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糖与新鲜吻》松心楔

29、Ryan

　　“为什么总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有的时候会很危险知道吗？”宁倾洲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果然，宁倾洲觉得自己是个暴力狂，永远都学不会理性思考控制自己的麻烦精。

　　邱清野不敢看他，抽噎了一声就要继续把头埋进膝盖里当鸵鸟，却被宁倾洲一把捏住后脖颈，强迫他抬了起来。

　　“看着我。”宁倾洲声音很沉，带着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邱清野仰着白皙的脖颈，一簇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胸脯起伏着抽噎了半天才勉强能吐出一句“对不起。”
　　他那声音鹅毛一般轻的要命，嘴角发着肿，显得有些含糊。

　　宁倾洲喉咙一紧，抱住他，轻轻摇晃着安抚道，“不哭，不哭，怪我，怪我没早点看到。”

　　宁倾洲心口又酸又疼，等他发觉眼前一片模糊之时，一眨眼，一颗泪珠砸在了遍布灰尘的地上。

　　——

　　邱清野不愿再回去，宁倾洲回李家拿走两人的行李后便离开，临走前特意感谢了李桂玲帮忙喂猫，并说明了福宝只是寄养，等他实习结束会接走并重谢。

　　两人原本是要回青州的，但失之东榆，收之桑榆。邱清野接到了北京一家大型外企的面试通知，那是他一直想去的一家公司。秋招的时候他投过，原本以为没有面试机会了，没想到在年前又给了他一个希望。

　　两人找经理请了假，把票改签了北京。

　　虽说机会难得，可邱清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一边担心李桂玲，一边心里又憋屈的堵得慌。

　　两人下了高铁已然是傍晚，冬天黑的早，但街道灯火通明，来往的人群熙攘，颇有夜生活的气息。

　　冷空气裹挟着两人加快脚步往酒店走，邱清野脸上的伤口抹了药，却依旧能看出来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引得不少行人侧目，他是在受不了了，一把扣上了帽子。

　　北京这几天一直在刮风，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一阵阵的停不下来，吹得树枝乱颤，吹得邱清野的帽子永远都在他头上停留不了五秒。

　　邱清野被弄的不耐烦了，索性也不带了，谁看他，他就像头被惹恼的狼似的瞪着人家。

　　宁倾洲差点被他那炸毛样逗的笑出来，把他的帽子扶上去，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替他固定住，“行了，人家看你也不是在笑你，生什么气。”

　　邱清野冷哼，“你懂什么。”

　　“好，我不懂，那你告诉我，明天面试怎么办，这副样子面试官问起来也要瞪人家吗？”

　　邱清野不吭声了，但是他憋着气，别扭地挣脱开宁倾洲的胳膊。

　　宁倾洲也不恼，知道他要面子，帮他整了整帽子，又把胳膊搭了回去，笑嘻嘻道，“我哥这么漂亮，谁见了不多看几眼，嗯？”

　　邱清野又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眼看酒店就在对面，四下无人，邱清野灵光一动，指着天上，“看，飞机。”

　　趁宁倾洲往上看的时候，邱清野挣脱他的手，一溜烟拖着箱子跑进了酒店。

　　宁倾洲一愣，笑了笑，心道：“幼稚鬼。”随即大步跟上，朝邱清野的背影喊道：“等等我啊。”

　　酒店温暖舒适，阻隔来凛冽的寒意，两人定了一间双床房，宽敞明亮。

　　邱清野进了酒店放下行李就站在镜子前看，等宁倾洲都已经换好睡衣洗漱完了，邱清野还站在那儿。

　　他在愁他脸上的伤，还有明天的穿着，这次面试突然，他连一套正装都没带。

　　宁倾洲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镜子旁，轻笑一声说，“要不……给你画个妆?”

　　“啊？”邱清野惊讶地抬头。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

　　“怎么，真打算明天就这么去了？”

　　“我就说我摔了呗。”邱清野装作不在意地说。

　　“就嘴角和颧骨遮一下颜色，你长的又白，一点都看不出来的，信我。”宁倾洲朝他挑了挑眉。

　　来之不易的面试机会，邱清野也想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犹豫了半天，说：“没化妆品。”

　　宁倾洲嘴角一挑，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我自有办法，保你下午去面试的时候体面。”

　　邱清野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隔天上午，宁倾洲带邱清野去了一户高档小区。小区里人不算多，偶尔能看见穿着品牌休闲服的男女环绕着小区跑步，遛狗。

　　邱清野打量着小区的绿化和基础设施，真心觉得这里的房子肯定不便宜，但一定很值，守着这样高素质的环境，没有邻里矛盾，看着花花草草心情也一定是愉悦的。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藏蓝色薄款家居服的男人站在一栋单元楼前朝两人挥了挥手。

　　邱清野疑惑地看向宁倾洲，问，“你朋友？”

　　宁倾洲笑了笑，“嗯，这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温子樊。”

　　那个能力很强，不到三十就有多年高管经验和cpa证书的温子樊。

　　邱清野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这和他下午面试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给他培训一番？

　　“倾洲，这儿。”

　　邱清野打量着温子樊，觉得他不像27岁，脸蛋光滑细腻，笑容灿烂，还留着最近流行的法式烫，简直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像个大学生。

　　“好久不见，Ryan，居家办公的感觉如何？”宁倾洲和温子樊碰了碰拳。

　　“超棒的！比我上个公司好多了。”温子樊见到宁倾洲很开心。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朋友，邱清野。”宁倾洲给两人让出位置。

　　邱清野微微点头，伸出一只手，“你好。”

　　“你就是邱清野?你好你好。”温子樊眼睛一亮，很热情地和他握手，视线在他脸上扫过，不等邱清野解释就主动说道，“昨天倾洲和我说了，你不小心摔倒了，摔到了脸，下午又有面试，让我帮忙给你化妆呢，还好没那么肿，还是好搞的。”

　　他?一个男的，财务的，化妆?

