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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身碎灵飘无有寄,形定影随有无回(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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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这短暂的寂静,还没等众人喘匀一口气,就被一道撕裂空气的厉啸打破!
“咻——!”
一道刁钻的冷光毫无征兆地自密林深处袭来,快如闪电!众人反应不及,唯有牙耳眼神一厉,错步旋身,抬手如电,卷起一片猩红血雾!
“当!”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那东西被血雾精准拦下,狠狠钉在旁边一棵老树的树干上——赫然是一支尾部还在嗡嗡震颤的精钢箭矢!
木偶英才心头巨震:是萧白杨的穿云箭!果然,念头刚起,四面八方破空声大作!数十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簇如同索命毒蝗,从刁钻的角度攒射而来,瞬间封锁了所有退路!
“哎呀妈呀!这怎么躲?!”衍和吓得花容失色,抱头就要往树后窜。
安之动作更快!只见他反手往背后那个鼓鼓囊囊、仿佛百宝囊的巨大行囊里一掏——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拽出一块巴掌大的、锈迹斑斑的铜铁疙瘩,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摁!
“嗡——!”
那铜铁疙瘩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面足有半人高、厚重古朴的巨大铜盾,“哐当”一声杵在地上,将众人牢牢护在身后!
“当当当当——!”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炸响!箭矢狠狠钉在铜盾之上,火星四溅,力道之大,震得盾面嗡嗡作响,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痕。
“好盾!”英才下意识赞了一句。
安之还没来得及得意,一道杀气凛冽的身影已如鹰隼般跃至半空!正是萧白杨!他手中长刀寒光暴涨,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朝着铜盾狠狠劈下!
“锵——!!!”
刺耳欲聋的摩擦撕裂声响起!刀刃在厚重的铜盾上拉出一长串刺目的火花!震得躲在盾后的众人耳膜发麻,气血翻涌。
木偶英才被震得在牙耳腰间晃荡,急忙用意念喊道:“牙耳!他不是敌人!让我和他对话!”
牙耳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在英才脑中响起:“对话?哥哥,你确定以你现在这个‘木偶挂件’的形态出去,不会被他一箭射成筛子,或者一刀劈成柴火棍?”
英才冷汗直冒:……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他急中生智,扯开木偶嗓子朝着盾外大喊:“萧头领!文瀛和越千里还被困在那堡垒里生死不知!你先去救人要紧啊!”
正欲再次劈砍的萧白杨闻言,动作猛地一滞!他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铜盾方向,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槐山已被使行团围得铁桶一般!你们插翅难逃!识相的,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话音未落,他几个干脆利落的纵跃,身影便消失在密林之中,那背影……竟罕见地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和慌张。
衍和从铜盾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望着萧白杨消失的方向,啧啧有声:“啧啧啧,这年头,长得帅的男人脾气都这么火爆的吗?见面就射箭,射完就劈刀,劈完放句狠话,放完转身就跑……这什么路数?霸道总裁修真版?”
安之抱着他那宝贝铜盾,闻言嗤笑一声,隔着铁面具投来一个“你省省吧”的鄙夷眼神。
衍和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小下巴一扬:“看什么看!我说的是客观事实!帅是客观存在的!”
“呵呵,”安之毫不留情地拆穿,“你满眼冒的都是粉红泡泡,哪还看得清什么客观事实?怕不是看到个竹竿都觉着是玉树临风。” 他怼完衍和,转头看向牙耳腰间的小木偶,语气正经了些,“英才,刚才那人说越千里也被困在堡垒了?”
衍和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铁疙瘩!你找打!”
