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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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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突然插了句:“可是,我昨晚见到鬼了啊,这难道也是人为的吗?”
天璇简直要给这个不争气帮倒忙的妈气笑了,暮行云却很冷静,对答如流:“你心脏不好,到新环境不适应睡得不安稳,加上黑暗,很容易看错,只是房间里正常的光影,被你自己添油加醋脑补成有人在爬。”
“还有,你睡觉的时候我和天璇无意说了一句,这个送饭口的位置简直是在逼人爬过来吃饭,你当时可能没有在意,但是潜意识受到了影响。这也不能证明真的有鬼。”
天璇也想起之前查出来的线索,补充道:“而且,你哥哥宿未明在你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也突然死了,他和你们家没有血缘关系,是你父亲早年领养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这房子里闹鬼是假,你们这一家人的明争暗斗才是真吧?”
“那又怎么样?”
就在天璇以为事情有转机时,宿玄继续道:“我查出来了宿未明给他下过毒,我也知道他最后是胰腺癌晚期,时日无多,但这难道跟那个贱人没一点关系吗?”
这逻辑好比“退一万步说你难道就没错吗”,暮行云一听,就没招了。
宿玄是真的半点不想装了,脸上甚至带点恶劣的笑意,语气里更是透着十足十的恶毒:“他凭什么就置身事外了?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他,宿家才会不得安宁?难道不是因为他这个人造成的心病,我父亲才会病情加重?”
“宿家就算再怎么窝里斗,父子相残也好兄弟阋墙也罢,只有他北里是外人——我这么说,二位女士能听懂吗?”
所以,在宿玄这里,一个实打实的宿未明做下的恶事,还不如一个虚无缥缈的北里鬼魂可恶可厌,哪怕他是宿玄的生母。
血浓于水的情分,不能带来利益的时候,低贱得连地里的泥都不如。
天璇只得叹息:“亏我第一眼看还以为是个聪明的,结果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暮行云无所谓地笑笑:“随你怎么想,如果这么想能让你舒服,那你就继续。”
“我只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有,我入职医院后,不知道有多少死人从我面前被推过去,但不管他们哪一个来找我,我都不会害怕,因为我问心无愧。”
“我们也是听命行事罢了,有人想知道你生母的下落,仅此而已。”她两手被拷起来有点别扭,坐在地上总是换姿势,“所以把我们扣在这里没用,小宿总,放人吧。”
宿玄冷眼,居高临下看向她们三人:“不可能。”
“如果让你们回去,北辰知道了他的孩子死在宿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天枢小声嘀咕:“你也知道你们家干了缺德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天璇赶紧拧了她手背一下,疼得她呲牙咧嘴:“妈,你少说两句。”
宿玄正要回话,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他也不避人,接了也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她们三个的手铐解了。”
天璇心下一松,随即被他接下来一句话又打回原地:“继续关着,等我回来再处置。”
感情他不是大发慈悲幡然醒悟,是想短期转长期。天璇白眼一翻,手铐被松开的声音都没那么悦耳了。
*
玉衡出手,别的不提,比北辰阔绰是真的。来的时候还是火车,回来的时候直接给三人买好了机票。
“那批A货你怎么交代?”
李闯来之前也听过几耳朵,虽然他知道吴长柏的性格必定已经安排好才会答应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所以才要把王鑫斌带上,怎么交代他自有办法,老爷子也更信他。”吴长柏笑道,“你当圆圆是真圣母啊,吃饱了撑的救个不认识的人。”
“你这话说的……”李闯白他一眼,“你了不起,你清高,看不起圣母,有本事别吃圣母做的饭啊。”
吴长柏付之一哂,根本不想跟他多话。陈月盈倒是解释了一句:“我确实不是什么圣母,别这么说。”
“好好好,你现在跟他穿一条裤子。”李闯心里烦闷,“等到关键时候你就知道谁靠谱了。”
“不过我们也得有机会见到老爷子才行。”吴长柏突兀地换了个话题,“所以安排王鑫斌和我们分开出发。”
李闯琢磨了一下,也察觉了事态的严重性:暮家兄妹手无寸铁,又在医疗系统工作,是最接近调查结果的人,被控制也不奇怪;但天璇可不是吃素的,居然也被一道控制起来,说明宿家不打算给任何面子,简直就是鱼死网破。
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一落地就被盯上了。
“听你这么说,是有对策了?”
