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和你谱和弦》晴笙悠

58、第 58 章

　　从那个荒诞的“趣味压力释放区”走出，重新踏入那条数据板稀疏的支路，空气中那股廉价香薰与灰尘混合的甜腻气息很快被主长廊里恒定的能量场与岁月沉淀的味道取代。两侧墙壁上流淌的信息星河再次成为主要光源，幽暗而深邃，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映在光滑的金属地面和那些永不疲倦的数据板上。

　　许未晞脸上那点因大笑而泛起的红晕和残留的笑意，在踏入主长廊后迅速褪去，被战士惯常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取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揣进侧袋的那个劣质红色橡胶爱心，指尖传来的粗糙廉价触感让他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赶紧收回手，假装整理了一下护腕，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甚至有点丢人的意外收获。

　　陈镜辞则走在他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乐谱的光芒稳定地照亮着前方，银灰色的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规律地拂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嘴角极其微弱的牵动从未发生。只有他自己知道，风衣内侧口袋里那个蓝色橡胶星星的存在感，似乎比它应有的体积和重量要明显得多，隔着薄薄的衣料，若有若无地贴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而微妙的……提醒。

　　两人依旧沉默地前行，但气氛与进入“趣味区”前又有了些许不同。之前的沉默，带着一种被“实验”和“感知”洗礼后的、沉甸甸的复杂与思量。而此刻的沉默，则混杂着刚刚经历过荒谬插曲后的某种……放松感？或者说，是一种共同的、无需言明的“我们刚刚一起干了件蠢事”的默契。

　　不过，作为身处危机四伏的实验场深处的两个清醒者，这种短暂的、因滑稽而生的松懈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们的主要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观测者”提供的最新地图和即将踏上的返程路上。

　　“我们接下来要穿过‘基础研究区外围走廊’和‘样本储存室’，才能回到中继站和出口。”陈镜辞一边根据地图快速规划路线，一边低声说道，“‘观测者’标记了那条走廊可能存在‘隐形的观察者’——就是之前我们感知到的、那些疑似与变异样本共生的、拥有原始情绪信息素的东西。”

　　“又是那些会‘闻’人的鬼玩意儿？”许未晞眉头皱起，之前的经历让他对那种被无形之物“围观”和“嗅探”的感觉极其厌恶，“这次能绕开吗？”

　　“地图上没有其他安全路径。”陈镜辞摇头，“而且，根据‘观测者’的数据，那些‘观察者’目前处于极低活性状态，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或释放强烈威胁性的谐律波动，它们大概率只是‘观察’，不会构成实质威胁。” 他顿了顿，补充道，“考虑到我们现在的状态和获取的情报，以最快速度、最低调的方式通过，是最优选择。”

　　许未晞“啧”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方案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知道了。那老子就忍忍，当它们不存在。”

　　话虽如此，当两人沿着主长廊走到通往“基础研究区外围走廊”的岔路口时，许未晞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握着短刃的手指也收紧了些。陈镜辞的乐谱光芒也微微收敛，风衣表面的能量流转变得更加平滑内敛，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谐律辐射的逸散。

　　他们拐入了那条熟悉的、相对宽阔、照明依旧明亮的走廊。地面上“观测者”留下的乳白色引导光带稳定地延伸向前方。

　　最初几十米，一切如常。空气清新微凉，墙壁光滑，没有任何异常。

　　但很快，那种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再次出现。

　　首先，是空气中那股恒定的薄荷金属味里，极其突兀地，又混入了一丝极其淡薄的、清新的“柠檬-青草”气息。很淡，像是从极远处飘来，又像是从墙壁、天花板那些看不见的缝隙里悄然渗出。

　　紧接着，陈镜辞的“混沌运算区”后台，那个被限制了权限但依然顽强存在的“环境监控模块”再次捕捉到了那种规律的、极低频的谐律“涟漪”。这次的涟漪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一些？或者说，更“好奇”？