“够了。”牙耳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带着实质般的寒意,瞬间将衍和冻在原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腰间的小木偶。
木偶英才晃了晃小脑袋,发出清晰的声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回堡垒救人。”
“凭什么?”牙耳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空气瞬间凝固。
众人俱是一愣。救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们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从未想过“凭什么”这个问题。这一问,还真把他们给问懵了。
衍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叉着腰,理直气壮:“凭什么?就凭听你们话头,那个叫越千里的肯定是认识的!认识的就是朋友!是朋友就得两肋插刀!这还用问凭什么?江湖道义懂不懂?” 她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的表情看着牙耳。
安之难得地点头附和,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背包,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嗯,越兄弟是受我之托才来槐山的。如今他遇险,我若坐视不管,以后还怎么在……呃,在炼器界立足?” 他努力找了个听起来很正当的理由。
木偶英才沉默了片刻,小小的木头身体似乎也显得有点沉重。他轻轻地说:“越兄弟……帮过我。”
牙耳血色的眸子在木偶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做出了决定:“好。那就只救越千里。救完立刻走。”
英才:“额,那其他人……”他话还没说完。
“哥哥。”牙耳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无奈的低沉打断了他,“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一次次舍命去救的。做得太多,未必会得到感激;做得少了,反而招致无穷怨恨。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林间冷风呜咽着穿过,卷起几片枯叶。木偶英才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轻轻扎了几下,泛起一阵微涩的酸楚。他知道牙耳的意思,从出世到现在,虽然每一次都在极力帮助人,但结果都是最坏的。他不知道这次插足进去会带来什么影响,但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因为他真正担忧的,是使行团。越千里虽形单影只,但以萧白杨护短的作风,定会优先保他。可整个使行团为了任务深入险地,这次恐怕要付出惨重代价。堡垒里关押的,是箫艾的母亲,一个能化身恐怖触手怪的存在。使行团的任务是清除厄兽……可如果厄兽是少城主的生母呢?他们立刻就会陷入忠义两难的绝境!
而这,恰恰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有人在操控这一切,玩弄人心于股掌!
若使行者杀了厄兽,便是以下犯上,弑杀城主夫人,万死难辞其咎!若是不杀,便是玩忽职守,任务失败,同样重责难逃!
算计者……会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百晓生吗?为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搅动这浑水,对他有何益处?
牙耳见木偶半天没吭声,小小的木头脑袋微微低垂着,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他抬手一挥,血雾如纱般将众人笼罩:“走。要救人,就趁现在。” 声音依旧冷淡,行动却干脆利落。
英才这才回神,心头微暖又有点哭笑不得。牙耳这家伙……明明刚才还一副“关我屁事”的冷漠脸,结果就因为他沉默了一会儿,以为他生气了,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付诸行动。这嘴硬心软的程度,简直是……太好拿捏了吧!
一行人再次奔向那座阴森堡垒。越靠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和藤蔓断裂的腥甜味就越发浓重。沿途纠缠的藤蔓如同活物般不断袭来,攻势比之前更显疯狂。
木偶英才被稳妥地“挂”在牙耳腰间当挂件。衍和的符咒包依旧处于“罢工”状态,只能干瞪眼。安之除了背着他的“移动军火库”,打架方面就是个战五渣。两人只能怂在牙耳撑起的血雾护罩和安之时不时掏出的、奇形怪状的防御小玩意儿后面。
全靠牙耳一人,血雾翻腾,如同无形的利刃,将袭来的藤蔓绞得粉碎!所过之处,藤蔓残肢断臂(?)簌簌落下。
众人看着牙耳那轻松写意(实则杀气腾腾)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废柴”状态,不由得齐齐汗颜。刚才一个个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什么“朋友义气”、“江湖道义”、“炼器界名声”……结果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只能靠这位最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大佬开路。这脸打得,啪啪响。
没过多久,阴森的堡垒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眼前的景象比离开时更加惨烈:断裂的粗壮藤蔓如同巨蟒的尸体般四处散落,堡垒原本就斑驳的墙壁上又多了十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碎石满地,烟尘尚未散尽。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众人正要小心翼翼靠近探查,一只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猛地从一堆断裂藤蔓下伸出,死死抓住了衍和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衍和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猛地抬脚一甩!
