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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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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邱清野心情还算不错,完全没了下午走之前的沉闷感,宁倾洲猜到他面试十拿九稳了。
“面的怎么样?”宁倾洲捏了捏他的脸。
“还行啊。”邱清野心不在焉地随口一说,眼睛始终盯着他手里的烤地瓜。
宁倾洲自己买来吃的?他不信。
宁倾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眉,“烤地瓜,又香又甜,大冬天的来上这么一口又软又暖的可美了,是吧哥?”
邱清野被他说的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视线,大步往前走,“是又怎么样,你再不吃凉了就好玩了。”
正逢下班高峰,公路上车流量很大,邱清野站在路边等红灯,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宁倾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条条剥开地瓜外皮,风一吹,香甜的气息就飘进了邱清野的鼻腔。
“喏。”宁倾洲不逗他了,把烤地瓜递到邱清野嘴边,拉长声音说:“给你买的,给我亲爱的舍友买的,面试辛苦了。”
邱清野鼻翼微微鼓动着,有些犹豫。
起初他一点便宜都不想占宁倾洲的,连在酒店的一次性马桶套都要A给宁倾洲,后来两人相处久了,难免有分不清的时候,他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大多数时候,还是宁倾洲在宴请邱清野,邱清野也知道自己亏欠宁倾洲的,这种感觉融化在两人日渐升温的感情中,却又在今天见到温子樊后一跃而上。
“我不吃。”邱清野很快地眨了眨眼,把头转向马路对面。
“为什么?”宁倾洲皱着眉头,十分不解,这可是他在寒风中等了两锅才等来的美味烤地瓜,“之前在青州你不是很爱吃吗?”
邱清野抿了抿唇,理直气壮地说:“那是以前,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
宁倾洲很不可思议地盯了他半天,委屈地自己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跟在邱清野身后过马路。
他不知道邱清野今天怎么了,面试前不高兴,面试后还是怪怪的,像是在故意疏远他。
邱清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有害怕,有难过,有失望。对宁倾洲,他感激又庆幸宁倾洲陪在自己身边,可理智又想推开他,离他远远的。
那种感觉和昨天的那种与李桂铃之间激烈的悲伤又不同,它说不清又道不明,没有源头,没有终点。
宁倾洲一路上都想跟他找话聊,可邱清野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直到两人被挤到公交上时宁倾洲才终于有机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公交车上人很多,两人被挤在一处角落,宁倾洲用手臂护着他的后背,谨防他被挤压而受伤。
车外寒风刺骨,车内却是热火朝天,两人挨的很近,呼吸交错,空间有限,邱清野躲不开,宁倾洲一只手沿着他的后背往上,轻轻捏住他的后脖颈,揉捻着帮他放松酸痛的肌肉。
“你今天为什么躲我,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宁倾洲垂眸,看着他的眼睛。
邱清野被宁倾洲压制着,躲不开,只能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道:“衣服我现在还你,我导航过这趟公交一会儿路过温子樊家,你可以送过去。”
说罢,邱清野就要把棉服拉链拉开,开始解里面正装的扣子。
“那你呢?”宁倾洲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像只寻找猎物的豹子紧盯着他的眼,渴望能看出点什么。
“我?”邱清野低笑了一声,“我回酒店啊,总是去别人家多打扰,我和他也不认识,还麻烦你帮忙送一趟。”
不等宁倾洲回答,邱清野又继续说道:“对了,昨天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不是发了吗,我转你了两千五,车票,酒店还有之前你送我东西的钱。”
见宁倾洲不吭声,邱清野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记得收。”
其实酒店和车票钱根本没那么多,顶多算上五百,剩下的两千邱清野要还他那条围巾,还他蛋糕,甚至想把生日礼物的毛衣,天文展览的票钱都还给他。
也许远远不够,但工资一共三千,他必须要留五百的基本生活费,剩下的能给的他都给了。
宁倾洲纳闷了邱清野跟大脑受刺激了似的,怎么就非要跟他划的清清楚楚。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在你家住了两天,还吃了阿姨做的饭,我是不是也得给你转点?”宁倾洲憋着一口气反问道。
“那不一样。”邱清野声音有些哑。