　　【检测到非标准环境谐律调制……调制强度：极低……模式分析：与‘非语言性谐律信息素’特征相似度提升至35%……初步内容解读（可信度低）：‘识别…确认…访客返回…’、‘连接…状态…变化…’、‘气味…更…复杂…有趣…’？】系统反馈的内容依旧破碎且带着推测性质，但传达出的“观察”意味更加明显。

　　许未晞也抽了抽鼻子，低声咒骂：“妈的，又来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他不太会形容，但感觉这次空气中那若隐若现的清新气息，似乎……没那么“懵懂”和“散漫”了？好像更……“集中”了一点？就像一群原本在远处漫无目的游荡的小动物，突然发现了熟悉的、但又有点不同的目标，开始悄悄地、更专注地“围观”过来。

　　两人都提高了警惕，但依旧按照计划，目不斜视，脚步平稳地沿着引导光带前进，尽可能地无视周围环境那无形的、越来越明显的“关注”。

　　然而，这一次，那些“隐形的观察者”似乎并不满足于仅仅“围观”和“嗅探”。

　　就在他们走到走廊中段，距离“样本储存室”入口还有不到五十米时——

　　异变突生！

　　走廊两侧光滑的墙壁上，那些原本只是提供基础照明、没有任何图案的乳白色区域，突然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幅幅极其简陋、抽象、由流动的银白色和淡绿色光点构成的“动态简笔画”，开始在墙壁上快速生成、闪烁、又消失！

　　这些“画”的内容匪夷所思：

　　有一幅画的是两个由光点组成的小人，手拉着手（光点线条极其粗糙），站在一个歪歪扭扭的、像是跷跷板的线条上，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粗糙的、咧着嘴笑的圆形光点（看起来有点像那个蛋形装置吐出的爱心或星星的抽象版）。

　　另一幅画则更加抽象，像是两个光团，一个泛着银白微光，一个泛着暗红微光，中间被许多细细的光线连接着，光团周围还飘着一些意义不明的、类似音符或问号的小光点。

　　还有一幅，画着一个大大的、不断收缩又膨胀的、由暗紫色和暗金色光点组成的混乱漩涡，漩涡边缘伸出许多触手般的光线，试图靠近那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但似乎被一层薄薄的、混合了银白和暗红色的光膜挡住了……

　　这些“画”的出现毫无规律，闪烁得极快，内容幼稚抽象得如同孩童涂鸦，却又诡异地……似乎在“描述”着什么？

　　描述他们刚刚在“趣味区”的经历？
　　描述他们之间的连接状态？
　　甚至……描述他们之前对抗初代碎片时的场景？！

　　“这他妈又是什么？！”许未晞猛地停下脚步，短刃横在胸前，暗红色的光芒瞬间在刃身流转，警惕地环顾四周不断闪烁的诡异“壁画”。他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次不是被“闻”，而是被“画”出来了？！还是以这种令人羞耻的、抽象派的方式？！

　　陈镜辞的乐谱光芒也骤然明亮，银白色的防御符文在两人周围隐隐浮现。他的系统正在疯狂分析这些突然出现的墙壁图像：【检测到高强度的、非标准环境谐律活性！源头分散，疑似与墙壁、天花板材质深度结合的变异共生体集群！它们正在以自身独特的谐律编码方式，尝试‘解读’和‘再现’我们散发出的谐律信息残留！包括但不限于：基础能量特征、行为模式、情感映射碎片……】系统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急促”，【警告：这种‘再现’行为可能基于不完全的感知和混乱的逻辑，存在误读和扭曲风险！且可能进一步刺激它们的‘观察’与‘表达’欲望！】

　　解读？再现？误读和扭曲？

　　陈镜辞瞬间明白了。这些与实验场基础设施共生的变异存在，在之前“嗅探”到他们后，似乎“记住”了他们的谐律特征。而刚才他们在“趣味区”的经历，以及对抗初代碎片时释放的强烈谐律波动和情感映射，像是一剂强效的“信息素”，再次激活了它们。这次，它们不再满足于被动感知，开始尝试用自己那原始的、混乱的方式，去“理解”和“表达”它们捕捉到的信息！