“噗通”一声,一个人影被她硬生生从藤蔓堆里“拔”了出来,滚落在地,正是灰头土脸、气息奄奄的文瀛!
木偶英才诧异:“文瀛?!越千里呢?” 声音透过木偶传出。
文瀛被甩得七荤八素,刚缓过一口气,又被牙耳那张苍白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怼到眼前,吓得那口气差点又飞走!他强撑着回道:“在、在地下…你…你是……”他看着牙耳,眼神惊疑不定。
“牙耳。”木偶代为回答。
牙耳冷哼一声,懒得废话。他抬脚,对着文瀛刚才爬出来的藤蔓堆,看似随意地往下一踏!
“轰隆!”
泥土混合着断藤猛地炸开!如同被拔起的巨大萝卜带出了泥,一下子从坑里“窜”出四五个人影,滚作一团!
定睛一看: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大眼仔;浑身浴血、气息微弱的越千里;哭得眼睛红肿、一脸鼻涕眼泪的箫艾;以及……最惨烈的箫白杨!他左臂齐肩而断,狰狞的伤口处血肉模糊,白骨森然,断裂的血管和筋肉扭曲着,青紫色的诡异色泽正沿着伤口向上蔓延,显然是被巨力硬生生撕扯断的!他脸色灰败,全靠一口气撑着。
“嘶……”安之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冲过去将越千里从人堆里拖出来,“伤在哪儿?灵力能压住吗?我这有上好的止血生肌膏!” 他手忙脚乱地在行囊里翻找。
越千里艰难地摇头,声音嘶哑:“先…先看箫头领…他…伤得最重…”
安之闻言,立刻转向箫白杨。文瀛警惕地盯着安之,直到越千里冲他微微点头示意,才稍稍放松戒备。安之蹲下身检查箫白杨的伤势,只看一眼就眉头紧锁: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撕裂伤深可见骨。最致命的还是那条断臂,虽然被一股微弱的灵力勉强封住了大出血,但那蔓延至肩膀的青紫色毒气般的东西,显然正在侵蚀生机,这条胳膊……乃至性命,都悬了!
安之面色凝重,迅速在他的“百宝囊”里翻找,叮当作响一阵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造型奇特的六角形金属构件。他手指灵活地在构件边缘拨弄几下,那金属构件竟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延展、变形!安之将其小心地贴合在箫白杨那恐怖的断臂伤口上,手指飞快地按压、塑形。金属构件仿佛有生命般,严丝合缝地覆盖包裹住狰狞的创面,边缘甚至微微内陷,形成一种奇特的密封。
文瀛看得目瞪口呆,感激涕零:“多、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不知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待我等回去,定当重礼相谢!”
安之头也不抬,专注地调整着构件:“我叫安之。没住处。不用谢。” 说完,利落地起身,又去查看越千里的伤势了。
另一边,英才(木偶)正被牙耳放在越千里身边。越千里对英才的新造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接受度极高——毕竟他自己的爱妻寄身铁锤,女儿是孤魂状态,这世上大概没什么“离奇”能吓到他了。他三言两语,忍着痛将堡垒内的变故和发现快速告知英才。
“也就是说,那触手怪…城主夫人,她只攻击身具灵力的人?而且…她靠吸食其他厄兽来补充力量?”木偶英才总结道。
越千里点头,声音虚弱但清晰:“嗯…刚才…本有机会…但那堡垒地下…竟还藏着…其他厄兽…被她吸食…才让她…逃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衍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拍手道:“我有办法!能抓到那个触手怪!” 她脸上露出一点小狐狸般的狡黠。
计划实施地:
幽暗的树林深处,一个穿着略显宽大、绣着淡黄色祥云飞鹤锦袍的少年,被结结实实地倒吊在一棵大树的顶端,晃晃悠悠。他脚下不远处的树干上,捆着几只吱哇乱叫、不断挣扎的小型厄兽。
旁边茂密的树丛里,大眼仔探出半张小胖脸,忧心忡忡地嘀咕:“这…这法子能行吗?听着就不太靠谱…”
蹲在他旁边的紫衣少女衍和,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树上那个“诱饵”:“靠不靠谱,那得看箫大少爷和你娘亲的感情有多深了。母子连心嘛!”
