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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刘府案(5/1) ...
“棠香渡”的幌子在晚风里晃了三日,第三夜刚关上门板,就听见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真举着油灯从账房跑出来,青布短打沾了些泥:“掌柜的,后巷的刘府出事了!”
凌晏柏正用布巾擦拭雪虎玉佩,闻言指尖顿了顿。刘府是望川渡的盐商宅邸,前日还派人来订了十坛海棠酒,说是要给老太太贺寿。
“出了什么事?”
“死人了!”阿真的声音发颤,油灯在手里晃得厉害,“说是刘老爷被人发现死在书房,胸口插着支狼毫笔,笔尖还蘸着朱砂。”
狸花猫忽然从柜台下窜出来,往后门的方向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凌晏柏摸出枕头下的黑铜面具,是他用修门剩下的边角料磨的,只露出双眼,眉骨处刻着道浅痕,像雪虎的爪印。
“你守着客栈,我去看看。”他往靴筒里塞了柄短匕,正是从李肃身上缴获的那柄,鞘上还沾着点海棠汁的暗红。
后巷的青石板被看热闹的人踩得发亮,刘府的朱漆大门外守着两个衙役,腰间的刀鞘刻着西棠府尹的徽记。
凌晏柏贴着墙根绕到侧门,那里的狗洞被人掏得宽大,显然有人比他先到。
翻墙入院时,衣襟扫过丛海棠,花瓣落在青瓦上悄无声息。书房的窗纸破了个洞,透出里面晃动的烛火,混着极轻的交谈声。
凌晏柏:“……”
“……笔尖的朱砂里掺了鹤顶红,刘显是中了毒才被戳穿喉咙的。”
“府尹大人明日就到,这案子得先压着。”
凌晏柏屏住呼吸,从窗洞往里看。书房的紫檀木书案上躺着具尸体,青衫前襟被血浸透,胸口插着的狼毫笔杆上,缠着圈细如发丝的银线——那是西棠织造局特供的云锦线,寻常人家断断用不起。
书架第三层的暗格敞着,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点墨香,与郁昭棠常用的松烟墨不同,这是种带着腥气的沉水香。
他忽然想起阮望舒曾说过,西棠的官宦之家爱用南海沉水香混朱砂调墨,说是能避邪。
“谁在外面?”
烛火猛地一晃,凌晏柏翻身躲进梁上,正好看见个穿玄衣的汉子走进来,腰间挂着块玉牌,上面刻着“西棠卫”三个字。
那人从怀里摸出个锦盒,打开的瞬间,月光透过窗洞照进去,里面竟是半枚海棠纹的玉印。
“刘显藏的那半枚呢?”汉子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书案的血迹上沾了沾,“府尹那边催得紧,这‘盐引密档’再找不到,我们都得掉脑袋。”
梁上的灰尘忽然簌簌落下,凌晏柏忙往旁挪了挪,却见檐角的阴影里掠过个黑影,动作比他更轻,像片被风吹动的海棠叶。
玄衣汉子显然也察觉到了,猛地拔刀:“出来!”
黑影没应声,却有枚铜钱破空而来,正打在书案的烛台上。烛火熄灭的瞬间,凌晏柏听见短刃相击的脆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声。等他从梁上跃下时,玄衣汉子已被捆在书架旁,嘴里塞着块布,眼睛瞪得滚圆。
“阁下是谁?”阴影里的人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手里的短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凌晏柏摸出腰间的海棠玉佩——那是阮望舒给的晚香居信物,此刻正好用来试探:“路过的游侠。”
那人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熟悉:“阮先生说,望川渡有位戴面具的掌柜,倒是没想到身手这般利落。”
短剑收起时,凌晏柏看见他手腕上缠着圈青布,与王管事受伤时裹的一模一样。
“王管事派你来的?”
“他老人家腿脚不便,让我来看看刘府的‘热闹’。”那人往玄衣汉子的腰间指了指,“这西棠卫的腰牌,是伪造的。”
凌晏柏解开汉子嘴里的布,刚要问话,却见他猛地咬碎了牙里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是‘影阁’的人。”假西棠卫的声音带着临终的嘶哑,“你们……都活不成……”
黑影俯身翻查尸体,忽然从靴筒里摸出张纸条:“你看这个。”
“这是……”
纸条上用朱砂画着朵海棠,花瓣里藏着行小字:初五,盐仓见。笔迹与刘显书房的账本如出一辙,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明日是初五。”凌晏柏将纸条折好藏进袖中,“盐仓在断云崖下,去年运煤船路过时见过,守卫比刘府还严。”
黑影往窗外看了眼,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我先回去复命,你若想查,亥时在盐仓外的老槐树下等。”他转身时,凌晏柏忽然注意到他发间别着支玉簪,纹样与郁昭棠那只相同,只是颜色更暗些。
回到客栈时,阿真正趴在账台上打盹,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圈浅黄。
凌晏柏刚摘下面具,就见狸花猫叼着片海棠花瓣走来,花瓣上沾着点暗红,像是血迹。
凌晏柏:“这是!”
“这是从哪叼来的?”
