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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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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俊彦要生了,覃卓森猛地惊醒,连忙叫了医生,一路跟着进了产房。
医生准备接生,却不曾想沈俊彦突然在一声声痛苦的嘶喊中要求:“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覃卓森握着他手的双手一僵,温声安慰:“听话,我陪着你更安全一点。”
助产的医生也附和:“是啊,有Alpha信息素安抚会对生产有很大的帮助,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沈俊彦疼得满头大汗,脖颈也布满汗珠,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可即使这样,他仍然情绪激动地拒绝,语气坚定,因为疼痛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
“出去!让他,出去,我不想看到他,讨厌他,不要,他陪产……出去!”
“不好,产妇心率不齐,有生命危险!”
众人心里一惊,见沈俊彦气息变得微弱,覃卓森不得不松开他的手,连忙哄道:“我出去,马上出去,你别激动,保存体力。”
话落,覃卓森立马从沈俊彦眼前消失,走到帘子后面等待,这个位置能大约看清那边的情况,也不会让沈俊彦看到自己。
沈俊彦痛彻心扉的叫声直听得覃卓森忐忑,他抬脚想要过去,可想到沈俊彦刚才那般抗拒的模样,他又顿在原地,心如刀绞。
在焦急的等待中,状况突生,医生说胎儿枕后位,顺不出来,要改为剖腹产。
沈俊彦这会儿已经没了力气,医生让覃卓森签字,覃卓森握笔犹豫一秒钟,担心沈俊彦清醒后看到肚子上的疤会难过,可在医生的催促下,又怕沈俊彦有生命危险,他还是签了字。
剖的过程还算顺利,直到听见婴儿的啼哭,覃卓森总算放下心。
是个男宝宝。
护士抱着宝宝给沈俊彦看,他掀开眼皮偏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扭回头闭上眼,不知是厌恶还是疲惫,“抱走吧。”
宝宝又被抱出去给覃卓森看,覃卓森看了两眼,说一句“挺可爱”表现出一点父爱就急忙去看望刚缝好针的沈俊彦。
“辛苦了。”
沈俊彦这会儿虚弱至极,闭着眼睛不理会他。
回到病房,覃卓森在学习怎么抱孩子,颇有一些手忙脚乱,陈管家在旁边帮忙,慈眉善目瞅着襁褓里的小少爷。
“哎呦,小少爷这眼睛生的真好看,像少爷!嘴巴像沈先生。太像了,完美结合,一看就是少爷和沈先生的孩子。”
“别看现在皱巴巴的,过几天一长开准是个小可爱。”
“手,少爷您的手弯起来,这样硌得小少爷不舒服。”
整个病房里洋溢着迎接新生的欢乐。
沈俊彦静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反复确认自己还活着。
覃卓森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又踌躇:“孩子饿了。”
沈俊彦闭上眼睛,蹙着眉,“喂奶粉。”
“好。”覃卓森便没强求,让陈管家去泡奶粉。
孩子被抱走,覃卓森终于可以好好和沈俊彦讲话,“医生说胎儿胎位不正,顺产可能会难产,得改成剖,当时你疼晕过去,我就先签了字。”
沈俊彦:“嗯。”
“没事,我给你买去疤痕的药,坚持涂肯定会消下去的。”
沈俊彦还是冷淡地“嗯”一声,覃卓森端起桌上的碗试了试温度,询问他:“我喂你吃饭吧?”
