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创可贴法则》浓情下午茶

2、第 2 章

　　“陈明。”

　　“到。”

　　“方雨晴。”

　　“到~”

　　老徐的声音就像一把钝钝的刀，慢悠悠地“割”着教室里的空气。林见素注意到前排有两个女生正偷偷摸摸地交换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照片里是沈青崖靠在礼堂柱子上的侧影，指尖还夹着那根没点着的烟。

　　“沈青崖。”

　　老徐的声音刚一落下，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下子就没了。后排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嘎吱”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着教室后门转了过去。

　　沈青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黑色T恤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不过拉链就拉到胸口那儿，里面的黑色T恤上那个破碎的心形图案一下子就露了出来。她把指甲油换成了墨绿色，在阳光底下，就跟几片小小的毒蘑菇似的，看着有点瘆人。

　　“到。”她拖着长音回答，声音里带着一股明显的嘲讽劲儿。

　　老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啊？”

　　沈青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书包随意地甩在肩上，慢悠悠地晃进了教室。她的眼睛在教室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那个位置旁边坐着个扎马尾的女生，一看到沈青崖往这边走，立马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脖子缩了缩，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就坐这儿吧。”沈青崖用脚尖轻轻踢开椅子，金属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声响。她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前座的女生明显抖了一下，就跟筛糠似的。

　　林见素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这时候，她的铅笔“咔嚓”一声断了芯，黑色的铅粉在纸上晕开了一小片黑乎乎的阴影，就像一朵小小的乌云。

　　老徐的视线在沈青崖和林见素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突然开口说：“沈青崖，你坐林见素旁边去。”

　　教室里一下子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声，大家都憋着不敢大声说话。林见素的手指一下子僵住了，铅笔尖在纸上“噗”地戳出一个小洞。

　　沈青崖挑起一边眉毛，满脸的不乐意：“凭什么呀？”

　　“就凭我是班主任。”老徐的声音斩钉截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倒数第三排靠窗那个位置，现在就过去。”

　　林见素听到身后传来椅子被粗暴推开的声音，接着就是沈青崖慢悠悠的脚步声。她悄悄把自己的文具往右边挪了挪，给这位即将到来的同桌腾出点地方，心里头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烟草味悠悠地飘了过来，还混着一丝柑橘香水的甜腻腻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沈青崖“哐当”一声，把书包重重地往桌上一撂，那动静大得，把林见素的橡皮都给震得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哟，可真巧啊，学霸。”沈青崖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见素，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林见素不慌不忙地弯下腰，把橡皮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轻轻拍了拍，把上面的灰尘拍掉。“确实是挺巧的。”她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沈青崖盯着林见素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往口袋里一掏，接着“啪”地一下，把个东西放在了林见素面前——正是之前在礼堂里被林见素拒绝的那颗薄荷糖。

　　“物归原主咯。”沈青崖说完，头一扭，看向窗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想再接着聊下去了。

　　老徐还在那儿继续点名呢，可教室里的气氛早就变了味儿。林见素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好多双眼睛都往自己这儿瞟，那眼神啊，有好奇的，就跟看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有幸灾乐祸的，好像等着看什么热闹；还有带着点同情的，也不知道是同情谁。林见素跟没事儿人一样，把那颗薄荷糖往桌角轻轻一推，接着就埋头预习功课，就好像身边坐着的不是全校都知道的“问题学生”沈青崖，而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沈青崖呢，在那儿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时不时让笔在手指间翻个跟头，就跟杂技演员表演似的。她的眼睛偶尔往林见素的笔记本上瞟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注解，那些字整整齐齐的，就跟一群排着队的小蚂蚁似的。

　　“你字写得还挺好看嘛。”沈青崖冷不丁冒出一句，声音压得低低的，就林见素能听见。

　　林见素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头都没抬，就回了句：“谢谢。”

　　“就是太规规矩矩了，没什么意思。”沈青崖又补了一句，说完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课本，那课本封面上被马克笔画得乱七八糟的，全是涂鸦。

　　林见素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这一瞧才发现，那些看着乱糟糟的线条，仔细一看，竟然构成了一幅特别精细的机械齿轮图，每个齿牙都画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的。她心里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看着叛逆不羁的女生，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绘画的好本事。

　　老徐点完名，开始宣布班规了。沈青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跟没睡醒似的，然后从书包侧袋摸出手机，偷偷藏在课桌下面，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林见素用余光一瞟，看到屏幕上是一连串的聊天记录，最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私家侦探张”。

　　“……严禁携带违禁物品，这里面包括但不限于香烟、打火机……”老徐说着，还特意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青崖一眼。

　　沈青崖呢，头都不抬一下，手指在屏幕上跟跳舞似的飞快动着：“查到了没？……家庭住址……还有她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林见素突然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沈青崖的手机。她动作看着挺轻柔的，可那股子劲儿却让人没法抗拒。“上课了。”她压低声音说，声音里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就像在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沈青崖一下子愣住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这个看着温温顺顺的贫困生，居然敢来管自己的闲事。她眯起眼睛，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就听见老徐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了过来：

　　“林见素，从今天起，你就负责监督沈青崖的课堂纪律。”

　　教室里一下子又炸开了锅，一阵骚动。沈青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就跟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似的。她猛地把手从林见素那儿抽了回来，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你以为你算老几啊？”她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

　　林见素一脸平静地把手收了回来，又重新拿起铅笔，接着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我只是不想这第一节课就被打扰。”她淡淡地说道。

　　沈青崖直勾勾地盯着林见素瞅了好几秒，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那笑容就跟山里的野猫似的，看着懒洋洋的，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危险劲儿，让人心里直发毛。“有点意思啊。”沈青崖说着，出人意料地把手机“嗖”地一下塞回了书包里，“得嘞，那我就陪你玩会儿这好学生的把戏。”

　　这时候，老徐开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课程安排。沈青崖这平日里根本不把学习当回事儿的主儿，居然破天荒地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在上面胡乱画了几笔。林见素用余光一瞟，发现那画的是一个卡通版的老师肖像。这肖像画得那叫一个夸张，老徐的特征全给放大了，一眼就能认出来。可怪就怪在，画里的老徐背后居然长着一对天使翅膀，就跟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似的。

　　“瞅什么呢？”沈青崖察觉到林见素的目光，大大咧咧地把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推，“送你啦，拿走。”

　　林见素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就低下头，一门心思地记笔记。可没过一会儿，她就悄悄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习题册，轻轻推到两人桌子的中间。

　　“第一章的课后题，”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老徐就爱抽人上黑板做题，提前做做，心里有底。”

　　沈青崖盯着那本习题册看了几秒，突然伸手翻开了。这习题册的书页干净得没有一丝折痕，就跟新的一样。可奇了怪了，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仔仔细细地标注了解题思路，条理特别清晰。她抬起头，看向林见素，只见林见素正全神贯注地听讲，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那睫毛就跟两把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的。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了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叫起来，那声音又响又刺耳。沈青崖把习题册又推了回去，不过这次她没再拿出手机。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睛看向黑板，可目光时不时就会飘向身旁那个安安静静的身影。

　　“叮铃铃——”老徐宣布下课的铃声一响，沈青崖立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让开！”她对林见素说道，声音里故意带着一股子冷漠，就好像跟林见素有多大的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