“没有。”吴长柏干脆地回答,“见招拆招。”
好在北辰的情报也不落后,飞机落地后刚刚有信号,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言简意赅:云南的事先搁置,把天璇找回来。
天璇也不傻,边找边汇报工作进度,说高级点就是工作留痕进度可视化,说难听点就是出什么事了能第一时间被发现。北辰也发现了女儿的反常,第一时间让手头最能干的两个去处理这件事。
陈月盈道:“暮成雪和他们会在一起吗?”
毕竟是救命恩人,陈月盈最惦记的还是他。吴长柏能理解,但还是回道:“难说,如果我是宿玄,不会让他们会合,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里面还有两个是智商挺高的亲兄妹,凑一起不是等着给自己制造事故么。”
“所以先按照玉衡给的消息,能找到谁就算谁,当然,如果是天璇最好,这样可以多个帮手。”
“玉衡给的消息可靠吗?”
“他说他见过摇光,自然也跟宿家打过交道,知道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吴长柏用手机地图调出个地点,“这个地方,当年宿东方常住,也用来接待一些不方便说的客人,还设计了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他认为嫌疑最大。”
“接待客人的宅子,搞地下通道干什么?”李闯很反感这种鬼鬼祟祟的作风。
“字面意义上的,见不得光嘛。”
*
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大白天就直愣愣地私闯民宅。李闯和吴长柏研究地图,打算从地下通道进去,为了避免这个秘密败露,宿家就算要抓人也没办法大张旗鼓地抓,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行动时间。
陈月盈当然没办法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所以吴长柏的计划里他只需要在家做饭等人回来吃即可。
“玉衡的消息说,宿家只有一位小宿总在国内坐镇,这几天恰好不在这里住。”
“恰好?”李闯反问,“你怎么确定是恰好,不是请君入瓮?”
“首先,小宿总长八百个心眼子也不可能知道我们已经提前摸透了地下通道。”吴长柏懒懒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其次,他确实是有事,玉衡的能力比我们想得厉害得多。”
也就是说,小宿总能离开宅子,都是玉衡设法制造的事故,从云南千里迢迢牵着上海,这手伸得可太长了,也难怪北辰忌惮这个族弟。
李闯讥讽道:“我以为你对你干爹不说忠心耿耿,至少不会吃里扒外。”
吴长柏眼皮都懒得抬:“只有你们有父母生养的,才这么在乎爹妈这种名头,别说我叫他一声干爹,就算他是我亲爹,算计到我头上照样死路一条。”
车停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里,几米开外就是被藤蔓枝条遮掩住的地下通道入口,大半已经干枯,加之不远处漆黑一片的别墅园区中,只有一栋房子亮着雪白的灯,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地下通道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墙上布满大片霉斑,但地上的青苔踩出不少新鲜脚印,还有拖行的痕迹,看来天璇十有八九就是顺着这条地下通道被带进来的。
尽管一路走来没看到旁人,两人还是保持持枪姿势前行,确保不会有什么突发事故。
“看来小宿总还是漏了一手,没料到有人夜访。”
一片寂静的黑暗里,李闯突然漫不经心来了这么一句。
吴长柏回了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会很顺利。”
“你觉得陈月盈在家做什么夜宵?”李闯莫名换了个话题,“我觉得是酸辣粉,还是放灯笼椒那种。”
“我觉得是藕粉,他知道我不能吃辣。”
两人同时止步,转身迎上对方指向自己的枪口。
“没有意外就制造意外。”吴长柏并不惊讶,反而饶有兴趣地笑起来,“见家长回来以后你好像变聪明了。”
“跟你学的。”李闯轻蔑道,“要不是你制造的意外,我还没机会认识陈月盈,倒是要多谢你。”
吴长柏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准备怎么跟陈月盈交代?”
“小宿总留下的人跟你发生械斗,把你杀了。”
“这个理由太好了。”吴长柏忍不住用空出来的手拍拍袖子,代替鼓掌,“借我用一下。”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已经顺手叩动扳////机,子弹在消音器的掩护下破出呼啸风声。
李闯一偏头躲过,子弹掠过耳尖,在身后炸开一片混着青苔的碎砖。
空气里瞬间纷扬发霉的土腥味儿,剑拔弩张间,倒像是见了血。
吴长柏率先出手,攻势很急,李闯以最快速度跑到地下通道的深处,只觉得接二连三的子弹擦着身后的衣角如影随形。
每一颗子弹都刻意控制在追猎而不是一击必中的范围内,他听到对方不紧不慢地换掉打空的弹夹,吴长柏是故意的。
他要的不仅仅是李闯今晚交代在这里,还要让李闯狼狈不堪,顾此失彼,最后在技不如人的遗憾里死去。很难说他是为了营造出李闯被宿家人杀死的假象,还是单纯觉得把情敌按在地上这么摩擦比较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