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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刘府案(5/5) ...

  •   城西别院的木门被黑气熏得发烫,阮望舒的指节拍得通红,门内的刀剑声却突然停了。

      “棠儿。”

      “昭棠?”他贴着门板喊,声音很抖,“你应一声!”

      回应他的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李砚阴恻恻的笑:“郁公子这剑法,倒有几分你娘当年的影子——可惜啊,连她儿子也要死在阮家的地盘上。”

      郁昭棠:“……”

      “闭嘴!”郁昭棠的声音带着喘息,像是受了伤。

      阮望舒的心脏痛了一下,他摸出腰间的匕首,正想撬门锁,却听“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开了道缝。郁昭棠的半张脸露在阴影里,嘴角淌着血,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剑:“走。”

      “你受伤了!”阮望舒想去扶他,却被他用剑鞘抵住胸口。

      “我说走。”郁昭棠的眼神亮得吓人,往门内偏了偏头,“李砚说,影阁的三十七名婴儿,都被送到宫里——其中有个叫小禄子的,现在是掌事的太监。”

      阮望舒的瞳孔骤缩:“他在骗你……”

      “是不是骗我,去了就知道。”郁昭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块温热的东西塞进他掌心——是那枚刻着“苏”与“棠”的玉佩,“拿着。若我没回来,就用这个去见我娘。”

      他猛地推开门,阮望舒踉跄着后退,正撞见李砚举着匕首从门后扑出来。
      刀锋闪着淬毒的幽蓝,顿住——凌晏柏的玄色靴尖,正踩在李砚的手腕上。

      “玩够了?”凌晏柏的声音淬着冰,面具下泛着冷光,“影阁余孽藏在西棠兴风作浪,真当没人能治你?”

      李砚的脸疼得扭曲,却还在笑:“凌掌柜?你不过是个开当铺的,也配管朝廷的事?”

      “你说我吗。”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凌晏柏忽然抬脚,靴跟碾过李砚的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上次码头那船私盐,是我让人扣的;你和影阁密会的账册,是我让人抄的。”

      “就连你藏在钦天监的兵器库,此刻也该被禁军围了。”他摘下面具“现在再告诉我,我配不配?”

      李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

      “查影阁的。”凌晏柏的指尖敲了敲腰间的令牌,“我一直专等你这种小鱼露出尾巴——没想到顺带钓出郁家的旧案,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不是吗。”

      郁昭棠猛地抬头,手里的断剑“当啷”掉在地上——这人来路不明,手段却狠辣精准,绝非凡人。

      “你……”

      “别打听。”凌晏柏踹开李砚“阮承影是线人,苏淑当年留的证据在我手里。”他从怀中摸出账册,拍在李砚脸上,“这是你爹和影阁交易的记录,每笔都记着哪年哪月杀了谁,够你全家抄三次家了。”

      李砚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来:“不可能!影阁楼主说没人能找到账册!”

      “怎么可能被你找到。”

      “这是假的对不对。”

      “所以你就敢动皇室?”凌晏柏侧身避开“你以为小禄子为什么能在东宫站稳脚跟?”

      “他手里那半块海棠符,是阮望舒亲手交给他的。”

      “影阁要是敢动他就别想了。”

      阮望舒这才注意到,李砚的后颈有个极小的刺青,是半朵海棠——和王灿腰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阮望舒:“他是影阁楼主?”

      “跑腿的罢了。”凌晏柏踢了踢李砚的腿,“真正的楼主藏在宫里,不过刚才我让人放了把火,现在该忙着逃命了。”

      “就那种人是不知怎么,上阁主之位的。”凌晏柏望着地上。

      “也太弱了吧,什么人都能当上阁主。”

      郁昭棠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帕子上的血迹比刚才深了些:“小禄子……真是我弟弟?”

      “苏淑当年生了双胞胎,把小的托付给育婴堂。”凌晏柏将账册扔给他,“那孩子左肩上有个疤。

      “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验。”他忽然看向阮望舒,“你七岁带回来的那鞋,另一只在我这儿,要不要看看?”

