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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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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话,任渺勾起唇,笑得乖乖的,很纯良:“谢谢成姨,我就在这儿听。”
常碧成的手很温暖,轻轻抚了抚任渺的背,一脸的怜惜:“那你该多无聊啊,瞧瞧二郎,多自在?
主君自不比夫人细心,关照不得这些。姨是女子,知道压着真性子有多难受,以后想起来都是要在丈夫跟前委屈的落泪的。乖孩子,要是受不了,不能不说出来。”
任渺眉头微动,老实道“刚出来时听着是有些无聊,一路来听多了,摸出两分门道,倒觉着比在家时我自己开几家小铺子更有趣许多。”
常碧成与另一边坐着的脸生男子交换了个眼神,放开任渺,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多叁说的不错,咱们三娘子小小年纪,还开过铺子做玩意儿,果是个聪明又厉害的。”
任渺笑笑,没有多说。
李多叁长得斯斯文文,除了在算帐上分分计较,其余时候是相当豪气的一个人,听了当即哈哈笑道:“那当然,成管事,三娘子要是一般人,那我可夸不出口。”
熊七喝了口酒,也道:“我们家三娘子那铺子,短短两三年,就经营得甚有名声,赚得盆满钵满。
我们常说,亏得她是女儿身,才轮到来做生意,不然啊,比咱大郎还要适合去当官呢。”
“哦呦呦,真是了不得了哈~看来我们家铺子开遍东京城内是指日可待呀。”常碧成端起酒杯道:“咱们喝一杯,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喝了这一轮,任宏泉便问起事:“今儿入城,我见那税官恁的眼生,怎么突然换...”
接下来,任渺静静听着几个大人说话,时不时能凑上一句半句,偶尔说一句自己的看法,却只对谈到路途中的事或是其它。
关于京中的,就都只听不说,要问到头上,只一笑而过,并不搭茬。
没一会正事聊完,任浩辰不知是不是把一只耳留在这边了,卡点正好在最后一句末尾上,端着碗,一溜烟儿又坐回了熊七身边。
任宏泉暗暗给了他个没好气的眼神,整了整表情,端正面色,拍了拍女儿的肩,笑道:“我们家三个,大的斯文得过分,只适合读读书。
第二个呢,又淘气得过分,不好动脑。只有这孩子,最像我。她呀,跟我一样,也是个家里蹲不住的,如今正当是能干事的年纪,往后呢,就都随我到处奔波。
今儿大家聚在一起,都认识认识,以后少不得要你们多照应照应她。”
任渺端着果饮起身,大大方方道:“成姨,胡叔,任渺敬你们一杯,以后请多多指教。”
胡叔是个身材瘦小,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闻言抬起杯笑道:“小娘子太多礼了,老小儿愚笨,以后还要小娘子多包容指点才是。”
任渺眼中笑意淡了一点,微微挑眉,应道:“愚笨?我自来相信,世上事只要勤学好学,就没有愚笨的人。
胡叔能被爹爹信任,独掌京中布铺,必定是个勤劳又稳妥的,会犯什么错处呢,无错何须我包容。且不说胡叔为长辈,该任渺向您多请教,还要请胡叔多多包容我才是。”
胡叔愣了一下,对上任渺冷下来的眼神,只觉得身上一寒,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拘谨冒了出来,没头脑的就站起身,舔了舔唇角,笑的也谨慎多了:
“三娘子言重了,您是主家,该我们听您的调遣。”
任渺点头,接了这礼,但并不举杯饮,而是笑看向常碧成。
常碧成撇下唇呆了一回,捏着杯子起身敬道:“二胡说的很是,今后有三娘子在,咱们家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
“有你们在,是我任家之幸。”任渺微微颔首,饮尽杯中饮料,待陈默又帮她满上,举杯笑道:“这杯敬大家。
有爹爹指导,二哥助我,还有各位管事的配合与帮助,我相信任家今后一定能更好!我任家愈好,各位管事也会越好。祝我们,生意更上一层楼,胸中能藏万分豪。”
酒宴散去,回到暂住的院子里,一行人还热热闹闹的。
“阿蝶,你今儿晚上做的很好。”任宏泉很自豪的夸着女儿,他今儿高兴,也多喝了几杯,这会揽着女儿,晕晕倒倒,走路都歪七扭八还在细细嘱咐:“明儿对账查底事你要注意....”
任浩辰揽着陈默,一脸的满足:“哈哈哈,我就知道阿妹能给她们一口气都撅回去。要那家伙气人,哼!”
“就是!”陈默嘿嘿偷笑个不停:“我可是特意寻的好位置,小娘子给那俩撅回去的时候,她俩那脸色哟,真真是,混了水能调出池纯墨汁子来。”
走在他们旁边的李多叁面红耳赤,已有五分醉意,当即上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什么那家伙,常伯待你们那么好,他闺女你们不叫成姨,好歹也称个成管事。”
任浩辰白眼一飞,挥着胳膊嚷道:“多叁叔,生活里我叫她姨就叫了,可是战场上无父女,就是半点不论关系。
咱早写了信提前送来,特意提过阿妹,下午那会她就是故意气人。”
陈默也狠狠附和:“就是。就她那双利眼,铺子里来的什么人,是什么身家她一照面就能猜出来,咱队里就一个姑娘,她还能不知道那是谁?
