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心安》雾轻棠

20、夕阳

　　逢秋寂寥，秋天总是会给人无限的伤感。
　　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最近总是想念着徐慧源的原因吧。
　　看着外面的秋雨湖色，想起以前和徐慧源散步，和她在雨中接吻，和她牵手走过一日又一日。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在一起吃火锅，窝在一起看电影，她会咬着我的耳朵说着动听的甜蜜情话，听得我浑身发软满脸羞红。
　　我们也是曾在这个季节一起穿上婚纱宣誓，我们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
　　“店长，终于找到你了，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罗雨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抬头看见她坐在我对面，桌上刚才点的咖啡已经冷却，表面结了层糖浆。
　　我拿起手机看来了眼，有五六个罗雨瑟打过来的电话，因为刚才想着事情而没听到铃声。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没接到。”
　　我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甜点和饮品以表歉意，不管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孩子，心情都表现在脸上。
　　果然，在看到自己喜欢吃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脸上带起笑意，没有在意电话的事。
　　“店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我喝了口咖啡，感觉味道不怎么样，不如提前和徐慧源去的那家好喝。
　　罗雨瑟吃着小蛋糕说道:“已经写好暂停营业的告示，并且锁好门了，不用担心。”
　　我微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她有些小得意的表情还有那语气，和徐慧源差不多，她也是喜欢向我讨好，每次都要我夸她两句才肯罢休。
　　说到底，我帮罗雨瑟的原因大概就是她有着徐慧源的影子，又有点像我。
　　说不清更像谁一些，反正她只是她自己，是罗雨瑟。
　　“店长又在愁容满面，是在想念着谁吗？”
　　我苦笑着，“一个曾经欺骗我的人，曾经玩弄我情感的人。”
　　我没有说徐慧源的好，或许是不敢说，怕自己会过于惦记而忽略了她对我的欺骗，所以我每次都提醒自己。
　　她是个坏家伙，不能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她。
　　刚开始恨意还在心头，让我不所察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我不在爱她了。
　　可恰恰相反，对她的恨意日渐减少，思念却蠢蠢欲动，甚至出现过严重的我戒断反应和幻觉、幻听等错觉。
　　“阿姨！”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听到熟悉的称呼，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只见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女人甜甜说道:“阿姨，我要吃这个口味的蛋糕。”
　　我扶额自嘲地笑了下，怎么可能会是徐慧源呢？
　　罗雨瑟一脸打趣地揶揄道:“店长好矛盾，明明嘴上说是个不好的人，可偏偏又一直念念不忘，这就是所谓的恨比爱更长久吗？”
　　我挑了挑眉道:“小孩子不懂，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
　　罗雨瑟小声地嚷嚷着，因为生气，腮帮子还鼓鼓的。
　　“其实我倒觉得你是舍不得或者是放不下，才会想着那个人的不好以此来忘却，可是这样做，你反而更会想起那个人。”
　　罗雨瑟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她说中了我心里的想法。
　　想着以此来让自己不再喜欢，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开始新的生活，怎料徐慧源会一直是我的意难平。
　　可她会像我一样想念吗？
　　还是说和车元言一样，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流连，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在我思索时，几个女生走过来向我打着招呼。
　　“姐姐你好漂亮，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和罗雨瑟差不多年纪的可爱女生，眼里带着期待地看着我，手里拿着的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二维码。
　　小孩子的心事太容易暴露在脸上，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真是目的是什么。
　　我举起手，露出手上带着的戒指。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那女生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和其他人灰溜溜地走开了。
　　“店长你真的好奇怪啊，每次有人找你告白你都这样说，而我问你那个人怎么样时你又说她不好，所以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我看着手上的戒指发呆，自己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或许……更多的是爱吧。
　　“她曾经是我阴暗生活里的一束光，我原以为我的一生都是糟糕的，甚至一度想不开，可她出现拯救了我，每次危机时刻她总会像超人无所不能，她给了我一个婚礼和温馨的家。”
　　我压下心里的害怕，略微颤抖地啜饮了口咖啡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苦尽甘来，最后才发现，她对我的好都是虚假带着预谋的，只有我一个人傻兮兮地以为上苍眷顾于我，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场好梦罢了。”