“你有时候真的蛮不讲理的,钱我不会收的。”宁倾洲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其实没有很疼,可邱清野就想激他,用力推着他的胸脯,“松开。”
车上人很多,宁倾洲不想影响别人,很快松开了邱清野。
一路上两人都没吭声,也没提下车的事,邱清野不是真要宁倾洲自己去还衣服,也不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可理喻。
宁倾洲帮了他多少,对他多好他最清楚,可怎么就……说出些冷冰冰的话来。
刚下公交,冷风一下子扑面而来,刚在公交上被捂出的一身汗被这么一吹,吹的人直打哆嗦。
“冷不冷?”宁倾洲拉起他的手。
宁倾洲的掌心宽厚而温暖,邱清野舍不得,可又觉得虽然是同性,两个大男人不该这么做。
“不冷。”邱清野没使劲,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挣开。
他倒是没想到宁倾洲还能主动理自己,在公交车上沉默的那段时间他终于理智占据上风好好的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宁倾洲的话那他要被自己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气死了。
宁倾洲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心,说,“昨天哭了半天,今天又奔波着面试,晚上又没吃饭,累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邱清野沉默了,是,又不完全是。
“但是你得相信我,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永远向着你。”
邱清野脚步一顿。
“李柏帆还小,叔叔阿姨跟他平时住在一起,相处时间又长,有时候不能一碗水端平,在那里缺了的我都给你补回来,一样都不会少。”
宁倾洲还以为自己在为昨天和李柏帆的冲突而难过,还在担心自己。
邱清野食指微蜷,无意中轻挠在宁倾洲的手心,随后被宁倾洲在口袋里拨弄开,勾住。
“好啦,开心点。”宁倾洲把他拉进怀里,腾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轻拍他的背。宁倾洲今天穿的长款鹅绒服,柔软轻薄,邱清野额头轻轻靠在上面,鼻子发酸。
“为什么。”邱清野的声音轻如鹅毛,有种生怕宁倾洲惊觉对他好是无意义的,得到的回报是不对等的,像他这样拧巴疏离,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往往的人是很难对人敞开心扉的。
人与人的相处最看重的不就是经济价值和情绪价值么?虽说宁倾洲父母从小不在身边陪伴,但据李鑫洋说李柏山和刘洋每年起码带他参加两次他们那个圈子里的酒会,宴会,宁倾洲想认识什么样的人没有。
他的朋友该是什么样的,大家都会喜欢活泼开朗,大大方方的,就像温子樊那样。
邱清野不知道他们私下还见过几面,做过什么,宁倾洲找风投只是两周前的事情,第一次在韩竞瑄那里听到温子樊的名字也还没一个月,两人今天看上去却是很熟的样子。
所以宁倾洲对每个他认识的人都很好,都会私下里送礼物对吗?邱清野想到这里心里堵得慌,一点都想不下去了。
那他说的那句,“我永远都向着你。”是不是在骗他,他有很多朋友,都能给他超过邱清野不知道多少倍的价值,所以,凭什么向着他。
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了。
宁倾洲微微仰头,抿起嘴唇,假装很认真地思考着,“为什么呀?”片刻后,宁倾洲低头,戏谑地说,“你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我不叫。”邱清野别回头。
“那就不告诉你。”宁倾洲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
邱清野想知道,可又不想让这小子得逞,急的直想踩他一脚。
眼看四下无人,邱清野咬了咬牙道,“叫什么?”
宁倾洲眼珠子一转,道:“叫哥哥。”
“什么!”邱清野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我叫你那么多声哥,你叫我一声怎么了?亏着了?”宁倾洲理直气壮。
邱清野脸憋的通红,怎么都叫不出口,宁倾洲哪能告诉他,转移了话头。
“行了,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饿不饿,一会儿咱们去酒店那家烧烤店吃好不好?”宁倾洲低头看着他,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把他的脸颊肉挤在一起,堆的他的小脸皱巴巴的,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唔……”邱清野扒开宁倾洲的手刚要反击,宁倾洲拔腿就跑。
“你这个混蛋,站住!”邱清野大笑着在身后追。
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长款羽绒服,因行动不便而滑稽地奔跑着,笑得像两个疯子。
天空中零星飘起了雪花,给漂泊在这座富饶而繁忙的城市一点小小的令人安心的慰藉。不管男女老少,不管贫富之别,不管健康与否,雪点都平等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肩头。
时光如梭,这场盛宴在每一年的终点如约而至,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