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影照庭天将暮》霍散人

4、金裙白发

　　显杨已经在楼下等了，我穿着那件金色吊带套了件雪白皮草下去迎他，出来院子看到开了大片的月季，中午见花工从花房搬出来的，我母亲对花没什么兴趣，全是父亲所养。我想若是他也喜欢侍弄花草，或许我也会对园艺上点心思，可惜他不喜欢，他真正喜欢的，我也摸不准几件。他倒是喜欢买房子，他名下数不清的房产，他要是想养女人，谁又能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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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杨在车门前等我，一身黑西装笔挺，他如今在局里工作，能穿成这样出来陪我吃饭很难得。只是我身为他的女友会不会太离经叛道？我走到车前，黑车如镜面倒映出我新染的一头白发，怕太显眼，特意盘起来，搭配金线眼影，枫叶红的唇。下楼前还被母亲夸了几句，只是父亲看不惯，说他这当爸的一头乌溜溜黑发，我这做女儿的形象妄想超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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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在一旁帮我们拉开椅子，显杨为我取下外套抬臂意外碰散了我的盘发，一瞬之间白发如雪瀑，餐厅爆发出一阵惊叹。我微蹙眉，这位有眼力见的经理立刻对显杨夸道，辜先生，您女朋友真是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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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长发索性不盘了，任它随意披散到腰际，一时吸引好多好奇审视的目光，显杨真算绅士风度，不但没埋怨我，还打趣说那经理的嘴太快，抢了本来他要夸的话。我一愣，反应过来耳垂迅速泛红，看得对面的他心中一喜起身过来我面前在我脸颊印下一吻。那时他回座的空档我见旁边玻璃窗里，严初云那一桌正对我这边望着。

　　我没望过去，垂眸笑笑就过去了。用餐过程很愉快，显杨不是第一次和我单独吃饭，清楚我感兴趣什么不感兴趣什么，他会聊很多他在部队时的趣事，那些生龙活虎，忠肝义胆的男子我发自内心的敬佩。他认真叙述时我心无旁骛地听着，因他语言组织能力很强，渲染故事的能力也很强，故事讲完隔壁桌竟在鼓掌，若不是两人烛光晚餐，怕是要过来拼桌。

　　我与显杨默契相视一笑，他为我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我为他用餐巾拭去他嘴角主菜的酱汁，他顺势抓住我的手吻在我手腕上，动情说容容，我爱你。

　　我恰到好处的微笑，收回手与他碰了一杯，红酒的微醺顺着喉咙滑入心肺，一不小心我就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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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都处于迷迷糊糊，半睡不醒的状态，偶尔听得几句他与严初云的对话，说些什么也没听清。后来车子颠过几条减速带给我颠清醒了，人差点没掉下去，我生了气喊一句你怎么开车的，严初云回过头来笑道宝儿你醒了。

　　宝儿宝儿，怎么这些人这么喜欢叫这个称呼，让他们别叫非要叫，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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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郊的别墅跟他的公寓在一条道上，比他住的地方还远一些。他先将严初云送回她的住处，下车时我听她问晚上过不过来要不要等他，他回再说，然后严初云下车时，我听见她亲吻他脸颊的声音。我心里不痛快，一路上都不与他说话，等到了我的住处，我也没反应，直到我脚边的车门大开冷风灌进来冻得我一哆嗦，我才眯了眼睛对他望过去。

　　他人在车外背光，面容含在阴影里辨不清喜怒，单凭直觉我觉得此刻的他不好惹，乖乖不动等他发话。我的意思是他抱我进去，然而他半天没动静，车门又开着，我冷死了没忍住顶一句你学什么雕塑想冻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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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吼得一时震住，对他只有干瞪眼。他盯着我似笑非笑，我忽然眯起眼凑近他，他呼吸都快了。然后我伸出手指抹下他侧脸的口红，当着他面慢条斯理，面无表情抹在了他衣领上。

　　他激我：“怎么，那小子亲你的少么？”

　　我恨恨看着他，一个心气不顺张口咬在他下巴。他登时吃痛，把我往车门上死死一按，对着我的唇也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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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过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

　　“你不想我，你不想我，你是真不想我啊。”

　　我瞬间心软，拉起他的身子将他抱住，让他沉重如山的身子压上我。

　　“你让我抱抱你，我好想你……”

　　他埋在我颈窝，顿了顿：“你想我我约你吃饭你拒绝，餐厅不看我只对那小子笑，车上不跟我说话，你想我刚才舍得我走，你是真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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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眸看着我，理了理我散乱的发：“为什么好好的头发全染白了？”

　　闻言我鼻头一酸：“我会跟显杨分手的，你也跟那女人分手好不好，我可以只做你的小云雀，可以被你藏起来，我愿意的，你想藏在哪都可以。”

　　他静静听我说，抚摸我的头发，温柔看着我。