　　邱清野有些懵，还是附和着笑了笑，应了一声。他是i人，很i的那种，在陌生人面前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每次社交都要消耗他巨大的精力。

　　温子樊招呼着两人进电梯，刷卡，进家门。

　　温子樊家很大，刚进去时隐隐闻到一种让人安心的香气。

　　宁倾洲嗅了嗅，“是我上次送你的香薰?”

　　“对啊，很好闻，我很喜欢呢。”温子樊指了指客桌上精致的小罐。

　　私下里送过礼物?他们才认识多久，已经到互送礼物的地步了吗？

　　邱清野很局促地站在门口，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难受。

　　“过来啊请野。”温子樊朝邱清野笑眯眯地招手，示意他坐到化妆台前面。

　　“哦，好。”邱清野厚重的棉服外套还没有脱，就坐到了柔软的凳子上，打量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干净整洁，摆放有序，他不认识那些品牌，但是看包装就觉得肯定不便宜。

　　温子樊走到他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很紧张。”

　　“没，没有啊。有点冷而已。”邱清野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发青，看起来很是狼狈。

　　“别化太浓，帮他遮一下就行。”宁倾洲走近。

　　“知道。”温子樊笑了笑，帮邱清野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保湿、上妆前乳、粉底、遮瑕……

　　温子樊很熟练，不到一个四十分钟就帮他搞定了，甚至还做了个发型，帮他配了一套正装。

　　邱清野一度怀疑温子樊是干美容美发出身的，但看他那样子平日里自己也不少打扮。

　　起初在他的印象里像温子樊这样经验丰富的财务人形象应该是一板一眼的。但温子樊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活泼时髦，家里还摆了不少乐高模型。

　　宁倾洲绕着邱清野转了一圈，称赞道，“你这化妆水平还真有两把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脸上受过伤。”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温子樊一脸骄傲。

　　邱清野夹在两人中间很尴尬，起身往沙发走去，“我去准备准备面试，你们聊。”

　　宁倾洲应了一声，知道这次面试对他很重要，所以没有做阻拦。

　　“来啊，我给你也做个发型，你这头发比上次毛燥了不少。”温子樊把宁倾洲拉到了座椅上。

　　邱清野坐在他们后面的沙发上，埋头打开了整理过的面试问题，仔细浏览着，却控制不住自己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聊的很开心，从工作聊到生活。不知不觉间邱清野已经背完了好几轮。

　　上午十一点，温子樊给宁倾洲做好了发型，本还想留两人吃饭，被宁倾洲婉拒了，“邱清野下午还要面试，时间紧张，下次再聚。”

　　邱清野看着宁倾洲走来，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衣服，对他道，“该走了。”

　　“哦。”邱清野起身，在玄关的全身镜处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西装裤腿笔直，整个人干净利落，温子樊给他的头发用了发胶，把他的颅顶做的蓬松又有型。

　　“谢谢。”邱清野在门口转身和温子樊道谢，“衣服我怎么还你？”

　　温子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给倾洲就好了，下午的面试加油哦，别紧张。”

　　说罢，温子樊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邱清野笑了笑，和宁倾洲一起离开。

　　宁倾洲打车带邱清野去公司周边吃了饭，随后将人送到公司门口。

　　今天邱清野很奇怪，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宁倾洲还以为是他太紧张了，或者说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难过，索性也没主动打扰他。

　　“我走了？”宁倾洲把书包递给他，清风吹拂，撩起了他额前的发丝。

　　“走吧。”邱清野没什么留恋的，转身就要走。

　　“诶。”宁倾洲赶紧追上去当在他面前，“真走啊?”

　　不然呢？

　　邱清野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眼神。

　　今日出着太阳，可天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邱清野在外面没呆一会儿，脸颊就被冻的泛红。

　　宁倾洲他那呆呆的样子心里痒痒的，本想捏捏他的脸蛋，手刚抬起来，一想到他化了妆，手又放下了，“要不要抱抱?”

　　要是在往常，邱清野觉得抱一下也没什么，他已经习惯宁倾洲那股腻歪劲儿了，但是今天他就是不想，他不想跟宁倾洲说话，想躲得远远的，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宁倾洲张开手臂，朝他扬了扬下巴。

　　邱清野站在原地没动，他一边生理上想汲取一点温暖，心理上却警告他离宁倾洲远远的。

　　宁倾洲见他没反应，索性自顾自地上前抱住他，抱着他轻轻晃了晃，“这是鼓励的拥抱，祝你面试顺利。”

　　“嗯，谢谢。”邱清野终于吭了声，但冷冰冰的，没一点感情。

　　宁倾洲没多想，只当他压力大，等他进去后便去了对面一家商场里面的咖啡店办公。

　　邱清野抽到的面试顺序很靠后，等他面完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零落的路灯亮着，马路口有一个老人推着炉子，坐在马扎上烤红薯，红薯的香气老远就飘了过来。

　　邱清野中午吃的不多，面试结束后一身轻松，闻着味道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他本想买个尝尝，一看排队的人很多，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有点懒，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

　　原本以为宁倾洲回酒店了，于是邱清野想去马路对面坐公交回酒店，目光刚移到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倾洲一步步走近，怀里裹着热腾腾的烤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