　　“店长尝尝这款蛋糕，超好吃的。”可能是见我心情不好，罗雨瑟推了块蛋糕给我。
　　“要多吃点甜的心情才会好，天天喝那哭兮兮的咖啡和茶，很容易心情不好的。”
　　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在那听到过。
　　我随便舀了勺，味道一般，还是……没有徐慧源带我去吃的那家店好吃。
　　该死的！我怎么总是在想着徐慧源。
　　我皱着眉，烦躁地捋着头发，最近像是中邪一样想着徐慧源，这是为什么？
　　“店长，快吃药！”
　　罗雨瑟给我推过来一盒药还有一杯水，我抽出一颗服下才压抑住那股烦躁的心情。
　　自从和徐慧源分开后，我的性格变得不稳定，刚开始还能自己控制，到后来只能靠药物治疗。
　　“店长，您真的得去医院看看了，再这样下去会更严重的，不可能一直靠药物治疗吧？”
　　我苦笑了一下。
　　药物吗？可是最好最有用的药已经被我自己弄丢了，现在的我可能和一个无药可救的神经病差不多。
　　正想着，手腕上又传来隐隐的疼痛，每到雨天时都会疼上一阵。
　　四年前刚到这边来，心情低落，遂又在原来的伤口上割了一刀，新伤覆旧伤，以此来警记自己的遭遇。
　　休息了一会，我们又走在秋雨的小路上。
　　雨点淅沥沥地给公园蒙上层雾色，漫步在其中，呼吸着带着潮湿的空气，感觉肺腑都清新了许多。
　　“怎么样？这办法有用吧？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升华起来了！”罗雨瑟倒走着说道。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管用，至少我现在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想着徐慧源了。
　　“其实吧，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还得继续，只要挺过去了，迎接你的，就会是彩虹和美好的光明。”
　　罗雨瑟刚说完，脚就踩到一颗石子滑倒，一屁股摔在地上，惹得周围的孩子捧腹大笑。
　　我去扶她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雨瑟丝毫不介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才对嘛，多笑笑，对身体好，还能增加寿命呢。”
　　“所以你摔倒是为了逗我笑吗？”
　　罗雨瑟点点头，“店长笑起来很漂亮，如果能天天见到您的笑容的话，我天天摔倒也没意见的。”
　　我看着她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之前那个女生的那种心思，她只是单纯地把我当成朋友，希望我能开心。
　　“谢谢你。”
　　我抱住了罗雨瑟，感谢她在友情上真心实意地对我好。
　　“既然店长感激我的话，那给我涨工资怎么样？”
　　“不可以，你的工资明明已经很高了。”
　　“真的不可以吗？店长。”
　　“不可以！”
　　正如她所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还得继续。
　　书店还是每天正常营业，每天都有客人或者学生会来看书购物。
　　看着她们朝气蓬勃的神情，偶尔会感叹下年轻真好或者羡慕他们纯粹的感情。
　　罗雨瑟还是每天忙得要死，但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出色的表现能力，甚至还有人向她告白，但是被她拒绝了。
　　我依然每天偷懒摸鱼，累了就去泡杯咖啡，困了就趴在柜台上眯一会儿。
　　说来很奇怪，明明我才是店长，但罗雨瑟总是最忙和最操心的那个。
　　生活很平淡没有波澜，只是最近我又有些苦恼，因为之前那几个女生来店里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总是乱的慌，感觉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到中午最犯困的时候，趁着罗雨瑟在忙没时间看我，刚准备趴下睡觉，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就响了起来。
　　来客人了！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打着哈欠抬头，是之前公园咖啡店找我要联系方式的女生。
　　感觉的大事来了？
　　“……好巧，欢迎光临。”
　　她们来了一大群人，那个女生好像还是她们的带头人，但好在没有明显的吵闹，每个人都安静地坐下看书，只有那个女生一直在找我说话。
　　“你不去看书吗？，毕竟这里是书店。”
　　我实在不想和她说话，但又不好驱赶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和她聊天。
　　“我不是来看书的，我是专门来找姐姐你的。”
　　找我的？我指了指自己。
　　“是啊，之前你说已经结婚了，可后来我回去思考过了，哪怕你已经结婚了，可我还是很喜欢你。”她眨着星星眼说道。
　　呃……这什么情况？
　　好狗血的剧情，没想到这女生会那么钟情。
　　那天下午我一直都在忙没有偷懒，因为在忙着劝说那个女生。
　　劝了一下午才把人劝走，还再一次拒绝了人家索要联系方式。
　　看着那群人走出店，我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松了口气。
　　此刻已经是傍晚了，金色的余晖透过门上的玻璃，撒在我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正收拾着东西准备闭店时，风铃又响了。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闭店了，您可以明天再来。”
　　对方没有反应也没有回话，只有依稀的脚步声传来。
　　我意识到什么，心跳开始慌乱起来，可还是不敢回头看。
　　“阿姨。”
　　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带着似曾相识的语气，曾经让我心甜如蜜又让我心如刀绞的声音。
　　我很明确这次不是幻听和错觉，而是真实的，眼泪不受控地溢出眼眶，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眼前夕阳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