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心安》雾轻棠

18、一场空

　　最近感觉好头疼，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不是开会就是要弄材料，有的甚至还得跑到大学校区那边才能弄，为此，还碰到徐慧源好几次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元言故意针对于我，每次都把那些繁琐的事交给我去办。
　　不过也不算都是坏事，至少去大学校区那边的时候可以私下找徐慧源，以公事为由。
　　虽然这样有点不道德，但也是把事情都办妥之后才找的。
　　刚从校区那边回来，我瘫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捶了捶酸痛的腰。
　　以前明明我才是办公室里最闲的那个，现在是因果循环了吗？
　　“静香老师最近干劲很足呢，是准备迎来上升期了吗？”对面的一位老师调侃道。
　　我讪笑道:“上升期什么的就算了吧，能评上个优秀教师就不错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总要有点盼头的，最近车主任找你的次数有点频繁，可能是有意想让你升职吧。”
　　我苦笑了一下。
　　升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别为难我就行了。
　　闲暇之余，我打开脚边的柜子，里面放着那个玩偶。
　　想着要不要包装一下，这样看起来更好看些。
　　过几天就是徐慧源的生日了，到时候正好有理由送给徐慧源。
　　所以下班路过商店的时候，我买了个礼物盒。
　　“阿姨今天心情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吗？”
　　洗完澡，徐慧源帮我吹着头发，暖风从脸上擦过，让我有些困意。
　　“你怎么知道的？你这都能看得出来吗？”
　　她戳了戳我的脸，“你看看镜子里，你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确实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居然笑得这么明显。
　　“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姨笑得这么久呢，看来在我的呵护下，阿姨改变了很多嘛。”
　　作为一个年长者，却一直被小孩子关心，这让我有些许羞赫，忙叉开话题。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身后的徐慧源蹙眉思索着，而后又抱着我。
　　“我什么都不要，有你就足够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看着徐慧源的笑得灿烂的脸，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阿姨不用给我什么，有你在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徐慧源捻起我的一撮头发，放在鼻息之下细嗅着。
　　我和她透过镜子互相看着对方，眼神相交间，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我缓缓昂起头，她也姐姐俯下身，就在我们即将吻在一起时，手机的铃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们。
　　我连忙和徐慧源拉开距离，假装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看着屏幕上的车元言三个字，我的眼角有些跳动。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给你打电话，看来是有目的的。”徐慧源盯着屏幕不悦地说道。
　　“不知道，先接电话吧，万一是工作上的事呢？”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徐慧源不要发声，我接通了电话。
　　“车主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只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正当我想询问第二次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静香，明天下午放学后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声音很迷离，咬字有点不清晰，听起来似乎是喝醉了。
　　我和徐慧源互相对视了一眼，她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答应。
　　我想之间明了地拒绝，可又有点犹豫。
　　近段时间以来，我和车元言似朋友又不如朋友，想着倒不如见个面把事情全部说完这样也省的日后有什么麻烦。
　　“静香可以吗？就说一会话。”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车元言的询问声。
　　我带着征求的眼神看着徐慧源，而她也看出来我的想法，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可以，那明天下午见。”
　　我刚挂断电话，徐慧源就缠了上来。
　　“她都那么针对你了，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答应，就不怕她对你做什么吗？”
　　我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她:“车元言虽然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我也了解她一些，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
　　“而且，总要说清楚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挑明。”
