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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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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闯才不惯着他,借着他换弹的时间拉近距离,手里的枪直接当冷兵器用,对着他太阳穴就往上砸。
吴长柏一偏头,用肩膀挨了这一下,抬起来的枪口被压下去,子弹擦过李闯耳尖。
“莽夫。”他一脚对着李闯胸口踹过去,“难怪给人当枪使。”
李闯后撤一步,虽然躲得还算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被踢了一下,好在他身体结实,这一下还不足以摧毁他的战斗力。
“你不也是爱新觉罗养的狗?谁比谁高贵?”
一旦距离拉近,吴长柏最占优势的枪法就失去了效果,李闯借着后撤的机会蓄势,一个空翻踢掉吴长柏的枪。吴长柏反应也不慢,俯身一个扫堂腿攻他下路,李闯落地还没站稳,失去重心,被他紧接着一拳捣在腹部,手上的枪没拿住,直接被甩了出去。
两人彻底放□□面,发了狠地厮打起来。李闯挨那一下不轻,痛极生怒,找准机会还了一记上勾拳。吴长柏被这一下打得舌头嗑上牙齿,偏过头“呸”地吐了口血,不甘示弱地还击。
开始还勉强称得上有点章法,吴长柏和李闯都是一米八朝上的男人,衣服一脱身材也不差,打起来还有些眼花缭乱的观赏价值。然而两人很快没了耐心,不知哪一个先被按在地上,又迅速反客为主,最后完全变成了泥地打滚,要不是这里环境潮湿扬不起尘沙,远远一看还以为非主流小伙在拍土味视频。
天璇费尽心机带着暮行云和天枢逃出来,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天都塌了。
“别打了!”她又恼火又委屈,感觉自己被关起来的一天一夜像个笑话,“赶紧跑!”
天璇知道吴长柏和李闯那些破事,但她很清楚,只要这两人名义上还在北辰手下,就不可能对自己的困境袖手旁观,何况北辰很疼爱自己这个女儿,一定会派人来救,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找到机会逃跑,只要遇到接应的人自然就有生机。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跑出来,居然就看到这两人在泥巴里打架!
天璇忍不住想起,自己好像是叮嘱过陈月盈,要让他们两个内斗,但他们挑什么时候斗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撕得像精神小伙抢太妹一样!
暮行云摇摇头,她从来不对男人抱希望,捡到吴长柏和李闯掉在地上的枪,丢给天璇一把,自己对准了身后正追上来的保镖。
“暮行云小姐。”保镖头子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轻蔑道,“杀人是犯法的,还请你不要轻易开枪。”
暮行云笑了:“是吗,你家宿总拘禁我,难道就不犯法?”
“人和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宿总——”
“砰”一声枪响,吴长柏和李闯停了手。
保镖头子向后一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苔泥。空气里的泥土腥气混杂着血气,所有人都看向暮行云——旁边的天枢。
谁也想不到天枢一把夺过暮行云手里的枪,一枪正中对方天灵盖,全程动作不超过五秒。
“你……你欺人太甚!”天枢惊魂未定,手里枪却拿得很稳,“我警告你啊,我有精神病,我杀你也不用坐牢!”
暮行云脸上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对其他人大声道:“她说得对,精神病患者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你们一个月才拿几千工资?够买你们的命吗?”
几个保镖不知是被这句话打动,还是被天枢吓坏了,互相交换眼神,都不敢动作。
暮行云呵斥道:“退后!把武器放在地上!”
天璇忙补充道:“踢到我们这边来!双手抱头蹲下去!”
李闯爬起来,看他们还没动,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拎着保镖头子的尸体往他们面前一丢。
寂静的地下通道里,一阵人体落地的闷响,借着手电灯光,尸体额头上的血洞和瞪大的眼珠子看得一清二楚。保镖毕竟不是真正杀人越货的兵匪,也没经手过人命,看到这架势,默默丢了武器,按天璇的要求后退,蹲在更深处的黑暗里。
李闯示意几个女人先走,自己断后。吴长柏却突然道:“等等。”
他从天枢手里夺过手枪,上前几步:“我有问题要问,回答不出来,你们随机死一个。”
其中一人忙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吴长柏一枪毙了这人,道:“宿玄去哪里了,留你们这群废物守家?”
剩下的人哪敢再废话,争先恐后地回答他:“去见二少爷宿微了。”
“听说宿家家风不正,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宿玄怎么这么积极去见他二哥?”