麻药劲过去了,沈俊彦这会儿疼得一直咬牙,压根没有吃饭的心思。
覃卓森又把碗放下。
想找一些话题可总得不到沈俊彦的回应,覃卓森只好放弃,“好好休息。”
到了中午,沈俊彦睡过去,覃卓森喂完孩子回来站在床边,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一会儿,随后弯腰替他掖了掖被子。
手轻轻掀开一侧的被子想往他腿下掖掖,入目却是刺眼的红。
覃卓森一怔,下一秒立马反应过来,脚步错乱跑去找医生。
原来不是睡着,沈俊彦已经不知不觉中昏了过去。
生产完不到五个小时,沈俊彦又进了抢救室,覃卓森紧张地在门外等待,还没等到沈俊彦平安出来,孩子那边又出了问题,寸步不离守在小少爷身边的陈管家匆匆跑来,告诉覃卓森一个噩耗。
孩子刚才突然呼吸急促,嘴唇发紫,送进保温箱了。
覃卓森眼前黑了又黑,扶住墙才堪堪站稳,不过片刻他就调整好情绪,让陈管家去守着小少爷,自己在这里等沈俊彦出来。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覃卓森难得感受到焦头烂额的滋味,孩子没有好转的迹象,而沈俊彦也没从抢救室里出来。
陈管家此刻也是六神无主,在两边来回奔忙,还要注意少爷的状态。
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覃卓森刚欣喜地走上前,却被告知患者的血一直止不住,想要保命只能切除生殖腔。
覃卓森握着笔愣愣地看着那份同意书,迟迟下不去笔。
沈俊彦本就恨他,之后岂不是会更恨。
但命最重要,哪怕恨透他。
覃卓森想明白,飞快签好同意书递出去,央求医生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万幸,沈俊彦活着被推出了抢救室,术后昏迷了两天。
这期间孩子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仍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一周。
覃卓森出神坐在床边守着沈俊彦,见他眼睫毛颤啊颤缓缓睁开眼睛,心里猛地一紧。
沈俊彦没说话,覃卓森把床轻轻摇起来一些让他舒服点,才斟酌言辞,低声说:“先前你大出血陷入昏迷,医生说血止不住,要切除生殖腔。”
沈俊彦猛地抬头,覃卓森以为他要发火,却见他又安静地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了。”
他这样的反应,更让覃卓森心里难受的要命,“抱歉,我不该擅自替你做决定,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
沈俊彦没接话,反而是强调:“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覃卓森:“你刚做完手术,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行吗?”
沈俊彦闭上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一定要恨我到这个地步吗?”覃卓森终究是不得其解,困惑又无助。
沈俊彦:“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覃卓森怔住,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又觉得这话无法反驳。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没敢告诉沈俊彦孩子的事,怕他担心,更怕他听之后什么反应都不给。
在医院住了一周检查后确定可以出院,覃卓森把车开到楼下,在后座放了一片软垫,让陈管家抱着孩子,自己扶着沈俊彦坐进车里。
他还在常开的那辆车后座装了一个宝宝椅,想着等沈俊彦恢复好,孩子大了,可以开车出去自驾游。
坐上车,沈俊彦不看孩子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望着窗外问:
“什么时候放我走。”
覃卓森没回答,装没听见,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沈俊彦:“说话。”
“才刚出院,好好养身体,这事以后再说。”
覃卓森把车开回了老别墅里,之前跟去新别墅伺候的保姆也都被调了回来,加上原本就留在这里照顾满满的,一下车竟能看到二三十个人站在两侧做欢迎仪式。
“欢迎沈先生回家!”
沈俊彦不喜欢这种场面,甚至是厌恶。
他冷着脸从人群中穿过,一言不发上楼回了房间。
满满比他离开时胖了一圈,饶是近一年没见也一点不认生,对他亲近的不得了,见他回来,撒着欢冲过来咬他的裤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在责怪他怎么走了那么久。
沈俊彦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身体经不住大动作,他只能慢慢坐在床上,再抱住满满亲了亲,脸上久违地露出一抹笑容。
“满满,我好想你。”
满满喵喵喵叫了好一阵,沈俊彦擦了擦自己因为情绪失控溢出眼角的泪花,将满满抱紧在怀里,不再说话。
覃卓森躲在门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欣慰中带着一点失落。
孩子出生到现在,你不曾看过一眼。沈俊彦,你真的很讨厌我的孩子吗?