　　“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来，不过明天到时候我也要跟你过去。”
　　徐慧源看起来有些恰醋，眉目间有些不太高兴，我主动吻在她嘴角，她的心情才转阴为晴。
　　徐慧源拿过梳子帮我梳着头发，“阿姨的头发长长了，有想过要修剪一下吗？”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从我离家至今都没修剪过，如今已经很长了。
　　我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剪头发。”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强硬舍弃的感觉。
　　“那好吧，等下吹好了我帮你绾起来。”
　　徐慧源找来根发簪，把我的头发盘了起来。
　　“这样就好多了，阿姨看起来更加秀慧温婉了呢。”
　　我娇嗔道:“净瞎说，那不是用来形容已经结婚的吗？”
　　“可是阿姨已经是我的小妻子了呀，我这么说也没问题吧。”徐慧源咬着我的耳朵说道。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羞红，似乎还真和徐慧源说的差不多。
　　“阿姨，我们继续吧。”
　　继续？继续什么？
　　当我还是一脸懵之际，徐慧源抱住了我，一口咬在我的脖颈上，吃痛的感染让我忍不住哼唧出声。
　　看来明天又得穿高领的衣服了。
　　次日下午放学，学校里人已经不多了，只有稀疏几人还在信步走动。
　　来到车元言办公室门口，我示意徐慧源在外面等我。
　　“静香你终于来了，快请坐。”
　　打开门进去，车元言正端坐在位置上，见我来了，她很热情地让我落座，态度和之前的冷漠截然相反。
　　这让我心里的担忧更加明显，看来今天注定要发生什么事了。
　　“车主任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时间可能会比较赶。”
　　“赶回去找徐慧源吗？”车元言调笑道。
　　我点点头，虽然说徐慧源在外面偷听，但我确实想回去了。
　　想到车元言的另一副面孔，现在和她共处一室让我有些不自在。
　　车元言闻言叹了口气，“静香，徐慧源我了解她，劣性难改，而且心机很重，对你好可能是另有所图，你不要被她骗了。”
　　听着这些不好的话，我心里不悦。
　　“另有所图吗？是图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她添麻烦？还是图我精神不好？而且她爱我，就算是骗我的，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静香我也爱你啊，而我我的爱是真的，难道你都没发觉吗？”车元言激动起来，拉着我的手说道。
　　“什、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我愣住了，来之前设想过很多情景，可偏偏没想到会是这种，这让我不知所措。
　　车元言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戒指。
　　“漂亮吗？静香，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说完，准备把戒指套进我的手指上，我连忙挣脱开来。
　　开什么玩笑？前不久还在针对我的领导现在说喜欢我？要不要让她去看下脑科，看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车主任，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已经结婚了，而我也和徐慧源在一起。”
　　车元言笑道:“我结婚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可我喜欢你是真的，就算你和徐慧源在一起了又怎样，你们可以分开的啊。”
　　看着车元言近乎病态的话语，我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心里已经把她问候了个遍。
　　还没等我有什么动作，她快步过来把我按在墙上意图强吻。
　　我极力地挣扎着，手不停地胡乱拍打在她身上，可还是难以抵抗。
　　关键时刻徐慧源冲了进来，把车元言拉开又一拳把她打倒在地。
　　“阿姨你没事吧。”
　　徐慧源抱着安慰我，我躲在她怀里害怕的有些发抖。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侄表妹吗？怎么？又要来和我抢人？”
　　车元言站起身，随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徐慧源则是盯着她阴沉着脸，将我护在身后。
　　“静香，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所喜欢的人和我不过一丘之貉，你喜欢她还不如喜欢我呢。”
　　此刻的车元言嘴角带伤，脸上因为挨了徐慧源一拳而肿起，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高贵。
　　“车元言，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徐慧源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可车元言拦在门口。
　　“静香，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所爱的徐慧源她根本就不爱你。”
　　听着她的刺激的话，徐慧源情绪激动起来，又给了车元言一拳，把她抵在门板上。
　　“警告你不要多嘴，记住谨言慎行。”
　　我心口刺痛起来，不是被爱时的酸痛，也不同于愉悦时的抽痛。
　　“什么意思？”
　　车元言的话让我眼角直跳，直觉告诉我，其中肯定有着什么隐情。
　　“你知道徐慧源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不过是因为和我的赌约而已，赌谁能先得到你。”
　　徐慧源想阻止车元言说话，但被挣脱开来。
　　“而赌注就是你，静香，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投注而已，她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她对你的爱都不过是因为和我的竞争而已。”
