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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一百八十八章——賽德里克的關心 ...

  •   待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口後,西奧多才慢慢合上手中的筆記。

      那聲輕響像刻意壓低的呼吸,在空蕩的教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魔咒練習後特有的焦甜氣味仍瀰漫在空氣裡,火盆餘熱把整間教室烘得微燙,熱氣在半空漂成稀薄的霧。

      他靜靜坐著,指尖還停在筆記封面上,未完全移開。

      抬起頭時,他的視線自然地落向靠窗那個位置——

      那個此刻空了的座位。

      桌面上依稀還留著一絲微光,薄得像晨霧,被陽光一照便快要消失不見。

      那不是普通魔力散逸的痕跡,而是更細、更柔的某種回流,彷彿從她掌心或魔杖尖端滑過後,才遺落在木紋之上。

      他靜靜凝視著那道光痕,神色不甚明顯,卻微微沉了幾分。

      ——她的魔力,確實又不對勁了。

      他伸出手,指尖在那片空氣裡輕輕劃過——

      像在摸一縷已經快要散盡的霜。

      那股殘餘的魔力不屬於任何已知咒語的形態。

      它太冷、太安靜,像水面下的暗流,不像攻擊,更像是某種深層防禦本能在最後一刻留下的餘波。

      西奧多的眉心緩緩皺了起來。

      黑檀木杖的共鳴,他不是沒見過。

      那種杖木一向冷淡、自持,從不張揚,唯獨在主人受威脅時,才會用那種近乎本能的方式介入,替施咒者調整方向、改變軌跡、甚至干預魔力流向。

      可整堂課裡——

      沒有任何人向她出手。

      沒有咒語誤擊。

      沒有惡意的干擾。

      卻偏偏在她的魔力運行時,自行啟動了防衛。

      他指尖停在半空,像被某個念頭悄悄拉住。

      若黑檀木會如此反應——

      那只能意味著一件事:

      威脅不是外界的。

      而是她自身體內,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光痕隨著走廊的微風一點一點散開,

      像是被晨光悄悄抹去,終於淡得看不出任何痕跡。

      西奧多盯著那片空氣看了許久,

      彷彿想從那些已經消逝的微光裡找出什麼線索。

      直到最後一縷光芒完全融進教室的塵埃裡,他才慢慢收回手指,將筆記闔上。

      ——動作一如往常的沉穩,卻比平日更慢了些。

      走廊那頭傳來學生的笑聲,像與方才那絲異樣的寂靜全無關聯。

      他沒有起身,只讓目光垂落,在心底默默記下一句簡短的判斷——

      那不是錯覺。

      黑檀木杖不會無緣無故啟動防衛。

      若它已經開始替她阻擋、替她轉移——

      就表示她的魔杖,比她自己更早一步查覺到了危險。

      而他,必須知道那是什麼。

      午後的圖書館靜得像被施了無聲咒。

      陽光自高窗傾斜落下,塵埃在其中浮沉——

      每一粒都慢得近乎凝止,彷彿時間在此處放緩了腳步。

      西維亞坐在靠牆的長桌前,姿態端正。

      書本疊得井井有條,羽毛筆橫在頁邊,像隨時會被她拿起。

      只是她的指尖一直沒有伸向它。

      她努力讓目光聚焦在頁面上,

      那行字母靜靜排列,端正、清晰——

      但在她眼裡卻像落入湖面,被細微的漣漪一圈圈推開。筆畫模糊、重疊,字母像被看不見的水波拂過,

      彷彿整行文字在與她保持距離,不讓她真正觸及。

      她深深吸了口氣,讓冰冷的空氣填滿胸腔。

      指尖落在頁邊,她低聲默背咒語結構,每一個音節都極輕、極穩,像是在用最細微的方式提醒自己——

      這裡是現實,她仍握著主導權。

      可魔力的流向並未因她的冷靜而平緩。

      那股紊亂的波動依舊在體內游移,不急、不躁,卻固執地與她的節奏相違。

      不像封印鬆脫後的洶湧,也不像外部力量介入時的尖銳與拉扯。

      更像是——

      某個看不見的「意志」,在暗處與她的思緒對峙,與她的魔力拔河,溫吞而執著地,不讓她完全掌控。

      每一次她試圖調整魔力,那股微妙的反向推力便跟著浮現。

      像在悄悄提醒她:

      不是你一個人在動。

      她合上書本,指尖抵住額角,

      指腹的溫度在皮膚上緩緩散開,像想把那層濃得化不開的疲意揉散。

      ——自從那天與金妮在走廊相撞之後,惡夢便成了每晚必經的陰影。

      夜裡她一次次被驚醒,心跳急促、呼吸紊亂。

      可每回睜開眼,她卻仍會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還在夢的深處。

      那層虛幻與現實的界線被拉得幾乎貼在一起。

      她嘆了口氣,伸手去拿羽毛筆,卻在指尖觸到筆桿的那一刻,一股幾乎不可察的排斥從接觸面輕輕彈開。

      不是疼痛,不是麻意,而是一種……拒絕。

      像是羽毛筆表層覆著一層陌生的意志,不願她觸碰、不願她拾起,仿佛連靠近都被視為一種干擾。

      她怔住了,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輕輕按住了手腕。

      那瞬間,她不自覺地將手慢慢縮回,動作細得近乎遲疑。

      寒意不是從窗縫滲進來的——

      而是從她自己的掌心往外擴散,一寸寸爬上手臂。

      像某種原本被壓在體內深處的東西,正在悄悄醒來。

      圖書館裡依舊是死寂的。

      那種安靜乾澀得像被抽走了所有聲音,甚至連光都顯得遲緩。

      雖偶爾會傳來翻頁聲,可一瞬就被無邊的沉默吞沒,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與她毫不相干。

      她開始聽見自己的呼吸——

      起初是穩的,但很快,節奏便怪異地亂了。

      胸腔像被緊緊束住,每一次吸氣都略帶顫意,每一次吐息都像耗費力氣。

      這不是身體的不適——而是魔力在和她的精神失去同步。

      她閉上眼,手指微微蜷緊,想讓自己重新抓住某個支點,卻只覺得空氣愈發冰冷,映在眼皮底下的光,開始微微發顫。

      終於,她把所有書本一一闔上。

      椅腳與石地輕輕摩擦,拖出一道細長而脆弱的聲響——

      像是寂靜本身被她推開了一條縫。

      她站起身,背對著那排沉重的書架。

      午後的光線順著她的肩線滑落,把她的影子拉得細長筆直。

      而在影子與影子重疊的最深處——

      似乎有那麼一點極微的暗色在輕輕起伏。

      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等待。

      她沒有回頭。

      不敢,也不願。

      她只是抬步往出口走去。

      就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她彷彿聽見——極輕、極柔、接近耳語的聲音:

      『……西維亞。』

      像是夢裡的低喚,又像是某種意志透過空氣、透過陰影,追上她的名字。

      她的腳步微微一頓,薄薄的寒意從脊背落下,順著肋骨滑入胸腔。

      她依然沒有回頭,只是讓呼吸停了半拍。

      隨即重新邁步,繼續向前。

      但她只覺得愈走愈冷。

      冷得不像是冬日的氣溫,更像是有什麼從身後的黑暗裡張開了眼,正靜靜地、慢慢地跟著她。

      傍晚的風自黑湖吹來,帶著濕意與刺骨的冷。

      西維亞沿著湖邊走著,靴尖輕觸積雪與碎石,發出的聲響被霧吞去,輕得仿佛不存在。

      她沒有特別的方向,只想讓腦中那股像細線般盤繞的紛亂散一散。

      天色一寸寸沉下去,湖面被薄霧覆著,像披著一層朦朧的面紗。

      她在水邊停住,視線落向遠處微微浮動的光影。

      那是從湖底反射上來的亮意,安靜、冷淡,像一顆心臟被冰封後仍在跳動——讓人說不出究竟是安慰,還是揪心。

      呼吸在冷風中化成白霧,散得極快,像是不願停留在她的身邊。

      湖水無聲地拍向岸邊,薄霧拉成絲線,她盯著那片反光看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站得太久,冷意已經透過靴底沿著腿骨往上爬。

      但她沒有動。

      因為就在這樣靜止的黃昏裡——

      她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從霧的深處凝視她。

      不是惡意,卻也不是善意,更像是一種……與她本身相連的東西,在等待她吐出一個不願意承認的答案。

      風又吹來,帶著黑湖特有的冷濕味。

      她忍不住縮了縮肩,心裡那股莫名的不協調,也跟著微微縮緊。

      「這個時間還在外面?」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溫和平穩,像落在湖面的光。

      西維亞身子微微一僵,才轉過頭去。

      「……迪戈里學長。」

      只見塞德里克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手裡提著一個小布袋,外袍下襬沾了點泥土,頭髮被湖邊的風吹得有些凌亂,卻不減他那股自然的沉著。