猫儿往后院的柴房方向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凌晏柏推开柴房门,月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堆干草上——那里竟藏着件玄色披风,衣角绣着半朵海棠,与假西棠卫腰间的玉印纹样正好能拼成一朵。
披风的内袋里装着块令牌,刻着“盐铁司”三个字,边缘有处新的缺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凌晏柏忽然想起刘显书房的砚台,边角处确实沾着点玄色丝线,当时只当是寻常布料,如今想来,正是披风上的云锦。
“掌柜的,你看我捡着什么了?”阿真举着个纸包跑进来,里面是几块碎玉,“在后巷的垃圾堆里找的,看着像好东西。”
“我看看。”
碎玉拼起来正是半枚海棠印,与假西棠卫锦盒里的那半正好契合。印底刻着行极小的字:西棠盐引,半数归私。
“这是要把官盐倒卖出去。”凌晏柏将碎玉包好,“刘显怕是发现了这事,才被灭口的。”
狸花猫忽然跳上柴堆,用爪子扒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藏着个油纸包,里面是本账册,首页画着株海棠,与郁昭棠画的那幅《望川桂市图》里的纹样相同。
“这账册……”阿真指着其中一页,“刘府的采买记录里,每月都要往云雾山送十坛酒,说是给守山人。”
凌晏柏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简易地图,标注着盐仓的暗道入口,旁边写着行字:影阁耳目,遍布盐司。
“看来这案子,比想象的复杂。”他将账册藏进《西棠禁地志》的夹层,“阿真,去晚香居送坛海棠酒,就说我多谢阮先生的‘赠图’。”
阿真刚走,丫鬟就端着盆热水进来,袖口沾了点墨痕:“郁先生说,这是新研的墨,让您夜里看书用。”
她往桌上的砚台里倒了些,墨香里竟混着丝沉水香,与刘显书房的味道一模一样。
凌晏柏蘸墨在纸上写了个“盐”字,墨汁干后的痕迹里,竟隐隐透出朵海棠——这是郁昭棠特调的显影墨,遇着盐分会显色。
他忽然明白,账册里那些看似无关的采买记录,藏着的正是影阁的联络暗号。
凌晏柏:“我明白了。”
亥时的梆子刚敲过,盐仓外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凌晏柏戴着面具站在树后,看见黑影如约而至,手里提着盏灯笼,光透过灯罩上的海棠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
“……”
“你带了什么?”黑影的声音比昨夜更沉,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刘显的账册。”凌晏柏往盐仓的高墙指了指,“暗道入口在西北角的排水口,账册上标的。”
两人刚摸到墙角,就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黑影忽然吹了声口哨,是三短两长,与当年阿真报信的调子相同。
片刻后,墙内传来回应,也是三短两长。
“是自己人。”黑影松了口气,正要掀开水井盖,却被凌晏柏按住手。
“排水口的铁栏是新换的,上面的泥还没干。”凌晏柏指着栏上的划痕,“有人比我们先到,还动过手脚。”
话音刚落,就听见墙内传来闷响,接着是极轻的呻吟。黑影脸色骤变,抽出短剑劈开铁栏:“进去看看!”
暗道里弥漫着股铁锈味,尽头的石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烛火。凌晏柏贴在门边听,听见个熟悉的声音——是棠香客栈的掌柜,正对着谁说话,语气里带着谄媚。
“……那半枚玉印已按您的吩咐藏好,只等府尹大人来了,就说是从游侠身上搜出的。”
“凌晏柏那边有动静吗?”另一个声音响起,竟与假西棠卫有几分像,只是更苍老些。
“‘棠香渡’的掌柜看着老实,怕是没怀疑。”掌柜的声音顿了顿,“倒是晚香居的阮望舒,今日派人去刘府查过现场。”
凌晏柏:“……”
石门忽然被推开,凌晏柏与黑影同时躲进暗处,看见掌柜的跟着个穿官服的人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正是假西棠卫那个。
“明日府尹验过玉印,这案子就算结了。”官服人冷笑一声,“至于阮望舒和那个游侠……一并处理了。”
凌晏柏:“什么!”
等两人走远,黑影才从暗处出来,指尖在石门的刻痕上摸了摸:“这是影阁的标记,每处理一个人,就刻一朵海棠。”石门上已刻了五朵,最后一朵还没完工,只画了半瓣。
凌晏柏忽然想起账册里的记录,五朵海棠,正好对应着五位盐司的官员。刘显是第五个,那前四个……
“得去告诉阮先生。”黑影往回走,脚步有些急,“他们要对晚香居下手。”
凌晏柏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石门内侧的血迹上——那血迹里混着点金粉,与郁昭棠画《百棠图》时用的颜料相同。他忽然明白,丫鬟送来的显影墨,不是提醒,而是警告。
凌晏柏:“……”
“不好。”
“我们中计了。”凌晏柏的声音透着冷,“这根本不是盐引案,是冲着阮先生来的。”
黑影猛地回头,灯笼的光在他脸上晃出惊疑:“你说什么?”
“刘显书房的沉水香,掌柜的锦盒,还有这石门上的血迹……”凌晏柏数着指尖,“都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就是要引我们查下去,好把阮先生牵扯进来。”
远处忽然传来更夫的打更声,是子时了。盐仓的高墙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兽,墙内的海棠树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凌晏柏握紧袖中的短匕,知道这案子才刚刚开始。那五朵海棠,他只揭开了一朵,剩下的四朵。
“你是什么人!”
海棠倒计时(5/1)
O(∩_∩)O:新案件来啦~
这案子看着是盐引的事,其实是冲着阮望舒来的。郁昭棠的墨、刘府的笔,藏着不少门道。
下一章更凶险,石门上那半朵海棠印,还等着人来填。凌晏柏带的那本地志里,怕是藏着能掀翻西棠的秘密。
O(∩_∩)O:且看他戴着面具,怎么在刀光里找到破案的关键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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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刘府案(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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