　　徐慧源想去阻止车元言说话，但已经来不及了。
　　车元言的话如同尖刃，刺得我心脏剧痛，我捂住心口，感觉心跳越来越剧烈，让我有些发抖。
　　“这都是真的吗？车元言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徐慧源，希望她说车元言是因为气急败坏才说的，希望她能别辜负我的期望，别让我心痛。
　　可她迟疑了，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宣判我的死刑。
　　我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你回答我，你说过不会欺骗我的。”
　　比起明目张胆的厌恶，我更加藏在爱里面的欺骗，那是我最痛恨，也永远不会原谅的。
　　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声音因为害怕带着颤音，我看着徐慧源，看着我一切幸福的开端。
　　“阿姨你听我解释，我这样都是为了你，之前听到车元言说喜欢你，可我舍不得你，所以她就提出了这样公平竞争的要求。”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眼睛好疼，似千万根针扎一样，让我连流泪都是痛这的。
　　车元言站在一旁抱着手看戏，眼里带着戏谑的神色。
　　徐慧源抱着我，“阿姨，我是真的爱你，我不是有意瞒着我，我只是担心你会离开我，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挣开她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世人都是风雨后才会有彩虹，我原以为我的风雨过去了，她就是我的那道彩虹。
　　可到头来才发现，我依然还是风雨中孤单一人。
　　徐慧源抓住了我，把我禁锢还怀里。
　　“阿姨别走，求求你，”
　　看着她的声泪俱下，我竟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
　　昨晚还拥抱着我的怀抱，此刻让我害怕起来，害怕温馨下名为谎言的事实。
　　昨晚还在为我绾发的手，正紧紧地抓住我，成了束缚我的禁制。
　　“你知道吗？我当初傻傻地以为你与何月娜不一样，可现在看来，当初是我看走眼了，徐慧源，是我看错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直言她的名字，可能也会是我最后一次。
　　拉开她的手，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伤心难过的地方。
　　视线被眼泪模糊，看不清道路，可能是哭得太过于伤心，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扭曲起来，本来竖着的柱子何树变成了横的，就连那些人也变成了在墙上行走。
　　怎么回事，我是哭瞎眼睛了吗？看着周围奇怪的一切，视线一点点消失，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转过头看到徐慧源正向我跑来。
　　而后视野就完全消失不见，变得漆黑一片。
　　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外面天也已经黑透。
　　看着天花板，想起了之前徐慧源帮我的那次，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感动之处。
　　“阿姨，你终于醒了，真的太好了。”
　　徐慧源抱着我，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我没有理会她，在我看来，她现在的担忧和关心已经和虚伪挂钩。
　　冷淡地推开徐慧源，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她交流。
　　“阿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就好，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徐慧源拉着我的手放低姿态，像只可怜的小狗。
　　“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个礼物盒，里面放着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去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今天哭得过于厉害，嗓子变得沙哑了。
　　“阿姨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她殷切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我现在就托人去拿，等下就能拿来了。”
　　徐慧源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被我拉住衣袖拦住了。
　　“那是我给你的礼物，更希望你能自己去拿。”
　　她有些害怕地搂着我:“那我去去就回，阿姨等我回来。”
　　看着徐慧源离开，我苦笑了一下。
　　或许，可能等不到了。
　　徐慧源临走前安排了两个人看住门口，我在趁护士查房时，躲进了人堆里混出去。
　　我又用回了以前的那个旧手机，胡乱地定了张时间最近的票，就这样坐上了车。
　　徐慧源买的那个我已经放在床头柜上还给了她，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等她回去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到了。
　　看着外面一点远离的万家灯火，或许其中一盏，是我和徐慧源的那个家。
　　想到此，心口又开始痛起来，让我不得不捂住以缓解疼痛。
　　以前徐慧源会帮我安抚我，可现在，我又回到了孑然一身的状态。
　　跑得过于仓促，除了随身携带的包，我什么都没带走，亦如当初我过来时一般。
　　什么都没有地来，又什么都没有地走，完事到头终是落得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