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藕饼】双鱼契》樱桃肉肉

2、同行

　　这日，敖丙正在推演时，星砂凝成的罗盘异动，指向东北角方向，那里原有一颗梦魇星，如今却陨落了。

　　星辰陨落自有定数，现在并不是此星坠落之时，想来便只有一种可能。星辰吸食天地精气，亦可化妖，妖星坠落凡间，轻则损人心智，迷惑众生，重则带来战乱或时疫，生灵涂炭。敖丙暗自思忖间，紫薇垣华盖殿的大门被敲响了，他与仙侍小童对视片刻，皆是纳罕。他的宫殿鲜少有人登门，除了当值，其他时间他大多一个人在宫中读书或修行，极少与人社交，就连仙侍他也是不需要的，只是这小童是他捡来的，无处可去，敖丙便收留他做一仙侍，又因当日他恰好读到《世说新语·排调》，便为他取名枕流。

　　枕流自去开门，来人匆匆越过他向正殿走来，身披赤霞云锦混天绫，肩吞日月麒麟甲，面若霜雪凝玉，眉间一点朱砂莲印灼灼生辉，耳垂坠着昆仑寒玉雕琢的并蒂莲珰，手腕上乾坤圈环佩叮当如清泉漱玉，凤目流转时不怒自威，既有统御万军的中坛元帅杀伐之气，又蕴着莲花化身后不染尘埃的先天道韵，不是哪吒是谁。

　　“不知天尊驾临，有失远迎。”

　　哪吒淡淡扫视着这间卧房，熹微的晨光斜斜切过半旧的窗棂，殿内仅有床和桌椅能算作家具，床上挂着鲛绡幔帐，矮几上搁着铜香炉，炉灰里埋着半截冷掉的沉水香。南窗支起半扇，风过时，案头纸页沙沙翻动，带起几不可闻的松烟墨香。面前之人依旧是那温和又冷淡的语气，让人挑不出错处，也亲近不得，总之，他不爱听。

　　“本座奉命下界降妖，但此妖有些特殊，乃星辰所化，因此特来请星君相助。”

　　听闻此言，敖丙放心了几分，既是公事，又干系着人间芸芸众生，自然刻不容缓。枕流的内心活动却丰富了起来，到底是莲花天尊，中坛元帅，知道的是来商讨捉妖一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捉拿要犯，送上那诛仙台呢。

　　“愿随天尊同往。”敖丙郑重道，便跟着哪吒启程，临走前看到枕流担忧的神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枕流还是不懂事的年纪，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他只是觉得哪吒的威压有些吓人，三千年了，天庭一众神仙谁也没那个心思把这桩往事到处说——纵然有，也没那个胆量把这尊杀神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哪吒的目光顺着敖丙的手扫向枕流，只一眼，吓得枕流低眉顺眼，蹬蹬地跑开了。

　　二人在云间穿梭，相顾无言，哪吒不知怎的，想说点什么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星君的仙侍，名唤枕流？”

　　敖丙心中称奇，他是第一次来自己的宫殿，方才交谈间也并未提及枕流姓名，不欲想太多，只是安静答道，“是，枕流是我捡来的孩子，因他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我便收留了他。”

　　“枕流漱石，紫薇垣又偏僻静谧，星君倒真像是隐居的雅士。”

　　敖丙眼波微动，却没有答话。哪吒察觉气氛不对，把刚才说的话想了又想，猛然发觉有文化也未必是好事，敖丙偏安一隅，千年孤寂，又是拜谁所赐？他本无心，在敖丙听来，却像是奚落了，正懊悔间，却听那人开口。

　　“枕流只是孩童，平日与我散漫惯了，若是哪里得罪了天尊，还请天尊尽可治小仙一个御下不严之罪，切莫和一个孩子计较。”

　　这番话听得哪吒又是一头雾水，他只是随口一问，什么时候，什么事，怎么就上升到治罪不治罪的了？当看见敖丙唇间勾起一抹冷笑，才明了对方是在嘲讽他心狠手辣，狠戾无情，以至于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哪吒无语问苍天，他是只杀不渡不假，但并不是弑杀无度，又想到刚才那孩子吓得丢了魂儿一样跑掉，哪吒严重怀疑，天界有人以讹传讹，坏了他的风评。

　　说话间，他们已行至那妖怪栖息之地，此处名为缥缈峰，山脚下有一山洞，怪石嶙峋，又名无相窟。哪吒抬手召来火尖枪，敖丙紧随其后，二人向着山洞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