      “嗯。”

      阮望舒想起那个雪夜。他从供桌下爬出来时,怀里确实揣着两只虎头鞋,只是跑丢了一只,剩下的那只被父亲锁进了书房暗格。

      “我爹他……”

      “在宫门口被李嵩堵了。”凌晏柏打断他“为护手里的证据,硬接了一掌‘蚀心掌’——我的人已经去救了,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尽力了。”

      郁昭棠突然转身往外跑,阮望舒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两人的脚步声像在追赶什么被耽误了十年的东西。

      宫城的角门没关,黑衣卫见了凌晏柏腰间的黑令牌,都纷纷单膝跪地。
      阮望舒这才注意到,凌晏柏的衣袍下摆,绣着极小的刃形纹,冷不丁看像道不起眼的缝线。

      “你到底是谁的人?”他忍不住问。

      凌晏柏的脚步顿了顿,月光照在他眉骨的刀疤上,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谁能灭影阁,我就是谁的人。”

      观星台里,阮承影正靠在浑天仪上,嘴角不断涌出黑血。他看见郁昭棠时,忽然笑了,指缝里漏出的血滴在地上。

      “昭棠……你来了。”

      郁昭棠的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阮承影胸口的掌印,那颜色与自己咳出来的血一模一样——是“蚀心掌”的毒。

      “为什么……”

      “你娘信我。”阮承影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只虎头鞋,和郁昭棠手里的那只正好成对,“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有可能不久时日了。”

      “你们要好好活着,叔就认定昭棠是我阮家未来儿媳妇呢。”

      阮望舒扑过去按住父亲的伤口,眼泪砸在布包上:“爹!撑住!救你的人就来了!”

      “……”

      “没用。”

      “没用的。”阮承影抓住他的手,往郁昭棠那边推,“照顾好……昭棠。”他的目光转向凌晏柏,忽然挺直了些腰板,“影阁的火药库……在……在观星台地下……”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垂了下去,眼睛却还望着郁昭棠的方向,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观星台的铜钟突然响了,是报时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里发空。

      郁昭棠蹲下身,捡起那只虎头鞋,忽然发现鞋底刻着行小字:“棠儿,等你找到小禄子,就去看城西的海棠花——你娘最喜欢的。”

      郁昭棠:“……”

      他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鞋面上,晕开层浅淡的水渍。

      阮望舒:“棠……”

      阮望舒站在一旁,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忽然想起七岁那个雪夜,父亲抱着他走出郁家时,在巷口说了句话,当时他没听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父亲说:“望舒,有些债,要还一辈子的。”

      “喂。”郁昭棠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爹的药引方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阮望舒愣了愣,随即慌忙点头:“能!我现在就去拿!”

      “不用急。”郁昭棠站起身,将两只虎头鞋揣进怀里,“先去审李砚。”他往观星台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眼阮望舒,“等这事了了,陪我去城西看海棠花。”

      阮望舒的心脏跳了一跳,他看着郁昭棠的背影,那背影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凉的了,反而有种松快的暖意,像初春融化的雪。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凌晏柏站在浑天仪旁,望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抬手抚过眉骨的刀疤“仙人哥哥,我们怎么也能想他们一样。”

      “真的很想你了。”

      “你都不出现我梦中了,你怎么了。”

      凌晏柏:“……”

      “动手。”他对着空气打了个呼哨,哨声短促,却瞬间传遍西棠城。

      观星台外,小禄子正拿着火把跟黑衣卫交代什么,他的袖口露出了半截海棠符,和苏淑留下的那半块正好拼合。
      远处的钦天监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

      凌晏柏握紧腰间的黑令牌,转身往火药库走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引爆观星台地下的炸药,清理影阁埋在东宫的眼线,给阮承影写份悼词。

      “这次阮老走的太急了。”

      “我都未来的急,去认识他。”

      “还有……看着那两个别扭的哥把话说开。”

      至于漏网之鱼?

      凌晏柏勾了勾唇角,玄色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反正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找就是了。

      凌晏柏刚走到火药库门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回头见黑衣卫捧着个锦盒赶来,铁牌上刻着“影阁”二字。

      “楼主令牌?”他挑眉。

      “在钦天监地窟找到的,背面有行字。”黑衣卫递过灯笼。

      火光下,“待君归”三个字格外清晰。凌晏柏指尖摩挲着刻痕,忽然低笑:“原来还有个盼头。”

      “要追查吗?”

      “不必。”他将令牌揣进怀里,望向观星台方向,“让那两个哥哥清净些吧。”

      夜风卷着硝烟掠过,远处隐约传来阮望舒的笑声,混着郁昭棠低低的回应。凌晏柏转身点燃引线,像条奔赴终点的蛇。

      “该换个地方等了。”他轻声说,玄色衣袍没入夜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刘府案(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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