　　所以，墙上这些抽象画，就是它们的“理解”和“表达”！用光点画的、关于“跷跷板游戏”、“谐律连接”、“对抗威胁”的……混乱“读后感”！

　　这感觉，比单纯的“围观”更加令人不适和……毛骨悚然。仿佛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内心的波动，都被一群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东西”，用最原始、最直白的方式，“记录”并“展示”了出来。

　　而且，随着他们的停留和警惕，那些墙壁上的光点闪烁得更快了，新的、更加混乱抽象的“画”不断涌现！有些甚至开始尝试描绘更细节的东西，比如许未晞短刃的轮廓，陈镜辞乐谱的形状，甚至……两人之间那条连接通道的、被它们感知到的、模糊的光影？

　　“不能再让它们继续‘画’下去了！”陈镜辞沉声道，“这些‘画’本身可能无害，但它们持续的高强度谐律活动，可能会吸引其他更危险的东西，或者干扰‘观测者’维持的环境稳定！” 他想起了初代碎片对“特异谐律共生体”的“关注”，这些过于活跃的“观察者”，说不定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那怎么办？把这些墙都砸了？”许未晞烦躁地问，他也有同感，被这样“公开处刑”的感觉太糟了。

　　“暴力破坏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击，而且范围太大。”陈镜辞快速思考，“或许……可以尝试干扰它们的‘感知’和‘表达’逻辑。用我们自己的谐律，去覆盖或扰乱它们用于‘解读’和‘再现’的谐律编码模式。”

　　说白了，就是“污染”它们的“信号源”，让它们“看”不清，“画”不出。

　　“怎么干扰？”许未晞问，“用你那套复杂运算？”

　　“需要联合。”陈镜辞看向许未晞，“你的‘否定’属性，最适合扰乱和清除特定的谐律结构。而我的‘定义’能力，可以尝试构建一个临时的、覆盖性的‘逻辑噪音场’，混淆它们的感知编码。我们同步释放，以我们自身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持续时间不需要长，几秒钟足够打断它们的当前活动周期。”

　　又是一个协同任务。但这次的目标不是战斗，也不是玩游戏，而是……“信号干扰”。

　　许未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行！怎么搞？”

　　“跟着我的节奏。”陈镜辞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乐谱悬浮到他身前，书页快速翻动，一个个复杂但不具备攻击性的银白色符文开始组合、叠加，形成一个无形的、旨在释放混乱逻辑数据流的谐律结构模型。同时，他通过那已经变得更加“通畅”的连接通道，向许未晞清晰地传递出能量输出的频率、强度、以及启动的精确时间点。

　　许未晞也深吸一口气，压制下心头被“围观”和“绘画”引起的暴躁，将注意力集中在陈镜辞传递过来的信息上。他体内的“禁绝”本源开始缓缓涌动，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强大的冲击力，而是尝试将那股“否定”与“抹除”的特性，提炼成一种更加精微、更具“针对性”的干扰波纹，锁定周围环境中那些不断闪烁的、属于“观察者”的特定谐律特征。

　　两人站在原地，背靠着背，各自准备。

　　周围的墙壁上，那些抽象的光点画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生成，似乎对他们的静止感到更加“好奇”，甚至开始尝试描绘他们此刻“静止不动”的姿态。

　　三秒。

　　两秒。

　　一秒。

　　“就是现在！”

　　陈镜辞双目一睁，乐谱上银光骤然大盛！无数细密的、代表着混乱逻辑和矛盾定义的银白色数据流，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这些数据流本身没有攻击性，但它们所携带的“信息”，却充满了自相矛盾、循环论证和毫无意义的噪点，如同最劣质的、高速刷屏的乱码！

　　几乎同一时刻，许未晞低喝一声，一圈极其稀薄、但带着强烈“否定”与“净化”意味的暗红色能量涟漪，也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这涟漪精准地“贴合”着陈镜辞释放的银白色数据潮，但作用方向截然不同——它不是增加信息，而是“抹除”和“扰乱”那些属于“观察者”的、用于感知和编码的特定谐律结构！

　　银白色的逻辑噪音，与暗红色的否定净化，两种性质迥异的力量，在这一刻却达成了完美的协同——一个负责“污染信息源”，一个负责“擦除接收器”！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无数细小玻璃同时被高频震颤的共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