“二少爷……不参与这些。”一人解释道,“以前的老宿总也不喜欢他,二少爷无心继承家业,成年后就出国读书,一直定居在国外,很少回来。”
“那他怎么又突然想回来了?”
“这……”对方生怕吴长柏得不到答案就要弄死他,哆哆嗦嗦语无伦次,“我、我猜,应该是因为宿总生母的事……”
“猜的?”
*
陈月盈做好了夜宵,一碗重油重辣的螺蛳粉,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他自己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等会儿要陪两个祖宗吃,思来想去,还是下了碗肉燕鱼丸。
鱼丸是菜市场现杀活鱼现打的,扔一个能像乒乓球一样弹出去,肉燕皮弹性十足,肉馅细腻鲜美,水里丢点干紫菜和虾仁,就是一道好汤。
他正盯着肉燕的火候,听到有人敲了敲半放的卷帘门,忙调到小火出去看。
来人却不是吴长柏和李闯,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她客客气气道了声你好,问:“这儿是不是志华小区?就是以前筒子楼拆了新建的?”
“是。”陈月盈把卷帘门往上拉了拉,让她不用弯腰说话,“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找人。”姑娘给他看身后,还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搀扶着一个老太太。
“这么晚,你们不先去找个酒店住一下吗?”
“我们从国外回来的,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姑娘根本不设防,一股脑都说出来,“谢谢你,我们去旁边找地方坐坐,天也快亮了。”
“等等。”陈月盈想了想,把卷帘门全部拉上去,“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坐坐?”
姑娘闻到食物的香气,就毫不客气地应下来,招呼身后的人进去。青年对陈月盈道谢,先扶着老太太坐下,又问:“你这里是小吃店?”
“是。”
“能麻烦你做点热乎的吗?随便什么都行,我可以加倍付钱。”
“不用,我正好做了,本来是等人回来吃的。”陈月盈看到老太太满头白发,想起家中父母,心软下来,“人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先吃,我去拿碗筷。”
姑娘埋头唆螺蛳粉,看样子不像从国外回来,像逃难回来,一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青年拿了小碗,盛一点汤面,混着肉燕和鱼丸,和老太太一起分食。
陈月盈仔细看才发现,这老太太虽年纪很大,但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骨相极好,皮肉也没有很松垮,只有眼角皱纹密了些,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尽管略显疲惫,但水汪汪的富有光泽,好像两颗嵌进眼窝的黑玉,内里闪着玉髓。
老太太不说话,就笑眯眯看着姑娘吃东西,青年劝道:“喝点热汤吧,您在飞机上就没吃。”
“螺蛳粉的味儿正,像柳州佬烧的。”老太太却掉头去问陈月盈,“侬是哪里人?”
“东北人。”陈月盈听到她一口姑苏软语,心里暗暗揣测这老太太的来历,“您想吃什么,我看能不能做。”
“不麻烦,肉燕就很好。”老太太慢条斯理吃了几个,夸赞道,“肉燕皮做得好,不是机器打的,你真是做菜的好手。”
青年笑道:“外婆在吃上见识也不少。”
“吃喝要赶少年,这点你就要学学我,天天在国外啃那些黑面包,难吃的来。”老太太也笑,“你看颜嘉就比你强。”
姑娘从碗里抬头傻笑,又忙不迭扎进碗里扒拉酸笋。
老太太看着她,没来由地伤感起来:“想起来我的阿礼……年纪轻轻就走了,也没过一天好日子。”
“妈妈不太讲究吃穿用度。”青年说,“他在孤儿院长大,条件很苦,跟我说,一直想着能有个自己住的地方,吃饭可以不用抢,就很幸福了。”
老太太沉默,又道:“他临走我都没有见一面,心里一定在恨我。”
“不会的。”青年温和道,“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父母在找他,只不过运气不好,没有找到。”
“阿礼的骨灰,我想带走。”老太太缓缓道,“实在不行,就葬在这里,我也不走了,陪着他落叶归根。”
青年欲言又止,最后道:“都听您的。”
他接着说道:“您想知道妈妈生前的事,等找到暮成雪……暮先生,可以问他。”
老太太疑惑道:“你不是还有个弟弟?”
“他……”
陈月盈听到“暮成雪”三个字,已经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听到门外传来细密的脚步声,在凌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迅速拉下卷帘门锁好,动作一气呵成。迎上屋内数人的目光,他也不敢说话,只能把手指比在嘴唇上。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