被倒吊着、血液直冲脑门的箫艾,脸憋得通红,还不忘嘴硬:“当、当然深!深似海!深过渊!家中娘亲最疼的就是我!她就算化成灰都认得我!” 他身上的锦袍是安之的,粗硬的麻布料子磨得他浑身刺痒,难受得扭来扭去,活像条上了钩的蚯蚓。
衍和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感情深一口闷。等着吧,闻到你的味儿和这些小点心的味儿,她肯定会来的。”
旁边另一棵更高的大树上,藏在枝叶间的越千里看着下面那几个小厄兽,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们确定能行?安之兄弟可是半点灵力也无,除了捣鼓那些铁疙瘩,手无缚鸡之力啊!” 他实在担心安之的安危。
同样藏在附近的文瀛愁眉苦脸:“哎哟喂,愁死个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厄兽清除行动,愣是变成了绑架少城主、诱捕城主夫人……这回去可怎么交代?抓到了可千万别下死手啊!那可是城主夫人!要了亲命了!”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即将走到尽头。
扒在另一根树枝上的大眼仔,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恐惧:“文大哥……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越千里心里默默吐槽:你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回去,而是回去后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城主府大门!城主夫人是厄兽这种惊天秘闻,如今被这么多人知道了……灭口是常规操作啊!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的、仿佛巨兽踏步的震动声,由远及近,从林子深处传来!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众人心头一凛,屏住呼吸:来了!
果然!只见八条粗壮滑腻、张牙舞爪的暗紫色触手率先冲破树影!那恐怖的触手怪再次现身!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它第一时间竟无视了树上倒吊着的那个“宝贝儿子”,直扑树干上捆着的那几只“小点心”!
“哧溜!”“嗷呜!”
触手一卷,一只小厄兽就被轻易卷起,塞进了某个看不见的口器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远处树丛后,衍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得快要内伤。箫艾的脸瞬间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嗫嚅着辩解,声音细若蚊蝇:“她、她现在是失去理智了!要是正常形态,肯定第一时间冲过来救我的!一!定!”
树顶上,被倒吊着的安之,此刻只觉得脑袋充血,眼前发黑,心里把出这馊主意的衍和骂了一万遍,恨不得把她锻造成一个夜壶!全场就他一个没有灵力的“废柴”,结果就被这丫头片子强行举荐成了“头号诱饵”!天可怜见,他只是个除了打铁啥也不会的“下等贱民”啊!这一堆人里明明最废物的应该是他,结果第一个被拱出来当炮灰的也是他!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正懊恼得想撞树(如果头能着地的话),树下那正在大快朵颐的触手怪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头顶这个晃晃悠悠的“人”。它停下进食,几条粗壮的触手如同巨蟒般,悄无声息地沿着树干蜿蜒而上,朝着安之逼近!
安之吓得魂飞魄散,连挣扎都忘了,眼睁睁看着那布满粘液和吸盘的、令人作呕的恐怖之物越来越近!飘在附近树顶阴影里的牙耳,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木偶上,周身血雾无声翻涌,蓄势待发!
然而,那触手怪凑到安之近前,却并没有立刻攻击。它伸出两条相对“纤细”的触手尖端,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触碰安之身上那件宽大的锦袍——那熟悉的缎子料,那淡黄色的祥云和飞鹤图案……是她当年一针一线,亲手为儿子绣上去的。
“你看!我就说娘亲不会认不出我的!她认出我的衣服了!”箫艾躲在树丛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忘了压!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糟!这傻小子!
果然!箫艾这一嗓子,瞬间惊动了树上的触手怪!它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原本还算“温和”的试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惊扰的狂暴!两条巨大的触手如同巨钳般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安之!