　　墙壁上那些闪烁的、由光点构成的抽象画，如同被泼了水的粉笔画，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然后……彻底溃散！那些流动的光点失去了稳定的结构，变成了一团团毫无意义的、胡乱闪烁的光斑，再也无法组成任何有形的图案。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柠檬-青草”气息也骤然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种无处不在的、被“观察”和“解读”的感觉，也随之大幅度减弱，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变得极其微弱和散乱，不再具有那种明确的“指向性”和“表达欲”。

　　干扰成功了。

　　银白色和暗红色的能量涟漪在持续了三秒后，同时收敛。

　　走廊重新恢复了平静。墙壁上的光斑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变回了原本光滑的乳白色。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能量扰动的余韵，以及那股被打散后变得更加淡薄的清新气息。

　　许未晞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刚才的干扰需要高度集中和精细控制，并不轻松）。“妈的……总算消停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恢复正常的墙壁，觉得以后对这种会“画画”的墙一定要保持最高警惕。

　　陈镜辞也缓缓吐出一口气，乐谱的光芒恢复平稳。刚才的协同虽然短暂，但要求极高，对两人的默契和控制力都是一次考验。好在，他们成功了。而且，他注意到，在刚才那高度同步的干扰释放过程中，他们之间的连接通道异常稳定，能量流转顺畅无比，几乎没有任何滞涩或冲突。

　　这或许……也是那个脆弱“基点”在起作用？

　　“快走。”陈镜辞不再耽搁，当先朝着“样本储存室”入口的方向快步走去。必须趁着这些“观察者”被干扰、尚未恢复稳定感知模式的时候，尽快通过这片区域。

　　许未晞立刻跟上。

　　两人几乎是跑着穿过了剩下的走廊，冲到了那扇熟悉的、通往“样本储存室”的乳白色金属门前。门感应到他们的接近，无声滑开。

　　再次踏入那个模拟的“室内花园”，仿真的泥土气息和植物清香扑面而来。中央那些无害的样本陈列柜在幽光下静静矗立。与上次不同的是，那些“观察者”似乎没有跟进来，或者在这个相对独立、生态模拟的环境中，它们的活性受到了抑制。

　　两人没有停留，径直穿过这个令人尴尬回忆（投影事件）和宁静假象并存的地方，来到了另一头的出口。

　　出口外，是那条向下倾斜、通往中继站和出口的宽阔通道。熟悉的昏暗灯光、斑驳的壁画刻痕、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来自实验场更深层的低沉嗡鸣。

　　他们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这条通道，刚刚走出不到二十米时——

　　嗡鸣声，突然变了。

　　不再是那种均匀、低沉、仿佛背景噪音般的嗡鸣。

　　而是变得……尖锐、急促、并且……带着一种清晰的、越来越近的……“指向性”！

　　同时，通道内的光线开始剧烈地明暗闪烁！墙壁上的古老刻痕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流淌起不正常的、暗紫色的微光！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甜腻腐烂与机油灼烧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这气息……他们刚刚在外面“疤痕区”遭遇“黏膜地毯”时闻到过！

　　“操！”许未晞猛地刹住脚步，短刃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暗红色光芒，警惕地看向通道深处，“有东西来了！是外面那种玩意儿？！”

　　陈镜辞的乐谱也光芒大盛，系统警报疯狂刷屏：【检测到高浓度畸变谐律污染急速逼近！能量特征与外部‘疤痕区’活跃污染生物高度相似！威胁等级：高！数量：不明！速度：极快！】

　　怎么可能？！这里不是实验场内部吗？有“观测者”维持秩序，有层层隔离，那些外部的污染生物怎么会突破进来？！难道是……“疤痕区”的能量乱流发生了新的异变，或者……有什么东西，从内部“打开”了通道？！

　　来不及细想！

　　通道深处，那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粘稠物体蠕动的“窸窣”声已经清晰可闻！暗紫色的、令人不安的荧光，如同潮水般从拐角处涌出，照亮了扭曲的墙壁！

