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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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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帛书找到将军时,他正在擦拭佩剑。
"您可知这仗为何而打?"
我将染血的帛书掷于案上。
孙子仲的佩剑“湛卢”搁在案头,剑鞘雕着饕餮纹,兽眼嵌两枚鸽血石,在烛火下如凝固的血。我掀帐而入时,他正用丝帕擦拭剑刃,铜护腕撞得案上酒樽轻响。
他仍是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湛卢,未曾看那帛书一眼。
“将军可知,渑池的乌鸦为何啄人眼珠?”我按住腰间匕首——那是蓼萝用宰牛刀改的,刃口还留着豁痕。
将军未抬眼:“何止,饿极了,连活人都吃。”
“因为它们闻得出腐气。”我逼近一步,将染血的帛书拍在案上,
“从州吁到您,这仗里里外外……早就烂透了。”
剑光倏然暴起!
湛卢劈开铜烛台,热蜡溅在我手背。这一剑本该斩断我脖颈,可蓼萝教过我:屠夫杀猪,要等它昂头嚎叫时下刀——喉结上三寸,刺穿动脉。
她的父亲,是卫都最有名的屠夫。
匕首没入他颈侧那刻,血柱喷上牛皮帐顶。
将军踉跄后退,五指抠住案沿,青筋暴突:“你……是卫国细作?”
"我只是一个要回家的人"我说。
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丝帕,拭去孙子仲的血。
他忽然狞笑,染血的手抓住我腕骨:
“卫都征来低贱之人竟然还有你这号人……”
“那巧了……今晨刚到的战报……”
帐外传来更鼓声。
“卫都爆发时疫……”他瞳孔开始扩散,声音却带着快意,“君上烧了南城……你猜,死的第一批人是谁?”
我僵在原地。
“是孕妇……和婴孩……”
匕首彻底贯穿咽喉。他再没发出声音。
扯下将军的螭纹玉佩时,发现他内衫襟口绣着咒文——竟是郑国巫祝的保命符。难怪帛书要人“速杀”,原来这位三军统帅,早就是郑国安插的暗桩。
帐外传来巡逻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