无论如何在这偌大的别墅里能让沈俊彦开心的只有满满,覃卓森就没再阻止满满在他周围撒欢。
沈俊彦鲜少走出房门,半个月过去,他去找人,看见覃卓森正抱着孩子在后院赏花赏草,偶尔逗得小家伙咧嘴直笑,又控制不住地流出口水,覃卓森便耐心地擦了又擦。
于是目光不自觉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视线。
“我已经恢复好了,答应我的事情……”
覃卓森没回头,捏着小家伙的手指头逗着玩,像是抽空回了他一句:“你还在月子里,这时候不宜见风,好好回房间待着。”
沈俊彦的目光再次从地板移到父子两人身上,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离开。
他一走,覃卓森的冷静也随之瓦解,嘴上没了笑容,“宝宝,你妈妈总想离开我们,怎么办?”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虽然别墅里的气氛不怎么和谐,但也凑合着过。
知道沈俊彦现在有多讨厌他,覃卓森很少踏足主卧,他不想面对沈俊彦的冷脸,但又总想关心关心沈俊彦的情况。
月黑风高的晚上,他轻手轻脚溜进卧室,见沈俊彦坐在床内侧背对着卧室门,衣服掀开露出肚皮,他就知道沈俊彦在干什么了。
一开始沈俊彦并未察觉他的到来,直到他走近了,故意制造出一点动静,专心致志的沈俊彦才有所反应,且立即把自己的衣服拉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覃卓森半蹲下去,抬手摸到沈俊彦的衣角,还没掀起,就被阻止。
覃卓森:“我帮你涂药。”
沈俊彦拒绝:“不用,我涂好了。”
两人僵持不下,覃卓森的手坚持要掀衣服,沈俊彦则压住衣角坚定拒绝。
“听话,我看看。”
沈俊彦万分抗拒,手下力气一点没松,低声再次拒绝:“很丑。”
听到这句话,覃卓森愣了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再保持与沈俊彦商量的态度,而是强硬掀开他的上衣,从他手里接过药膏,轻轻挤出一点涂在他的伤疤上,动作轻柔地揉开按摩着。
“不丑,这是你的勋章,是你勇敢的象征。”
沈俊彦身体抖了抖,反应激烈地推开他的手,匆忙将自己的衣服拉下去重新盖住肚皮,嫌恶似的说:“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我……”覃卓森张了张嘴,怎么也没说出那句陪你睡,沈俊彦目光落在地板上,落在床头的落地灯上,就是不看他。
“你之前不是说想出去吗?等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旅游,去……”
“滚出去!”
覃卓森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沈俊彦的怒吼堵住。
不明所以的陈管家听到动静小跑着过来查看情况,生怕少爷一个没控制住情绪又伤到沈先生。
“少爷,发生什么了?”
覃卓森紧闭着嘴巴,喉结滚动,注视着沈俊彦的头顶一会儿,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开。
“沈先生?”
沈俊彦对陈管家也没有多大的好脸色,“出去,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陈管家只得轻手轻脚出去,跟到书房。
“少爷,沈先生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这还用得着管家说吗,覃卓森又不是木头,自然能感受到。
“会不会是……产后抑郁了?我越想越觉得沈先生近些天的状态像……”
覃卓森沉默几秒钟后反驳,“别瞎猜,他就是想走,怨我还一直困着他。”
“坐月子可不是小事,稍有不慎落下病根对身体伤害很大。”陈管家小心翼翼看着少爷的脸色,纠结良久问道:“可您到底是答应过沈先生放他走,等出了月子就放人吗?那小少爷怎么办?”
“那种话,骗骗沈俊彦就算了,怎么连忠叔你也相信?”
陈管家大惊,“您在骗人?这怎么行……沈先生知道真相会受不了的。”
“我就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别的什么都不管。忠叔,你能理解我吗?”
陈管家难得没有立即附和,心里不住地唉声叹气。
“那我就祝愿您能想出办法留住沈先生吧,最好是他自愿的,如果强迫,或许沈先生真的会精神崩溃。”
覃卓森挥手让他出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想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