午后那会她就是故意的,硬说把小娘子雇到铺子里当丫鬟使来奚落人,那会要不是熊七哥按着我,看我不跳起来骂人。
一整个儿下午,满口都在让小娘子认她闺女儿子当干姐姐干哥哥,美的她呢!”
“呃,女子又不上战场,战场上哪儿来的父女兵?你这一张嘴,瞎忽悠谁呢?“李多叁很是没好气,又拉着两人道:“各人都有各人的气人处,计较什么?
这接下来还有情况更复杂的呢,你俩要都气,回头今年里没过完,肺都能气炸喽。”
李从舟自后头跑上来,挤开他爹,揽着两人往前跑一段,偷摸笑道:“说这些干嘛,我给你俩讲个有意思的。云梦公主知道不?”
“公主和我们有啥关系?”任浩辰不以为意,完全没兴趣。
陈默就不一样了,双眼一亮,忙问:“云梦公主,就是那出生就得了封号的公主吧,你听到什么了?”
任渺注意力当即被转移到这边来,一下子就听不进她爹在叨叨什么了。
“哎呦,我午后在各家茶馆子里转悠,听说前些日子云梦公主在北街景花园里设宴,题赐情诗香笺给了萧家二郎。”李从舟捧着心发出十分羡慕的感慨:“啊,那萧二郎真是幸运。
云梦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性子又好,还是官家特别特别喜爱的女儿,这要成了,那萧二郎可就平步青云了。”
任渺心下讶异,这离着剧情开始还早啊,书上不是说,云梦公主是在被火场救援后才认识萧二的么?
怎么这会子就开始传花笺传情了,那书上和男主爱的死去活来要做妾的她算怎么一回事,就纯纯送钱送人头呗?
“爹要睡了,熊七哥帮忙扶他回房吧。”她把还在嘟嘟囔囔的老爹甩手,转身就加入了八卦圈:“从舟,公主什么时候会宴请平民百姓了?
是特设的桃花宴?那也不能亲自下场加入海选吧?”
“嗐,不是,据说请的都是皇子们,还有,呃..”多个人感兴趣,李从舟就兴奋了:“那什么伴读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被选进宗学里陪皇子读书的,都不是一般人。”
任渺垂下眼,自言自语地嘀咕:“萧二进过宗学?”
好像哪里怪怪的,她又问:“那萧家可是礼部祠部司萧员外郎的那个萧家?”
“啊,什么萧员外郎?”李从舟挠挠脑袋,疑惑道:“小娘子说的是萧枢密的那两个儿子么?”
任渺小心翼翼地问:“萧枢密的儿子?是萧二的爹?”
“哈哈,当然啊,小娘子你是不是喝醉了?”
任渺木木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晕,都早点睡吧,我也回去歇着了。”她得好好消化消化这些事。
到屋里关了门放空脑子好一会,不知怎得,她的手搭上空溜溜的颈间,指尖描摹着熟悉的形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个人:“阿晓,这么多年了,你还好么?”
接下来在东京城里的这些天,任渺除了忙着核查两家铺子,仔细对账,并做细节调整,和外头整体市场调研之外,就忙着打听萧家事了。
最后她把自己关起来,整理出结果的时候,消化了好久。
萧家老三,也就是萧廷远没死在外头,早在八年多前就回来了,如今已经是大理寺正。因为他没死,老爷子就好好的。
前年带兵打退永夏,从边关调回来,成了枢密院同签书枢密公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在家里砌了堵高墙隔开东西两院。
自己和夫人住东院,西院才是她说的那个萧员外郎家。于是,就有了两个黏在一起两边开门的萧家。萧老三自在外头,常住公廨。
而再往下一代,萧大确实是私自参军后无下落,疑似牺牲。萧三,萧父和继夫人生的孩子,确实不学无术,吊儿郎当。
至于萧二,就是萧应西了,是十三岁归家没错,但,任渺吐了口气,指腹摩挲着纸上那三个大字,有些不知所措。
这怎么是叫萧逾白呢?难道这个是个假的?多年没关注,一朝得到消息,主角名字竟对不上了,她真的,心慌慌。
奇怪还有呢,萧二是什么时候入的宗学做五皇子陪读是没人知道的。就和萧家为什么突然分家一样,这一点任渺也没能力弄清楚。
她烦恼不已,剧情还没开始,这些统统对不上。那剧情开始了,还会不会把一切都扭转到剧情正轨上?
那会出现什么变化?她做出的这些事,会不会也被什么古怪力量全都抹去,成为一场空?她还能把因为剧情,而对应做出的那些应对牢记吗?是不是太死板了?
左想右想不得劲,越想越恐慌,任渺正觉得十分难受,门被大力拍响了:“阿妹你干嘛呢?明儿就又要上路了,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存了三年的瑶泉酒,今晚上咱潇洒一场。”
“你们吃吧,我没心情。”
“哎呀,你快开门,管你什么坏心情呢,吃两串子烤肉就统统没了,快出来,你要心情实在不好,咱们就烫锅子,吃完嚎两嗓子就啥事儿也没了,快!”
任渺听着门外哥哥富有朝气的声音,低头看着桌上资料,忽然伸手在两边脸上啪啪拍了几下,眼神一定:
“就是,今日有酒今日醉,管他什么剧情不剧情的,要逼急了,大不了老娘提刀上梁山,携家带口做一方霸王去,指不定还能挣片大天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