“啊——!”安之短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
触手怪抓住安之,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坠!带着安之就要跳下大树逃跑!
就在它下坠的瞬间!
“轰——!”
牙耳动了!如同血色流星般从天而降!浓稠的血雾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爆发,精准地堵在了触手怪逃窜的前路之上!
触手怪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反应极快,立刻掉头朝侧面窜去!
“此路不通!”文瀛早已提刀守候在此,刀锋寒光凛冽!
触手怪再次转向,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另一侧——正是衍和与箫艾藏身的方向——狂乱地冲撞过来!
箫艾看着那急速逼近的恐怖怪物,竟然还不死心,强装镇定,甚至往前挪了一步:“没事!娘亲能认出我的衣服,说明她已经开始恢复了!她不会伤我的!”
衍和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已经做好了随时爬树逃命的准备。谁曾想,箫艾这二愣子居然脑子一抽,猛地从藏身处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挡在那狂暴冲来的触手怪正前方,扯着嗓子大喊:“娘亲!是我啊!我是小艾……”
“蠢货!”衍和魂飞魄散,骂声出口的同时,身体已经扑了出去!她一把抱住箫艾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狠狠朝侧面扑倒!
两人抱作一团,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几乎就在同时,那狂暴的触手怪如同失控的攻城车,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狠狠冲了过去!带起的腥风刮得人脸生疼!要不是衍和这一扑,箫艾铁定被撞得筋断骨折!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早已守候在触手怪冲撞路线上的越千里,如同磐石般现身!他手中不知何时又摸出了他那把沉重的巨锤(也许是安之行囊里的备用品?),灌注了残余的全部力量,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对着触手怪最脆弱的连接部位,狠狠一锤砸下!
“呜——!” 触手怪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轰然倒地,八条触手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渐渐瘫软不动了。
衍和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灰头土脸、一脸后怕的箫艾,这才小心翼翼地拉着箫艾,朝那瘫倒的触手怪走去。
“小心!”越千里急促的警告声突然响起!
晚了!
只见那看似瘫软的触手怪,一条隐蔽的触手如同毒蛇般猛地弹起,带着残影,狠狠抽在刚靠近的衍和腰腹之上!
“噗——!”
衍和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抽飞出去,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越千里大惊,飞身扑过去接住她下坠的身体,两人滚作一团。混乱中,越千里一直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的小黄鸭符包掉了出来,恰好落在衍和身上。
“嗡……”
符包接触到衍和身体的瞬间,竟奇异地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紫色光芒!那只呆头呆脑的刺绣小黄鸭,仿佛活过来般,眼睛似乎眨了一下,光芒随即熄灭,符包又恢复了普通模样。
“小姑娘!伤到哪儿了?”越千里顾不上符包,急忙查看衍和的情况。
衍和捂着剧痛的腰腹,疼得小脸煞白,一时说不出话。她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落在身上的那个小黄鸭符包。
越千里看到她手里的符包,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紧张,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啊!囡、囡囡!那…那是我的女儿!能…能把它还给我吗?” 他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衍和忍着痛,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个针脚细密、绣着可爱小黄鸭的旧布包,虽然满心疑惑,还是立刻递了过去:“给…你女儿…是个布包啊?” 她疼得吸气,还不忘问出心中巨大的问号。
越千里如获至宝,一把将符包紧紧攥在手里,按了又按,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某种慰藉,确保它不会再掉出来,才松了口气。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温柔:“不…她只有魂体了…寄在这符包里温养…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她…” 他起身,正要去查看触手怪是否真的彻底伏诛,那边文瀛已经带人在处理了。
衍和捂着腰,龇牙咧嘴地也坐起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那个同样失效许久的符箓包……
咦?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熟悉的灵力波动!
她惊讶地打开符包——只见里面那些黯淡了许久的符纸,此刻竟然如同沉睡苏醒的萤火虫,正散发出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灵光!她的灵力……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