓，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待尤习情离开后，墨叙与凌晏柏并肩往花园走。此时御花园的秋海棠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与角落的淡紫小花相映成趣，秋风拂过，花香漫溢。
凌晏柏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片海棠花瓣，又看向那片紫花：“你看，海棠是我们的念想，紫花是姐姐与知砚哥哥的牵挂，如今都开得这么好。”
墨叙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以后每年，我们都种一片花，记录我们的日子，也记挂着亲人。”
凌晏柏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如今朝堂清明，西域安稳，亲人安好，这样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等事全完了后，我就与你大婚！”墨叙说道“可好。”
“好。”
“对了哥哥。”
“嗯？”
凌晏柏说道：“吾以凌家发誓！我只娶叙儿为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权政（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