      「剛從溫室出來。」

      塞德里克抬起手裡的小布袋,笑意溫和,「幫斯普勞特教授照顧新種的幼苗——」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柔了些,「妳看起來……不太舒服。」

      西維亞指尖微動,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

      夕光照著她的側臉,把那層淡淡的蒼白襯得更加明顯。

      她壓低聲音,像在把什麼藏回心底:「只是出來透透氣。」

      「霍格華茲的空氣確實需要透一透。」

      塞德里克輕輕笑著,像是想用一點玩笑化解她眉間那絲緊繃,可語氣裡的關切卻毫不遮掩。

      然後,他走到她身旁停下,仍維持著那段恰到好處的距離。

      既不親近,也不疏離——

      只是讓她知道,他在。

      他打開布袋,從裡頭取出幾片深綠色的葉子。

      「這是夜寧草,」他伸手遞到她面前,動作慢得像怕驚到她,「泡茶可以安神。最近天氣乾冷,很多人都睡不好。」

      她怔在那裡,像被寒風輕輕按住了。

      那幾片夜寧草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葉脈在暮色裡透著一層柔亮的綠光,氣味清淡得幾乎聞不出。

      可不知為何,她卻有點不敢伸手去碰。

      ——彷彿只要碰了,某種被壓在心底的東西就會被輕輕掀開一角。

      塞德里克看著她微微僵住的反應,沒有露出疑惑、沒有責備,只淡淡笑了笑,像是早猜到她可能會這樣,又像是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突兀。

      他把手稍微收回一些,掌心仍張著,但不再逼近。

      「沒關係,」他的聲音溫和得像被湖霧包過,毫無壓力,「不一定要用。只是——覺得妳可能需要。」

      語氣裡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更像是把一份小小的善意放在風裡,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接住。

      西維亞沉默了好一瞬,像在衡量什麼,也像在整理那股莫名的抗拒。

      終於,她還是伸出了手,指尖輕輕掠過塞德里克的掌心——

      只是一個瞬間,她便像觸到什麼燙手之物似的微微一縮,連呼吸都跟著停了半拍。

      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被風擦過:「……謝謝。」

      塞德里克沒有追問她為何這樣敏感,只點了點頭,語氣沉穩柔和:

      「一片就夠,別放太多。味道會苦。」

      「嗯。」她回答得很輕。

      風自湖面掠過,冷意卷起她的披風邊角,在二人之間輕輕晃動。

      誰都沒再開口,只剩遠處湖水推動薄冰的聲音,和霍格華茲深處傳來的鐘鳴,一下一下,穩如呼吸。

      塞德里克側頭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溫柔、體貼,又保有適當的距離,像是替她留一條退路,不讓她覺得被逼近。

      「要不要我送妳回去?」

      語氣輕如落雪,關心卻不打擾。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再走一會。」

      塞德里克頓了頓,沒有勉強,只簡單點頭:「那好。別太晚。」

      說罷,他便轉身往城堡方向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在雪地上幾乎沒留下痕跡,像是刻意不想在她身邊留下太重的存在。

      夕光落在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上,把影子拉得細長,也讓湖邊重新恢復了屬於夜色的靜。

      西維亞靜靜望著塞德里克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手心裡的夜寧草被風冷得僅剩下形狀,像再多一瞬就會化作霜屑散去。

      她把那幾片葉子緩緩收起,將它們放進外袍口袋裡。

      那動作近乎慎重,像是收起某種不願被風吹散的安寧。

      湖面漾著薄薄的光,霧氣在她腳邊繞成一圈又一圈,仿佛想把她輕柔地困在這一小塊寂靜裡。

      夜寧草淡淡的香氣在她呼吸間散開,不濃、不急,卻像在緩緩撫過心口。

      心跳因此慢了一拍,像從紊亂中被輕輕拉回軌道。

      而就在那幾秒的靜止裡——

      她突然有種難以言說的直覺。

      不是惡意,也不是靠近的腳步,而是一種極輕、極遠的凝視感。

      仿佛在薄霧之外、湖光深處,有誰正以一種溫和卻不可忽視的方式,靜靜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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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由於作者是個喜歡玩橙光遊戲的台灣人,所以會出現繁體敘述+簡體翻譯的情況。如果出現違和感,算我的鍋,謝謝各位!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