　　紧接着，数个庞大的、由蠕动肉质、暗紫色能量晶体和扭曲金属碎片胡乱拼合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怪物轮廓，出现在了通道尽头！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融化的沥青巨兽，身上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孔洞和挥舞的、由能量与肉质构成的触须，所过之处，墙壁上的刻痕光芒被污染成同样的暗紫色，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污浊！

　　这些怪物，与外面“黏膜地毯”和“巨眼”是同源的存在！但它们更强壮，更疯狂，散发着毫不掩饰的、要将一切有序之物吞噬同化的暴戾气息！

　　“被堵住了！”许未晞瞳孔收缩，他们身后是“样本储存室”，没有其他退路！“只能打了！”

　　陈镜辞的大脑在瞬间分析了所有可能：撤退回储存室？那里空间有限，且可能有其他出口，但风险未知。正面突破？怪物数量不明，实力未知，硬拼风险极高。利用地形周旋？通道狭窄，不利于躲避。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观测者”提供的、刚刚下载到地图上的信息——就在这条通道侧前方大约三十米处，有一个被标记为“小型资源缓存点/旧时代应急维修竖井”的隐藏入口！

　　“前方三十米，左侧墙壁，有隐藏入口！进去！”陈镜辞急声喝道，同时乐谱光芒爆闪，数道银白色的“定义切割”光线激射而出，并非直接攻击怪物主体，而是狠狠斩在通道顶部几处看起来已经松动的金属结构和照明管线之上！

　　轰隆！哗啦！

　　被击中的金属结构和管线断裂、坠落，砸在通道地面，扬起了大片灰尘和能量火花，暂时阻挡了一下怪物们的前冲势头，也制造了一片混乱的视觉障碍。

　　“走！”许未晞毫不犹豫，借着这短暂的混乱，与陈镜辞一起，朝着陈镜辞指示的方向猛冲过去！

　　三十米距离，在生死时速下转瞬即至！

　　陈镜辞的乐谱光芒精准地扫描着左侧墙壁，很快锁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方形轮廓。“这里！”他低喝一声，乐谱银光凝聚成一点，狠狠“点”在那个方形轮廓的中心！

　　嗡——

　　墙壁无声地向内凹陷、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传来一股陈腐的金属和机油气味，还有……向上的气流？

　　是维修竖井！

　　两人一前一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就在最后面的许未晞半个身子刚进入洞口的瞬间，一只粗壮的、滴落着暗紫色粘液的肉质触须，带着恶风，狠狠抽打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

　　洞口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将怪物们愤怒的嘶吼和令人作呕的气息隔绝在外。

　　竖井内一片漆黑，只有陈镜辞乐谱散发的微光照明。脚下是锈蚀的金属网格平台，旁边是笔直向上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金属梯。空气污浊，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两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惊魂未定。

　　“那些东西……怎么会进来……”许未晞喘着气，难以置信。

　　陈镜辞的脸色也异常凝重：“实验场的内部防御可能出现了我们未知的漏洞。或者……”他想到一个更坏的可能，“……是那个外部窥探者，或者初代残留碎片，做了什么，引来了它们，或者……打开了某种通道。”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他们本以为相对安全的返程路，已经变得危机四伏。甚至，整个实验场内部，可能正在发生某种不祥的、连锁性的崩坏。

　　而他们，被困在了这个狭窄、黑暗、不知通往何处的维修竖井里。

　　前有未知的竖井通路，后有恐怖的污染怪物。

　　唯一的安慰是，他们在一起。

　　以及，刚刚那场成功的干扰协同，证明了他们那脆弱的“连接”与“基点”，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依然有效。

　　陈镜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乐谱的光芒向上方照去。

　　“先向上走。根据地图标记，这个维修竖井可能通往更高层的某个废弃功能区。我们必须先摆脱后面的追兵，再寻找其他出路。”

　　许未晞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将短刃咬在嘴里（为了方便攀爬），抓住了旁边锈迹斑斑的金属梯。

　　“走。”

　　黑暗的竖井中，两个身影，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

　　而下方，隔着厚重的墙壁，怪物们不甘的嘶吼与撞击声，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